第十四章勘驗現場
決定單兵作戰能力的不是武器，而是人的戰鬥意志。
即便是負責勘探的工程兵連隊全軍覆沒也不代表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很弱，相反他們表現出了堅強的戰鬥意志，這是楚南飛重返谷口山脊戰鬥現場重新勘查的時候發出的感慨，因為他發現了真正的戰鬥現場！
慘烈的戰場被厚厚的雪覆蓋，連同戰士們都被埋葬在暴雪之中，但有一處本應該覆蓋雪的地方卻露出了黑色的岩石，從遠處望去十分扎眼。楚南飛抱著衝鋒槍向遠處黑色的岩石地帶跑去，喬玉成背著集成通訊器材緊隨其後。
「老楚，他們不是自殺的也不是失血過多死的！」喬玉成仔細檢查了四具屍體，除了開放式傷口之外，屍體上已經被冰封住了的傷口是洞穿傷，與老柳被襲擊的狀態如出一轍。
正因為這點楚南飛才決定重新勘驗現場，按照嚮導蘭比大叔的意見應該立即報警。連衛星信號都沒有、兔子不拉屎的偏僻之地報警有個屁用？楚南飛並不覺得蘭比大叔愚昧，相反感覺他是跟自己接觸的那些老百姓一樣淳樸。
對稱的洞穿傷說明是定向狙擊爆破形成的，而且武器的威力十分強大；傷口外皮沒有灼傷的痕迹，說明不是火器槍支所致；從流血情況來看，戰士們是在與不明敵人近戰之後才遭到第二次打擊的。
也就是說谷口這處戰場不是第一現場！
從開放式的撕裂傷來看，明顯是某種外力強行剪切造成的，譬如被猛獸撕咬。但雪域高原的猛獸數量很少，品種也相對單一，楚南飛所知道有雪豹、雪狼和棕熊，但穿越山谷一路而來的一百多公里跋涉中，甚至臉一個鳥都沒見過，哪兒來的野獸？
狗日的李成發！如果楚南飛現在看到那位逃跑的工程兵連長的話，恨不得上去咬他幾口，如果他在的話一定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從基地傳來的信息顯示，李成發患病之後下落不明。
楚南飛猛然停下來，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片黑色的「岩石」，心差點沒吐出來：不是岩石，而是「屍體」，具體說應該是被炸成了碎片后燒焦了的屍體，幾乎看不出模樣。
空氣中傳來一股腥臭味，喬玉成正要衝過去卻被楚南飛給拉住：「小心點有X病毒！」
喬玉成嚇得慌忙後退兩步：「是魔羅人？」
楚南飛用槍管小心地碰了碰腳下的一塊碎肉，黑色的皮肉滿是褶皺，被凍得跟岩石一樣堅硬，翻開碎肉，清晰地看到一片綠色的「血」跡，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喬玉成也驚得目瞪口呆！
如果普通人看到這些碎屍殘片，估計只能產生噁心的感覺，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刑偵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判斷出這是什麼怪物的屍體，更不會找出形成碎片的原因。但楚南飛和喬玉成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實力強悍的5619部隊特種兵，是讓全國最權威的刑偵專家都汗顏的頂尖特種兵！
「他們沒有死絕？！」喬玉成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同時臉上浮現一種奇怪的表情，不可思議，緊張萬分！
楚南飛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從雪裡翻出一支殘斷的爪子，爪子也是黑色的，冒著亮光，鬼氣森森的同魔鬼的爪子一般，讓楚南飛一下想起了異變的魔羅族甲獸來。很明顯是被強烈的爆炸給撕碎的，楚南飛終於發現了屍塊周邊被燒灼的痕迹。
如果真的是魔羅族甲獸，那麼之前的判斷有一點是錯誤的：帕米爾信號就是工程兵連隊發出的，但這與事實是自相矛盾的。如果認為帕米爾信號是第三方發出的，按照喬玉成的分析應該不在一個頻段和時間上，工程兵連隊在遭遇道甲獸的攻擊后，基本喪失發送求救信號的可能。
問題出在哪兒？
「你怎麼看？聯繫帕米爾信號。」楚南飛一邊仔細搜尋周邊尋找證據一邊問道。
喬玉成緊張地站在原地：「我……我他娘的有點蒙啊老楚，工程兵連隊不可能用老式發報機發加密信號，從現場來看，如果他們碰到的是一級甲獸的話也基本沒有時間發信號，或者說還沒等發信號內就已經被團滅了，哦不，沒有團滅，一個連就跑出六個來。」
「如果能發呢？」
「不可能的！」
楚南飛長出一口氣：「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工程兵用的是你猜測的第三方通信工具發送的，而他們用的就是老式發報機。」
喬玉成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以便自己更清醒些，但思想還是跟不上楚南飛的假設，不禁愣在一旁。
楚南飛苦笑一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就像咱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怪獸一樣，在外人的眼中它是一支不明的怪物，而在我們的眼中卻是魔羅族的異變甲獸，在魔羅族人眼中他們是沒落勇士，而在卡維特人眼中他們僅僅是微不足道的宿主。」
「老楚，我有點蒙，你的意思是……那個地下洞穴空間是魔羅族的一出基地？」
「很有可能，而且在很久之前有一支探險隊發現了這個秘密，就像你判斷的那樣，那隻探險隊使用的是老式發報機，而且民國年代的。」
「然後工程兵連隊利用發報機發信號？」
「是。」
「哈哈！哈哈！」喬玉成莫名其妙地彎腰大笑：「笑得我肚子疼，你不知道那種加密方式是三十年代流行的，那時候是民國時期，抗日打小鬼子的時候！」
楚南飛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說出來恐怕你會打滾笑，但我卻是認真的！」
喬玉成捂著肚子收斂了笑容：「我知道您的洞察力無人能及，但要從事實出發考慮問題呀！」
川南行動難道不是事實？羅布泊事件難道不是事實？世人都被所謂的客觀事實蒙蔽的雙眼，當真正的客觀事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們就會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往往許多不可能成為現實都會經過各種各樣的質疑。
比如楚南飛提出來的亞時空概念和卡維特人的三種異變形態問題，被包括郭南北、京畿科學院的許多專家恥笑！
「電子信號的傳播與光的傳播沒有太大的區別，當在某個神秘的空間發出的電信號經過幾十年的傳輸，終於被我們接收到了，就會出現帕米爾信號這種情況。」
「電信號穿丟了嗎？難道又自己找到了家回來了不成？」喬玉成想笑，卻認認真真地反問道。
「知道光年的概念吧？宇宙大爆炸理論認為在宇宙中有光沒有達到的地方，那裡被稱之為未來視界，而我們的世界是過去視界。電信號也一樣，傳輸幾十年相對於宇宙時間的一瞬，有刷本么奇怪的？」
喬玉成伸出大拇指：「按照你的理論，電信號果然被傳丟了！」
「是空間彎曲造成的！」楚南飛老臉一紅，摘下結了厚厚一層冰霜的口罩深呼吸一下：「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電信號終於穿透了那個神秘空間，信號便出現了。補充一點，這是老楚我最新的發現，你別忘了川南行動。」
喬玉成尷尬地點點頭，楚南飛沒有開玩笑！一想到帕米爾信號破譯出來的內容，喬玉成不禁感到脊背發涼，因為自己親身經歷過「亞時空」，那裡便是一個「時間停滯的空間」！
楚南飛把甲獸一段爪子用錫紙包裹起來放進戰術背包，目測一下山口之間的距離，一下便想到了四名工程兵的攻擊方式：是用柴油燃燒彈，因為他看到數塊被榨成碎片的鐵皮。
正在此時，空中突然傳來「隆隆」的飛機馬達聲，一架中型運輸機出現在視線的盡頭。楚南飛戴上墨鏡向空中揮了揮手，耳邊傳來喬玉成瘋狂的吼叫聲，估計是太興奮的緣故。很久沒有看到活物了，就算飛機也能讓人振奮起來。
高原寒地的臨時營地根本不具備飛機起降的條件，尤其是中型運輸機，只能採取空投的手段，而人員則採取空降方式。在戰士們的協助下，用時近二十分鐘才把科考隊的幾位專家弄到地上，給養裝備空頭完畢之後，飛機衝天而起，在隆隆的馬達聲中飛遠。
落地之後專家組幾位老學究和周芳華姐妹才感到心裡有底，尤其是周芳琳此刻又活躍起來，興奮得在雪地里撒了一陣歡之後纏著沈英雄觀賞雪景，美其名曰適應環境觀察地形，讓沈英雄不勝其煩。不過心裡美滋滋的，沒想到自己艷福不淺啊！
望著茫茫雪域，周芳華的心一陣悸動。沒想到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又回到了緊張的可靠探險之中，心中的期待感和緊張感不禁油然而生。再一次見到楚南飛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茫茫的雪野中對視了足足有五分鐘。
一種複雜的情愫在女人的心中躁動，沒有驚喜也沒有任何衝動，只是淡淡地一笑，輕輕地握手，一句「你好」之後兩個人相對無言。其實彼此心裡都明白：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已經將兩個人的心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已經熟悉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呼吸，熟悉他的一切。川南行動最艱難的時候周芳華曾經許下諾言：如果生還的話，今生今世再也不會離開。
與周芳華的感覺不同的是，楚南飛少了許多青澀多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成熟。作為5619部隊的靈魂人物、作為「零點計劃」的核心執行者，他渴望挑戰一切困難去完成任務，渴望每時每刻與眼前的女人呆在一起，同舟共濟生死不離。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川南之後分別數月，那種感情只能在夢中泛濫，那種苦悶也只能在心底彷徨，今又想見，卻相對無言。
「祝我們合作愉快！」周芳華伸出玉手，面帶溫暖的笑意看著楚南飛。
楚南飛似乎無動於衷，漠然地望著綿延起伏的群山：「我已經請示老首長即刻啟動零點行動，你要有心理準備。」
周芳華的臉色變得蒼白，從踏上飛機的那一刻便擔心此行並非簡單的探險，現在竟然應驗了自己的猜測。探險不是芳琳口中不著邊際的故事，也不是本傑明侃侃而談的獵奇夢幻，而是殘酷的現實。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卻感到亂緒無頭。
「我知道。」
正當兩個人尷尬以對的時候，周芳琳像一頭自由的小野馬一般跑了過來：「姐，還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帥哥？是不是您日思夜想的南飛哥哥！」
楚南飛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皺著眉頭看一眼周芳琳：「鄙人楚南飛，您是芳琳小姐吧？」
「咯咯，是高原反應起了作用么？堂堂的大隊長有些氣短耶！」
「又胡鬧，別忘了我們是來執行搜救任務的！」周芳華冷然瞪一眼妹妹，心裡忽然產生一種危機之感。她不知道此次行動有多危險，更不知道之前的數次考察歷經了怎樣的磨難，在她的眼中科考不過是風花雪月，而實際上則是用生命去探索。
站在周芳琳後面的沈英雄憨笑一下，給楚南飛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楚隊，我又回來了！」
「任務完成了嗎？」
沈英雄一愣，隨即就明白了老楚是問李成發的事情，不禁乾笑一下：「那小子患病失蹤了，不過我們找到了那塊石頭，科學院的專家說那東西叫杜立巴石碟，很有研究價值。」
周芳華的心不禁一顫：杜立巴石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