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擊鼓的男孩》(23)
辛迪遵守了承諾,《泰特斯維爾時報》只是輕描淡寫地報道了槍擊案。文章指出案件只是事故,可能是打獵造成的誤殺,而且引用了利特菲爾德警長的話,認為槍手開槍時距離案發現場有幾英里的距離,沒注意到有人在射程範圍之內。對於那些想要進一步了解事件的人,警長都是用這些話來對付他們,除了死者家屬不停地給他打電話糾纏之外,其他民眾似乎對這樣的調查結果很滿意。
對於死者家屬,利特菲爾德向他們暗示了卡特自殺的可能性,儘管他自己都對自己的這種做法感到不齒,但卻奏效了:家屬們還聚集在一起,討論卡特自殺的動機——性格缺陷、債務、婚外情,還有卡特·哈里森隱瞞了多年的精神缺陷。
「這個案件仍在調查中。」警長一邊念著報上引用的自己的話,一邊把它扔到桌上。
辛迪已經給了當地報社獨家爆料,報社把它提交給了美聯社做專線報道,事件背後的謎團因此得以保密。利特菲爾德現在越來越會打公關牌了。他不禁自嘲,在退休之前自己究竟還要讓多少謊言苟且偷生,還要讓多少人死得不了了之。他抿了一口咖啡,那苦澀的味道和胸口的苦悶同樣折磨著他。
雪莉溜了進來,少見地在調遣處以外的地方逗留了一會兒,動作也十分古怪,就好像她的骨頭跟身體不怎麼貼合得上似的。利特菲爾德想知道雪莉和她的丈夫在床上是怎麼做的,隨後就把念頭轉開了,以免想起她赤條條的樣子。
「傑夫·戴維斯來了。」雪莉對他說,「重演歷史協會要申請這周末的許可證。」
利特菲爾德奇怪雪莉今天怎麼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對講機里跟他講。而當她經過他的桌子朝小冰箱走去時,他明白了。莫頓之前在冰箱里放了一些女童子軍餅乾,而雪莉總喜歡偷偷地拿個兩三塊,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
雪莉相信利特菲爾德不會揭發她,況且警長總是喜歡嘲笑莫頓辦案不力。至少他現在又回到了過去的那種日子,那時辦公室餅乾失竊案就是一天當中最重要的案子。
「他們不是在鎮子里就拿了嗎?」警長問道。
「那是公共財產專用的。」雪莉一邊回答一邊塞了塊椰子味的餅乾到嘴裡。
這種重演活動通常都是在穆拉托山腳下一個用善款建造的公園,奧爾德里奇公園裡舉行。利特菲爾德不知道讓幾百號人聚集在離叮鐺洞那麼近的的地方合不合適,或者他可以隨便編個理由讓他們換地方。
他可以說收到了匿名恐嚇,有人反對邦聯軍的旗幟,或者他可以說國土安全進入警戒狀態。只要給人們造成一種有個棕色皮膚的人要製造炸彈襲擊的假象,就可以擺平他們。
「你準備好需要的文件了嗎?」利特菲爾德問道。
「準備好了。但是傑夫要申請持槍許可。他們要在活動中用槍支。」
「好吧,讓他進來吧。」他說,「還有,謝謝你讓莫頓沒法發胖。他馬上得做一年一度的體檢了。」
「非常樂意。我帶了點酒釀車厘子,你等會可以帶給佩里埃特。」雪莉笑道。利特菲爾德發現除了偏執以外,吃餅乾是雪莉少有的一個愛好。
「我會的。」儘管佩里埃特身體體症穩定正常,還是沒什麼好轉。他的狀態有點奇怪,醒著卻又人事不知,他的眼睛是睜開的,對刺激也有反應,但進醫院后,他還沒開口說過一個字。按醫生的說法,這就是遲發的創傷后精神失調症,也許跟他在伊拉克待的那段經歷有關。
利特菲爾德並不想把自己的那套理論繞進去讓事情越來越複雜,但是自從在叮鐺洞里發現了多尼·埃格斯之後,他對整個事件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傑夫·戴維斯穿著工作服,但戴了一頂騎士帽,上面飄著一根華麗的孔雀羽毛。
「你可別告訴我他們在內戰時也穿成這副模樣。」利特菲爾德說,「孔雀羽毛會讓長官成為神槍手們的靶子。」
傑夫扶了扶那頂帽子,說:「時移則事易。那時候都是長官們在前面衝鋒陷陣,有時候身上就配著一把劍。後來軍隊淪為那些工廠主的工具以後,那些只會當官的長官們就不會衝鋒陷陣了。」
利特菲爾德向傑夫敬了一個禮,然後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免得他這就開始發表長篇大論。「我聽說你們要在奧爾德里奇公園搞重演,是嗎?」
「對,我們打算周二在那開始籌備,周五開營,周六就可以開戰了。」
「那麼周日呢,就是照料那些宿醉的人然後清掃現場嗎?」
「警長,我們又不是要開派對。這是一次有教育意義的活動,是銘記過去的機會!」
「抱歉,只要一提到男人、篝火和帳篷,我就會按以前的個人經驗來推測。」
「我想你們喝酒的時候可不會玩兒槍吧。」
「那倒是。你們到時發的是空彈吧?」就算那些槍支只是仿製品,但它們的功能、火藥都模擬了真實的戰鬥,於情於法都要提前知會有關部門,不僅要防止緊急事件的發生,還要讓那些「沒馬的牛仔們」悠著點兒。
「我們非常重視安全問題,而且我們採取了充分的保險措施。參加活動的每個人都有持槍許可證。雖然從技術上說,並沒這個必要,因為我們的武器並不是私下持有。」
利特菲爾德知道在槍支管理法上,傑夫比自己懂得更多,況且他也不怎麼關心那些繁瑣的條例。「你聽說周日那天的槍擊案了嗎?」
「聽說了。真讓人感到惋惜啊。卡特是個好人。我們還打算把他加進來呢。」
「既然如此,難道你不覺得在他意外身故不遠的地方舉行這種模擬槍戰不太尊重他嗎?」
傑夫的眉毛抬了抬,他注意到了「意外」這個詞,而利特菲爾德也想知道除了辛迪的報導以外人們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傳聞。「內戰仍是美國歷史上迄今為止最血腥的一段記憶。」傑夫說道,利特菲爾德強撐著準備接受他的「洗禮」,「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染過,被痛苦侵略過,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人們的家門口。當斯通曼和科克掃蕩到這裡時,他們還有許多罪行沒被記錄下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科克把戰俘關在在奧爾德里奇,許多邦聯軍戰俘死在了那裡,有的死於痢疾,有的死於這個聯邦軍瘋子上校的子彈。」
「我聽說有些俘虜在他們看守的幫助下逃跑了,那些看守也跟著一起逃了。」
傑夫摸了摸他的鬍子,說,「叮鐺洞,警長。不大太平啊。」
「是啊。那個山洞。」
「我關注的是『活著的歷史』,而不是別的。」
「可是,你不得不承認,我們所有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活著的歷史。即使我們不斷地編撰歷史,我們的生活仍然在變成歷史。」
「人們還創造了傳說,但是我從未找到過任何記載證實傳說的真實性。聯邦軍大部分時間總是表現得勤勉守紀,但北卡羅萊州大部分地區都是蠻荒之地,而他們的士兵大多是在當地征來的暴徒。科克簡直就是一個從田納西來的流氓,總是喜歡去招惹周圍地區的人。讓他當上校算是給了他殺人的許可證。」
利特菲爾德想知道如果科克上校已死而且可以免於責罰的話,他自己會怎麼看待那張「許可證」。「反正我的工作就是保證這裡的安全,維護法律的尊嚴。」
「我們又不會犯法。十年來我們每年都有這樣的活動。」
「沒錯,但是現在人們都有些惶恐。最近發生了不少怪事。」
「我們有活動組織的許可,也簽了長期協議雇不當班的警察來保證會場的安全。我們為自己組織的這場家庭集會感到驕傲!」
利特菲爾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報告,說:「真槍裝假彈,問題在於很多平民被殺是因為拿槍的不知道槍里裝的是真彈。」
「這樣吧,警長,為什麼你不親自來活動營地瞧一瞧?明天我會和幾個小夥子一起在那裡準備。」
利特菲爾德點了點頭。他很想挖出點問題好讓這場活動泡湯,以此來保證公共安全。那些參加重演的人肯定會又叫又罵,企業主們也會鼓噪起來,甚至還會有人寫些胡言亂語給報社,但是這正好為他爭取足夠的時間來弄清那個山洞究竟是怎麼回事。況且無論那些假扮的士兵知不知道事情真相,他也只是要保護他們免遭一兩次攻擊而已。
「那好吧,我明天去看看。」聽到肯定的回答,傑夫·戴維斯昂首挺胸地站了起來,又問,「那許可證呢?」
警長草草地在文件上籤了名,扔給他。戴維斯拿著許可證出去了,伴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他在外面精神煥發地對雪莉說:「再見,親愛的。」
利特菲爾德重讀了一遍辛迪的文章,才讀到第三段電話鈴聲就打斷了他。由於他正等佩里·霍伊給他的調查報告,於是迅速接起了電話。
「警長,我是巴克利。」
巴克利是縣委員會的主席,同時又是房地產律師,皮特克縣的幾乎每一處房產都經過了他的手,他和比爾·威拉德從小就是好朋友。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什麼需要嗎?」
「我從商會那聽說你打算取消『重演歷史』的活動?」
「這話有點誇張了吧。」
「你知道這場重演活動會吸引多少人到我們鎮來嗎?你知道他們會對我們的鎮經濟做多大貢獻嗎?他們住酒店、在餐館里進餐、在商店買紀念品,有些人甚至只是在這裡看一看、感受一下,然後就決定花一大筆錢買下一座山!鎮子的經濟可全指望他們!」
賺錢也只是賺到你口袋裡去了。
「賺不賺錢和我沒多大關係,我只是發過誓要保證這裡的安全而已。」
「你別忘了警長可是靠選舉來的,我們可以把你抬到這個位子,就可以把你弄下來。」
現在離下一屆的選舉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到時候選民們就會把那些讓他們心懷不滿的人刷下來,另選他人。利特菲爾德回答:「我覺得人們之所以會相信我,是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縣的發展。」
「那是你沒聽見人們在說什麼。」巴克利在電話里舌綻蓮花,跟他在法庭上說的那些詞兒一樣讓人信服,「自從松濤路的教堂出事之後,你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了。我一直都還在背後說你好話,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正直的人。可是你自己卻偏偏對著干。」
先是威拉德,現在巴克利也這樣說了。利特菲爾德真的厭倦了被看做皮克特縣權貴們的傀儡,「我這麼做是被逼無奈。」
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這時對講機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利特菲爾德沒聽清前面說的是什麼。他移開電話以聽清雪莉調度麥里的內容。
「麥卡利斯特保齡球館有人攜帶槍支。」雪莉說,「形跡可疑。」
利特菲爾德立刻對電話里的巴克利說:「我得走了,有個選民有麻煩了。」
電話那端仍不放棄:「商會可是很有影響力的……」
利特菲爾德沒有管巴克利的嚷嚷,掛了電話之後立刻跑到雪莉的辦公室,他的膝蓋嘎吱作響,痛得他齜牙咧嘴,但他並沒有放慢腳步,一邊問道:「什麼事情?」
「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穿著破舊的衣服,還拿著一把槍。」
利特菲爾德在門口停下來,說:「奇怪的人?」
「那是麥克說的,但是你也知道麥克這個人,總有點疑神疑鬼的。」
利特菲爾德迅速趕向自己的巡邏車,一邊祈禱那個奇怪的人不要引起麥克懷疑。首先,麥克有一把登記在案的手槍,而且兩年前他還曾經對一個強盜開過槍。其次,麥克極有可能會對那個人開槍,而那個奇怪的人很可能會毫髮無損的逃走,一滴血也不流,人們就會驚慌起來。
利特菲爾德打開警笛和警燈,一路無視紅燈,把其它車都逼在路邊上,在四分鐘以內穿過了泰特斯維爾。當他到達保齡球館的時候,莫頓已經在現場了。圍觀的群眾也把那裡圍得水泄不通,堵在前門往裡瞧。
老洛雷塔·麥斯在人行道上拄著她的藤條拐杖,從藥店里蹣跚地走出來,可當她看見圍觀的人群和利特菲爾德的巡邏車后,立刻來了精神,直奔保齡球館。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人在入口處擋住了利特菲爾德,在手機里大聲地責罵著對方。利特菲爾德輕輕推了下他,但年輕人看都沒看就給了他一肘子。
「喂,沒長眼啊——」年輕人回過頭來看到是警察,立刻張口結舌,他差點就犯了襲警罪,而利特菲爾德則看到了他嘴裡的三顆金牙。
「讓開。」警長說道。年輕人摸了摸他梳得油光瓦亮的頭髮,騰出了地方。利特菲爾德走進球館,裡面充斥著各種味道,有油漆味兒、熱狗辣椒醬味兒、啤酒味兒、地板蠟味兒,還有勞工階層汗水的味兒,讓人頭暈。
利特菲爾德不太玩保齡球,雖然他偶爾也會帶個妞到這裡玩玩,還和部門保齡球隊「錫罐之星」在這裡斷斷續續玩過一個賽季。這地方過去鬧事他還出過幾次警,。麥克總是宣傳他這裡的保齡球運動「老少皆宜」,但大夥都知道販毒、吸毒活動在這裡還是挺猖獗的。
三年前,一個墨西哥人在球道後面被人捅了一刀,受了重傷。幸運的是,他只是一個持有臨時綠卡、在這裡為聖誕季砍樹的移民工人,不然泰特斯維爾可要亂得跟世界末日一樣了。
差不多有一半的保齡球道有人在用,看來騷亂已經平息。音響里正放著莫莉·斧頭的《調戲災難》,南方搖滾的節奏強烈地衝擊著牆壁。莫頓正在詢問麥克,不過大多數來打保齡球的人似乎對他們還沒喝完的啤酒更感興趣,而不是協助警察辦案。
「他有一把手槍。」利特菲爾德走近時,麥克正一邊揮舞著他尖尖的手指一邊向莫頓描述他看到的場景。而他的兒子德克斯此時正縮在收銀台後面,傻笑著,又有那麼點兒悶悶不樂。
莫頓正要在記錄本上寫東西,他看了一眼利特菲爾德,繼續問道:「你以前從來沒看見過這個人嗎?」
「沒有,不然的話我應該能記住他,這人很容易認出來。骨瘦嶙峋的,鬍鬚亂糟糟。眼睛黑得跟煤炭一樣。」
「他還拿了一把槍?」莫頓說道。
「是啊。」麥克回答,眼睛在莫頓和利特菲爾德之間掃來掃去,接著說道,「難道你們覺得我在騙人嗎?」
利特菲爾德回答他:「沒人這麼說。只是考慮到你兒子的情況,這件事情顯得有點巧合。」
德克斯一口喝下了他手中的樂倍,打了個嗝,挑釁地說:「消停會吧,警察大人。又怎麼了?忙著把罪名都推到小孩兒身上嗎?」
利特菲爾德強忍著想要衝到收銀台那兒,一拳打飛德克斯手中杯子的衝動,逼自己冷靜下來,讓臉色恢復正常。他對德克斯說:「那你有沒有碰巧看到這件事情呢?」
「有啊,我看見他了。老爸說的沒錯。一個粗壯的流氓,看起來就像是經常在垃圾場周圍遊盪一樣。」
「好了。莫頓,把報告寫完,我要到後面去看看。」
德克斯又說:「小心另一個哦。」
「另一個?」
「就是那個看起來差不多一樣的人。都穿得破破爛爛的,只不過他沒有拿槍。」
「他當時也在這嗎?」
德克斯搖了搖手上的飲料,笑道:「沒有。我那天晚上在鐵軌旁邊看見過他。」
「哪天晚上?」
「不告訴你。免得你們又給我安個緩刑期再犯的罪名。」
麥克笑了笑,露出閃閃發亮的牙齒,說道:「就是這樣,你終於肯聽律師的話了。」
利特菲爾德讓莫頓繼續詢問其他來打保齡球的人,然後一直地盯著麥克。過了一會兒,他空洞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瞬火花。
「聽著,麥卡利斯特先生,你可以整天在這裡胡說八道,你的兒子也可以在這裡混吃混喝。但是我有權為了公共安全關閉這個保齡球館。當然了,你可以立刻打電話叫你的律師來,但如果我對地方檢察官拍上幾句馬屁的話。在聽證會前,你的生意會停運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
麥克撅了撅上嘴唇,說道:「我是這裡的受害者。」
「沒有犯罪的話,哪來的受害者?」雖然利特菲爾德自己並不太信這話,特別是他眼睜睜看著許多無辜的人被害之後。但在這兒他指的其實是麥克的人身和財產安全並沒有受到侵害,而不是超自然犯罪。如果利特菲爾德能找到辦法將那些超自然罪犯繩之以法的話,那皮克特縣會有一大票這樣的鬼魂,在他們升天之前,監獄里都塞不下。
德克斯手裡的樂倍掉下來,棕色的罐子在收銀台上滾著,流出了泡沫。他直勾勾地看著球館深處,利特菲爾德也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就是他!」麥克大叫。
德克斯慌忙躲到了收銀台背後。利特菲爾德鼓起勇氣準備面對這個即將現身的憔悴灰衣人。可是除了牆上巨大的商標以外,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突然,他的右耳邊傳來了一聲槍響,緊接著是一股濃烈的火藥味,人們陷入了驚慌,一邊尖叫著一邊四處逃竄,就像是一枚炸彈投入了人堆。在下一聲槍響前,利特菲爾德把一隻手罩在耳朵上,然後迅速轉過身擒住了麥克的手腕,壓在收銀台上,麥克手中的左輪手槍掉到了地上。
利特菲爾德吼道:「該死的,麥克!你瘋了?」
麥克的臉氣得發紫,也叫道:「他拿槍指著我!」
「我可沒看見有什麼槍,我連人都沒看見!」利特菲爾德說。
德克斯把頭稍稍探出了收銀台,對利特菲爾德說:「喂,你瞎了嗎?」
儘管大部分人早就從出口逃了出去,莫頓仍試著安撫留在這裡的人。他對著對講機說道:「這裡有人開槍。請求支援。」
利特菲爾德問莫頓:「你看到嫌疑人了嗎?」
莫頓搖了搖頭。「幸好沒有人受傷。」
麥克正揉著他紅腫的手腕,利特菲爾德對他說:「看來你這地方確實要關閉一段時間了。」
「沒問題。反正我要是以人身傷害罪起訴你的話,會得到賠償。」
德克斯咧嘴笑了,利特菲爾德真想把拳頭塞進他喉嚨里,教教他什麼是尊重,免得他長大后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壞蛋。
但他不能隨便發脾氣,如果利特菲爾德被停職了,皮克特縣就又少了一名警官,這裡的警官本來就不夠用。就在他覺得事情已經不可能再糟的時候,辛迪·鮑霍爾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