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擊鼓的男孩》（34）

鮑比跑在辛迪和警長的前面，急著要在科克和那幫鬼怪把弗農吸進洞里之前找到他，要是被吸得更深的話，弗農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即便能回來，他也會是面目全非、毫無用處、不成人形。有謠傳說多尼·埃格斯傻掉一半，就是因為他有一半困在洞里，藏在深淵裡的某個地方。弗農的結局會糟糕得多。

鮑比也不確定到了洞口后能做些什麼。他慢下腳步，俯身在樹葉里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鷹（扔）啊，傻鳥」，他腦海里的德克斯重複道。

如果老爸說的是實話，弗農就不單是他的好朋友，不單是一個曾經想吻他的同志，不單是同屬於「離譜家庭協會」的苦命人。弗農是他血肉相連的兄弟，有什麼濃得過血？為了救弗老弟，鮑比願意冒生命危險。如果洞的深處有什麼危險死後還要遭受，為了救弗農，這個險他也願意冒。

鮑比進入洞前的那塊空地，看到了那個骯髒陰暗的岩石巨口。太陽躲在一朵笨重的雲彩后，長長的陰影籠罩著穆拉托山。厄利·埃格斯一步一晃向洞口走去，像一個任性的孩子在返回家門。

鮑比只能看到洞穴內幾英尺的樣子。他看到的洞穴靜悄悄一片空虛，洞的入口處看上去像一堵穩固的黑玻璃牆。他想像如果他走得夠近，將手中的石頭扔向那堵牆，牆就會像半夜的鏡子一樣碎成千百片鋒利的碎片。

牆後會是什麼呢？

多尼沒有放慢腳步。這個大男孩朝著洞口蹣跚而去，猶如腳踏煤渣磚行走在薄冰上。不過他堅定而有力地前進著。厄利前進的節奏幾乎完全與多尼同步，彷彿他們兩個一起操練過列隊，現在都喚起了相同的肌肉記憶。

樹林里的推土機轟隆轟隆地一路開過來，地面在微微地震動，推土機經過山脊，沿路的樹被無情地鏟斷。多尼馬上就要到達洞口，厄利跟在多尼後面約２０英尺。多尼的身體在慢慢地變淡消失，鮑比可以通過他的身軀看到生苔的花崗岩上一條條灰色條紋。多尼離洞口只有１０英尺時，洞穴裡面傳來一聲命令：「站住！」

鮑比並不認識這個深沉冰冷的聲音，不過他敢用他的全套《銀影俠》漫畫集打賭，那是「恐怖上校」在說話。多尼和厄利同時停住腳步，只是多尼還在安靜地敲打他的節律——他的頭一上一下的擺動著。

「弗農？」鮑比又大叫了一聲。鮑比聽到報社的記者和警長也跟著大叫起來。接著推土機衝過那排月桂樹浩浩蕩蕩地開到空地上，駕駛室里坐著怒目圓睜的哈迪·埃格斯。

警長站在一周前幾個男孩吸煙的樹樁旁手裡拿著一支手槍，就好像他是西部槍戰片里一名明星槍手。鮑比看看自己手裡握著的石頭，又看看哈迪手裡的火槍。

見鬼。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沒帶傢伙？

就在鮑比覺得事情已經怪得不能再怪的時候，傑夫·戴維斯上尉從洞口旁的一塊大石頭后冒了出來，手裡的軍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抓住厄利，一把將這個衣衫襤褸的鬼兵拉近，又將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同時發出一聲叛軍的嘶吼，暫時蓋過了推土機的聲音。

推土機已經停止前進，引擎卻仍在轟隆作響。哈迪站在推土機的駕駛室里，手裡的火槍由指向洞穴轉過指向厄利，繼而又指向傑夫·戴維斯。警長的手槍跟著哈迪的火槍變換目標。辛迪·鮑霍爾站在警長的身邊，手中的相機也由一個目標轉向下一個目標。

發命令的聲音又沉沉地從洞穴中傳來：「似乎是個僵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