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雪崩來襲
血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如怒放的罌粟花。
一股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楚南飛雙手舉著衝鋒槍依然盯著空中散落的冰晶，敏銳的目光洞穿薄薄的雪霧望見百米之外的影子，電光火石一般飛掠而去，想要掙紮起來卻感到渾身無力，翻滾一下才發現身下一片血紅！
「南飛！」
「老楚你怎麼樣？」
周芳華和喬玉成幾乎同時反應過來，跑過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大驚失色。此時兩名隊員已經沖了出去，隨即想起一片槍聲。楚南飛強忍疼痛大口地喘著粗氣：「別追了，小心陷阱！」
喬玉成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慌忙打了個一聲唿哨：「保護專家組，快！」
堅韌的軍用登山服被劃了無數道口子，如果不是那團「雪霧」被凌空打爆，所有人都將慘遭屠戮。與殺死柳明河的武器如出一轍，楚南飛終於明白竟然是冰。在撲到周芳華等人之後開槍射擊的同時，筷子粗細的利刃堅冰竟然憑空形成，可以洞穿任何防護。
「報告隊長，敵人逃脫了！」兩名隊員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身上的登山服都不同程度地被劃開數道口子，可見敵人的武器是多麼霸道。
本傑明緊皺眉頭望著茫茫的雪谷，臉色陰沉得鐵塊一樣：「你們究竟看到了什麼？襲擊我們的究竟是什麼武器？」
「是X病毒的感染者……」喬玉成欲言又止。
周芳華一邊給楚南飛爆炸手臂的傷口一邊猶疑道：「感染X病毒有兩種可能，一是進化成功發生基因變異，另一種情況的變成殭屍。但只有異變的一級甲獸才是卡維特人的宿主，而殭屍會淪為殺戮工具。」
楚南飛微微點頭：「是感染者。」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一級甲獸？什麼殭屍？我沒聽錯吧！」本傑明抱著腦袋莫名其妙地質問。
周芳華尷尬地看一眼楚南飛，無意之間透露出這個秘密讓她感到有些不安。楚南飛漠然看一眼本傑明：「X病毒是一種促基因進化藥物，感染X病毒之後只有0.01%的幾率發生基因進化。不過這事很複雜，記著敵人是魔鬼就足矣了。」
「買噶的！」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所有人都陷入緊張之中，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敵人竟然是X病毒感染者，但卻沒有辦法消滅他們。本傑明和丁奇峰陷入極度恐懼當中，一個是資深的IAG救援專家，有著豐富的探險經驗；而另一位則是自以為是見過大世面的老學究，兩個傢伙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周芳華、蔣依菡等人早已對此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方才發生的一幕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小意思，畢竟曾經的經歷讓早已讓他們懷疑了人生！
隊伍依舊保持著防禦之勢重新出發，不過速度慢了許多。誰都無法預料茫茫的雪野之中敵人究竟隱藏在何處，也無法預料對手何時發動攻擊，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殺死老柳的就是這傢伙，老子要報仇雪恨！」喬玉成警覺地一邊觀察一邊狠聲道：「當初咱就應該幹掉狗日的以絕後患。」
楚南飛冷哼一聲，倘若當初發現敵人的話豈能會輕易放過他？問題是對手如同隱身人的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消滅他們？況且雪域高原的條件太惡劣，高原空氣稀薄得要命，戰鬥力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想要消滅對手必須找到他們的弱點，才能一擊制敵。
對手的武器實在很另類，與川南行動中遇到的「箭雲」很相似，不同的是這個是「雪箭」。楚南飛沉沉地思索著，無論是「箭雲」還是「雪箭」都是卡維特人的特殊武器，他們可以根據不同的環境設計出最合適的進攻武器，並且無堅不摧。想要消滅對手只能期望在對峙的瞬間展開攻擊，而且還要比對手出手更快，在「雪箭」沒有成形之前便出手。不過何其難也？
隊伍在沉默中前進，先前那種活躍的氣氛一掃而光，氣氛沉悶得讓人窒息。唯有本傑明似乎好了傷疤忘了疼，沉默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用鳥語讚歎雪域高原的雄奇，絮絮叨叨地講述他曾經在尼泊爾雪峰探險的故事。
兩個小時的跋涉有驚無險，遠遠地望見視線盡頭模糊的雪峰，意味著即將走出雪谷，楚南飛的心才略微放鬆了下來，命令立即修整半個小時。隊員們依然保持著防禦模式，防止發生意外。
按照科學院提供的信息顯示，先遣隊在穿越這條山谷之後又經過一天的時間才抵達那個洞穴空間，而後失聯。由此可以判斷先遣隊至少又跋涉了近百公里，翻越了兩座雪山，這與之前工程兵連長李成發提供的地圖標註點極為吻合，也就是說穿越這段山谷不過是行程過半而已。
「楚先生，您認為攻擊我們的是殭屍？鄙人卻不這樣認為。」本傑明喝了一口洋酒，十分愜意地呻吟一聲，把洋酒遞給楚南飛：「品嘗一下我的路易十三吧，然後我們探討一下搜救方案，也許章教授和詹姆斯先生正在望眼欲穿，祈禱上帝讓我們立即降臨！」
楚南飛接過酒瓶子喝了一口，一股讓人噁心的怪味撲鼻而來，楚南飛把酒吐到地上，善意地笑了笑，卻看到酒標上的生產日期：1938年。
「不好意思，我喝不慣，浪費了您的盛情。」
本傑明心疼肝疼地大呼小叫一番，把酒小心地放在戰術背包里：「美麗的大自然，神奇的帕米爾，您想不想聽我的探險故事？關於帕米爾探險的故事，當然我已經跟芳華小姐講了一半，她很感興趣。」
「我只想知道故事的結局。」楚南飛喝了一口二鍋頭，向本傑明示意一下，本傑明接過去聞了聞，喝了一大口，嗆得一陣劇烈的咳嗽，楚南飛卻詭秘地笑了笑：「酒不是越陳越好，恰到好處才是最好的，本傑明先生，開始吧？」
本傑明的眼淚流下來，轉眼間就被凍在臉上，沉沉地呼出一口酒氣：「故事還沒有結束，所以我也不知道結局怎麼樣。芳華小姐也刨根問底地問我這個問題。蘇聯科學家對杜立巴石碟很感興趣，借走了一批石碟進行研究，但T教授率先破譯了石碟中隱藏的秘密，他們想要摘成熟的果子，便聯繫楚教授，熟料楚教授卻因為探險失蹤。」
「您認識T教授？」楚南飛又喝了一大口酒，感覺心潮澎湃起來，頭有些發暈。
本傑明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NO，NO，我只是受蘇聯的一支探險隊邀請參加搜救行動，卻沒有成行，據說那隻搜救隊也失蹤了，所以芳華小姐問我故事的結局是什麼？我只能告訴她是失蹤，也許這就是對先遣隊失聯最好的解釋，也是最完滿的結局。」
這話聽著有點彆扭！楚南飛心意沉沉地看一眼本傑明，卻發現周芳華向他使了個眼色，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此時，喬玉成走到近前：「老楚，我剛才琢磨了一下敵人的進攻武器，發現與雲箭異曲同工！」
楚南飛點點頭：「說說看？」
「我懷疑是乾冰榴彈炮！」喬玉成一屁股坐在楚南飛旁邊，用手指在雪地上畫了一支炮彈的形狀，揚起被凍得通紅的臉：「乾冰是固態二氧化碳的別稱，這種炮彈用於人工降雨，但若在雪域高原發射的話就會出現另一種效果，會將本就乾冷的空氣凝固成冰晶，同時降低爆炸範圍內的溫度，方才我就感覺到溫度降低了許多。」
本傑明忽然神色緊張地看著喬玉成：「你的意思是人工降雪？」
「是人工冰爆。」楚南飛冷淡道。
「哈哈！」本傑明嘲諷一般地大笑起來，笑得滿臉褶子都舒展開，臃腫的身體倒在地上：「我佩服楚先生和喬先生腦洞大開，但我可以告訴二位一組數據，在密閉空間的普通乾冰可以造成零下78℃的低溫，在開放式環境下可以製造零下20℃，在雪域高原因為空氣乾冷，環境溫度在零下四十度左右，乾冰榴彈炮能直接凝水成冰，但怎麼可能控制冰的形狀呢？」
「我也可以告訴您兩種可能，冰晶屬於六方晶系，完整的冰晶有兩種形式，一種是柱狀冰晶，另一種是針狀冰晶，但無論那種冰晶在強大的爆炸力下都會產生極強的穿透力，而且這種冰晶在穿透人體后就會脆化溶解，所以老柳犧牲之後只能看到洞穿傷，卻看不到致命的冰晶，因為冰晶已經融化了。」
本傑明剛想反駁，周芳華卻冷靜地搖搖頭：「喬隊長說的有道理，襲擊我們的確是六棱冰晶，但結論卻是錯誤的。南飛同志分析的對，應該是一種光子武器，比如冰箭。」
喬玉成臉色一紅不再言語，本傑明眉頭微蹙地搖搖頭：「冰箭？」
「是的，冰箭。」楚南飛整理一下戰術背包，打了個手勢：「出發！」
所有人立即緊張地收拾好自己的裝備，楚南飛把兩名開路的隊員安排到兩翼，他走在最前面。按照方才商量好的方案，隊員之間相距近十幾米左右，隊伍呈現橄欖形狀，彼此都保持十米以上的距離，防止再次遭遇襲擊。
這種安排自然有優勢，但缺點也顯而易見：保護的難度加大了。
由楚南飛開路前進的速度自然快了很多，這位5619靈魂人物似乎對方才的攻擊不以為然，但戰友們都明白此刻楚隊長正處於最緊張的狀態。愈緊張楚南飛也愈放鬆，或者說看似放鬆，心裡卻時刻處於緊張狀態，敏銳的覺識都達到了空間的高度，周圍百米之內些微的變化都盡在掌握。
其實老喬分析的不錯，但他忽略了一個基本事實：卡維特人的武器絕非像榴彈炮那樣落後，比對光子武器「箭雲」來看待冰爆，不難得住對手的襲擊武器將比乾冰榴彈炮先進得多，也危險得多。
誠如小昭所言，「冰爆」是一道白光，在雪的映襯下無從發現，尤其是陽光之下跟無法防範。但楚南飛明白，想要破掉「冰爆」其實很簡單：幾發子彈就可以解決問題，這是與雲箭最大的不同。
耳邊傳來一種奇怪的破風聲音，如風過松針一般，繼而那聲音陡然大了起來，楚南飛突然放慢了腳步警覺地望著側面的雪坡，坡頂的雪在不斷地揚起，形成一團雪霧，同時地面傳來隆隆之音！
「雪崩，雪崩！」
後面傳來本傑明聲嘶力竭的吼聲，同時拉住周芳華和蔣依菡瘋狂地奔跑起來，喬玉成和幾名隊員也緊隨其後，跑到楚南飛近前：「老楚，快跑，發生雪崩了！」
楚南飛的耳朵在動，望著山坡上涌動的雪浪和騰到空中的雪霧，漠然喊道：「保護專家組。」
喬玉成砰的一下抓住船費的胳膊，卻沒有拽動，被楚南飛甩開：「服從命令，保護專家組！」
喬玉成慌忙應了一聲：「你注意安全！」
跑在最後面的丁奇峰竟然撞在了一塊巨石上，眼鏡直接被撞飛，連滾帶爬地尋找眼鏡，狼狽不堪之際，卻被喬玉成給提起來，拉著往前跑，不管丁奇峰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雪浪在幾十秒內便形成排山倒海的氣勢，一股冷冽的罡風迎面撲來，楚南飛退到一塊巨石上，直勾勾地盯著雪浪。衝鋒槍的瞄準鏡對準了雪浪後面的一道暗影，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本傑明說四叔帶著一塊杜立巴石碟深入帕米爾高原探險而失蹤，也許他曾經經歷過眼前這一幕，也許他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地下空間。但最大的可能是他帶著一個永遠也無法解開的秘密去尋找那個並不存在的傳說。
四叔的影子的楚南飛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兩聲清脆的槍聲過後，一股罡風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