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重返古宅
我起身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時分了,陽光明媚燦爛的,從醫院病房的窗戶打進來,逆著光打到了爺爺的病床上。
我後退了兩步,看著爺爺躺在病床上,逆著光,只留下黑色的虛影,模糊看不清楚。我腦中轟然一震,想起了在我昏迷蘇醒的前夕,看到的最後的畫面。那也是一張床,上面躺著的,只能模糊的看見輪廓,我看不清楚是誰。可如今我似乎是明白了,那是帶給我的暗示,暗示著的是爺爺的離去。
因為,躺在床上的,是我的爺爺。
我把爺爺臨終前託付給我的鑰匙,緊緊的握在掌心裏面,鑰匙的刻紋扎進了我的手心,劃出了星星點點的血口子,可是我卻絲毫沒有在意。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爺爺的遺體,眼睜睜看著爺爺的屍體,被一群護工推到了停屍間,逐漸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子健哥,安排一下,咱倆給爺爺下葬吧。」我轉身走到了張子健的面前,說道。
父親和母親走在我年幼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給爺爺下葬,是肯定指望不上他們的。而爺爺膝下卻只有我這麼一個孫兒,我倆是世界上唯一的彼此的親人。
現如今,這樣的局面,爺爺的葬禮我並不想舉辦的多麼的隆重。其實想要隆重的,風風光光的,是容易事,想要隱瞞,反而被變得很難。
爺爺的葬禮本可以有很多人來參加,可以有很多的人來追悼他。畢竟爺爺是秦縣,乃至於整個國內,都遠近聞名的風水術士。求他辦過事情的人很多,無論是陰界是陽界,是紅事白事。爺爺樂在其中,所以爺爺的人脈很廣。
可是如今我卻並不想把爺爺去世的消息散播開來。爺爺剛剛去世,柏家的頂樑柱剛剛倒下,而我還沒有扛起柏家的能力。柏慕寒去世,在風水界可是一個重大的新聞。風水界,風水術士的圈子裡,不知道有多少競爭對手,正巴不得他趕緊倒下,成天盼望著他能夠早點離世。如今,柏家的頂樑柱,真的倒了。作為柏家現在唯一的香火,唯一的管事的人,我想把爺爺的安葬辦得簡單些,想讓他真正的入土為安,遠離嘈雜。爺爺生前實在是太過操勞,於是希望他死後能夠真正的安寧。
張子健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說:「學之,你放心,你的爺爺就是我的爺爺,咱倆好好的讓爺爺休息。」
我嘆了一口氣,點點頭,熱淚盈眶的看著張子健。爺爺的突然去世,對我打擊實在是不小,一瞬間我沒了依靠,那個我最能依賴的爺爺,那個有什麼事情都護著我的爺爺,在這一瞬間,徹底的消失了。
以後的路很長,我還不夠強大。可是我知道沒有人會在護著我,我必須要靠自己,我必須要強大起來,無論現在是多麼的悲痛,無論現在是多麼的悲傷,我都一定要頂住這份悲傷,我要變得強大。
第二天,早早聯繫了火葬場,將爺爺的屍身送到了火葬場進行火化。看著熊熊的烈火燃燒,爺爺最後的一絲氣息,也消失了。
工作人員的語調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遞過來一個骨灰盒,上面貼著爺爺的儀容。我把骨灰盒捧在懷裡,這就是前兩天盼著我回去的爺爺啊。
我捧著骨灰盒,走除了火葬場,張子健跟在我身後。
「你現在要去哪?」他追了上來,和我並排走,問道。
「送爺爺回家,去老宅。」我目光直視前方,手裡端著沉甸甸的骨灰,說道。
張子健沒再說話,他算不了不超過了,我跑到我的身前,站在馬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我依然是像丟了魂一樣,捧著爺爺的骨灰,一步一步麻木的往前走著。
張子健為我拉開了後座車門,等我坐上車后,他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我遲遲沒有開口說出目的地。張子健回頭看了看我,沖著我的眼睛晃了兩下,我這才回過神來。
「師傅,去冥山。」過了一會兒,我緩緩的開口說道。
聽到冥山這個地點,司機的身子一陣。他扭過頭一臉驚悚的看著我,瞪大了眼睛,然後磕磕巴巴的問道:「小夥子,冥山?我沒聽錯吧?」
「城北冥山,你沒聽錯,就是那。」我回答道。
回答完司機的話,我捧著骨灰盒,搖下車窗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窗外。
司機卻遲遲沒有出發,沉默了良久,司機緩緩的開口說道:「小夥子,不好意思,你們換一輛車吧,那地方,我,我不去。」
司機說著,把車門的路所打開,示意我們要下車,我看都沒看司機,眼睛還是盯著窗外,也沒有下車的意思。張子健疑惑的看著我,那眼神像是詢問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給你三百,去嗎?」我冷冷的說道。
「小夥子,這,這不是錢的問題,那冥山,那冥山可去不得」司機回過頭,說道。
「五百。」我根本沒有搭理他說了點什麼,陰冷的開了口。
「行,行吧。」司機轉過身掛了檔,準備出發,最終還是妥協了。
說到底,人類願不願意冒險,就看這個冒險得到的結果到底夠不夠大,就看這個冒險到底值不值得。說白了,他這麼打拚,不還是為了一個錢字嗎?他一天拉計程車頂破天也就拿200塊,可是我這跑一趟名山就給他500元,趕上他一兩天的工作量了。
我輕蔑不屑的笑了一下,懷裡的骨灰盒,摟的更緊了。
其實我一方面是對於司機貪財的不屑,另一方面我也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跑冥山這條路。關於冥山,這地方在民間的傳聞有很多。
冥山之所以是叫冥山,源於冥山的古墓,冥山整座山,大大小小里裡外外,從山腳到山頂,從地皮表面都挖掘了煽動打倒山體裡面,遍布的古木,說少了都有50座。大到帝王,小到百姓人家,埋葬在這座山上的人,數不勝數。
因此,就像是傳故宮鬧鬼一樣,對於名山也經常傳出鬧鬼的事件。有很多說,去了冥山之後回來就精神失常,整個人都瘋癲,風言風語,半夜經常夢魘。還有說,去了冥山,就沒再回來,看見了鬼魂被鬼魂帶走了。
總之這一系列的傳聞半真半假,或多或少的都影響了人們對於冥山的看法。秦縣老一輩的居民都知道冥山是有多神的,所以都不願意去。包括計程車的司機,就算是開了高價錢,也不願意跑。
火葬場在城東,冥山在城北。我和張子健從城東的火葬場上車,如果一路沿著公路開到冥山,價錢也就七八十塊錢。可是我去開出了500元的天價,換作是誰,恐怕也抵不住這個誘惑。
車子一路行駛著,風呼呼地從窗口瞬間來,風太大,吹的我迷了眼。
我搖上了窗戶,抱緊了懷中的骨灰盒,小聲嘟囔了一句:「爺爺,孫兒帶你回家。」
車程半個小時左右,由於走的是公路,少,有車經過,也沒有坐車,司機一路狂飆著,轉眼就到了冥山。
「小夥子,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前面的路我上不去。」司機把車停下,說道。
車前面,是用倒下的樹榦,圍了上面長了帶刺的荊棘,所製作的路障。這個路障就橫放在馬路的中間,路障的前面,車的這一側,是柏油路,路障的後面就是沙石土路,車子已經開不進去了。
我點點頭,把500元遞到了司機的手裡,什麼也沒說,開門下了車。張子健見狀,連忙和司機道謝后,也下了車。等我和張子健剛剛把車門關好,車子馬上倒退,掉頭,一溜煙的跑了,好像,多留在這個地方一會兒,就會被攝走魂魄一樣。
我無奈的搖搖頭,抱著骨灰盒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說:「子健哥,接下來只能靠走了。」
張子健提了提褲子,挽起了袖子,好像準備大幹一場一樣。然後緊跟著我,往前走去。我輕輕一躍,跨過了布滿荊棘的路障,張子健很明顯是沒有經驗,即使他是體育生,也沒有在叢林中穿梭過。
因此,在他跨過路障的時候,還是被支出的荊棘的倒刺,刮傷了腿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瞬間就出現在他的大腿上,鮮血流出,滲透了他的牛仔褲。
我猛地一睜,站住,回頭說道:「小心點,當不當事?」
張子健擺了擺手,沖我嘿嘿一笑,說道:「不當事,不當事,小傷。」
我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說話,繼續往前走著,可是挑選的路,即使是選擇要繞遠,也不能在路過帶有荊棘的地方,避免再次划傷。我真正擔心的,其實並不是張子健腿上的小傷,而是他的傷口流血,擔心血液會引來危險的東西。
於是我加快了速度,繞了遠路走的路,平坦速度自然就提了上來,張子健也不會受傷。轉眼間,在叢林的深處,柵欄圍著,一條通幽曲徑出現,走過這條小路,就是柏家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