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一碗水端平

所謂帝王之術，就是心中的確偏頗一方，也要表現出一碗水端平的公允作態，讓暗自爭鬥的大臣們心悅誠服。

也就是說即使不願承認，江恩也必須對以格里羅為首的文官集團作出一個像摸像樣的交代。

「從即日起，王國騎士團內部設立監察官職位，負責監察整肅軍紀，監察官由大臣推舉產生，由本王直轄領導，羅恩你沒有意見吧？」

不擅權術的年輕騎士長像是並未參透這句話的深意，滿腦子想的都是老騎士的叮囑：「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無需多慮。」

羅恩躬身行禮：「屬下不敢，全憑陛下定奪。」

江恩嘴角微微翹起，他笑意玩味，輕聲道：「要是讓格雷知道你把權利這麼痛快就放出去了，他肯定要扒掉你層皮的！」

年輕騎士長眼神木訥而又茫然，然後江恩像是如夢初醒般猛拍額頭：「哦對了，他打不過你是吧？那還行……」

江恩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兩聲，然後坐回原位，鄭重其事道：「從今以後，王國騎士團的一部分權利要分與他人之手了，而這個人很大概率上是你們眼中只會動嘴皮子，甚至連馬都不會騎的廢物，但就是這樣的廢物要處處制衡你們，如何與這個人相處就要靠你去協調了，羅恩你記住，想要坐穩騎士長的位子，光靠打仗衝鋒是萬萬不行的！」

自從羅恩繼任騎士長以來，這還是江恩第一次與這位不善言辭的年輕人說這麼多的心裡話。

雖然有好些話羅恩到最後仍是似懂非懂，但年輕騎士長自始至終都是重重點頭，仔細聆聽，生怕錯失任何一個細節。

到談話的最後，江恩已是手捏下巴，陷入了半思考狀態。

「把城中弗里曼一族的餘孽殘黨收拾乾淨之後，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羅恩，捎個口信帶給邪龍堡的主官皮豬……」

看著羅恩狐疑滿布的那張臉，江恩輕咳一聲，迅速改口：「咳……是皮爾茨，皮爾茨才對，你跟他說本王升任他為拉瑪城信任城主，三日內到崗，一個月之內完成交接，如有困難，一律克服！」

羅恩領命退去，客房從頭至尾都靜靜注視著心儀男人一舉一動的紫衣女子卻突然眉頭鎖起，她疑惑道：「陛下想讓皮爾茨那個胖子頂替弗里曼的位置？那可是野心勃勃的傢伙，城府極深，如果放任他做大，再想打壓就非常困難了。」

聽了斯嘉麗的善意提醒，江恩略顯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懂呢？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弗里曼這顆毒瘤必須徹底清除，為了抵消失去弗里曼對拉瑪城的造成的影響，我勢必要依靠一位有能力有氣魄的官員來坐鎮這裡，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皮爾茨最合適。至於他的野心和是否會變成第二個弗里曼的問題，其實就都是后話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後的事情，我管不了那麼遠，當下的問題，當下解決最好！」

正如江恩所估算的那樣，拉瑪城內對弗里曼一族殘餘勢力的清剿行動持續了整整三天，在這三天內，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在殺人，雖然有了前車之鑒，騎士團絕大多數成員行事作風都收斂了許多，但還是有一些刺頭仗著手中的軍功對江恩先前所立下的規矩陰奉陽違，而這些不聽話的傢伙，無一例外的被踢出了騎士團的隊伍。

對拉瑪城內所有平民百姓來說，恐怕做夢都無法想象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會見到這等光景，慘烈悲壯，卻絲毫不能博取任何人的同情，只因為倒台的是曾經高不可攀的弗里曼家族，是以往他們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那一夜，弗里曼一族上千人，盡數被秘密處決，就連一隻寵物狗都未能倖免。

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在那場血腥屠殺中，唯一存活下來的竟然是弗里曼那個羸弱不堪的小兒子，長得跟竹竿一樣的小弗里曼，除了江恩等親臨現場的目擊者，或許無人能夠猜出，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紈絝子弟，在最後的關頭為了保命，竟親手弄死了自己的父親。

看著裝有老弗里曼項上人頭的匣龕，江恩一笑置之。

沒有人知道江恩為什麼會動惻隱之心，他不顧他人反對，力排眾議，竟然真的沒有對這位心狠手辣的弗里曼家最後一根獨苗趕盡殺絕。

等到皮爾茨背著大包小裹，獨自一人趕到拉瑪城的時候，城門口的戒嚴狀態已經解除，在騎士團夜以繼日的清理之下，城內雖然少了幾分生氣與活力，卻也絕對看不出這是一片埋葬了無數人的血腥之地。

江恩以接風的名義與皮爾茨進行了一場徹夜長談，對城內百廢待興的現狀和未來的期望都做出了明確的規劃。對於皮爾茨厚臉皮的請求，江恩不但大開方面之門，一律應允接受，更進一步放權，授予了皮豬「便宜行事」的特殊職能。

也就是說在特殊時期，拉瑪城內的一切重大絕對都不需要交予江恩定奪之後再做處理，皮爾茨有著直接拍板的權利。

對於一名大臣來說，那將是無上的光榮。

但即便如此，皮爾茨依舊像是被迫接收燙手的山芋般不情不願，他時而撓頭嘆氣，時而發獃不語，那張幽怨至極的大肥臉，一直在江恩面前晃呀晃的，搞得國王陛下火氣一度很大。

最終，對待這位綽號皮豬，撈好處毫無底線的原邪龍堡主官徹底忍無可忍的江恩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不加避諱的破口大罵道：「你這死胖子蹬鼻子上臉，給台階不要是吧？本王警告你，再敢墨跡半句話，一切特權取消！現在立刻馬上在我眼前消息，趕緊滾蛋！！」

萬萬沒想到這一手翻臉不認人的無賴手段著實管用，皮爾茨搖頭晃腦，委屈的小眼睛眨了又眨，悻悻道：「陛下您別發火啊，我干，我干還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