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斗篷男子
第四卷:變態狂人
當袁意被計程車司機叫醒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可能是昨晚沒怎麼睡覺,今天又忙活了一整天的緣故吧。
付錢下車,袁意的頭沒有那麼疼了,但身上還是虛弱無力。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冷風陣陣,入秋了,天涼了下來,在霓虹閃爍中,大地上的景物顯現出一種秋天特有的蕭瑟和冷清。
袁意暈暈乎乎地上樓,來到門前,摸了一下門廊下面,沒有鑰匙,說明童念在家,敲了兩下房門,裡面無人回應,袁意正準備給童念打電話,只聽「咔噠」一聲輕響,門鎖從裡面旋轉,房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袁意沒有多想,推門而入。
進門的時候,袁意說:「童念啊,怎麼給你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也不回呢?這樣可不好,不能讓表哥擔心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入了門內。
然而,並未傳來回應。
抬眼望去,裡面竟然沒人。
那剛才是誰開的門……
袁意心生疑惑,忽然感覺腦後傳來一陣寒意,他急忙扭頭後撤,可還是晚了一步,只見一根棍子迎面而來,對著袁意的腦袋便砸了下去。
這一棍,力氣很大,砸的結結實實,正中袁意的前額中央。
袁意猶如一頁紙片,軟倒在了地上。
他隱約看見,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穿著一身斗篷衣的人,斗篷人戴著兜帽,面孔隱藏在兜帽裡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記得這身裝扮,記得這個人,這就是他之前數次看見過的斗篷人……
額前的鮮血順流而下,紅色的液體遮蓋住了袁意的眼帘,袁意努力睜著雙眼,試圖看清眼前的景物,最後一眼,他看見斗篷人將兜帽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戴著黑框眼鏡,五官秀氣的臉……
男子雙眼中閃爍著激動和興奮的光芒,他看著袁意,臉上緩緩浮現出笑容,他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雪白的牙齒。
男子撫了撫鏡框,半蹲在地,用木棍戳著袁意的胸口,語音帶笑地道:「袁醫生,還記得我嗎?我是呂蒙啊。」
呂蒙……
這個名字在袁意的腦海中浮浮沉沉,似是記得,又似不記得……
眼前的景物幽幽暗暗,那張清秀的臉和雪白的牙齒也跟著幽幽暗暗……
呂蒙……呂蒙……
這個名字伴隨著袁意的意識一起,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袁意的眼帘終於不堪重負,合上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袁意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雙腳騰空綁在椅腿上,雙手交叉捆綁在椅子后,身上五花大綁,從腳到脖子全部被繩索纏著。
房間內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不過,袁意能感覺到,他的面前有個人。
袁意想要說話,卻發覺嘴巴被膠帶封著,只能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啪嗒」一聲脆響,是打火機的聲音。
一柱藍色的火苗升騰而起,點燃了右側的一支紅蠟燭,然後又點燃了左側的另一支紅蠟燭。
左右兩支紅蠟燭亮起,火苗逐漸變大,光亮也跟著一起變大,周圍兩米之內的景物,被這兩根蠟燭的燭火照亮,斑斑駁駁,明明暗暗。
蠟燭特有的幽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坐在對面的那個人,那個一身斗篷的人,此時,他的兜帽已經摘下,露出了那張秀氣而沉靜的臉。
燭火微微搖曳,斗篷人的臉也在忽明忽暗中微微晃動,那張臉上,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躲在黑色鏡框的後面,那是一雙狡黠的、陰狠的、邪惡的眼睛,任何人看見這雙眼睛,都不會產生好的感受,都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作為一名心理師,袁意能從這雙眼睛中讀到很多瘋狂的念頭和暗黑的想法,袁意很清楚,擁有這種眼神的人,是絕不會和你講道理的,是沒有同情心的,是沒有慈悲和憐憫之說的,不是他們不想,也不是他們不肯,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袁意有種強烈的直覺,面前的這個斗篷男子,很可能是一個十足的變態。
在燭火的映照中,袁意緊盯著面前的斗篷人,在經過了最初的茫然和恐慌之後,袁意迅速冷靜下來,他在觀察著,分析著,思索著,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困住了,已經被對方掌控了,但是,他的心沒有,他要利用自己的心理技巧,利用心理博弈的能力,擺脫束縛。
對面的斗篷人也在看著袁意,是那種玩味地看,好奇地看,就好像在看一個正在接受試驗的小白鼠一樣,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心理優越感。
兩人的目光接觸。
幾秒鐘之後,袁意主動移開了目光,因為他發覺對方的目光十分危險,自己容易陷進去,一旦陷進去,就會影響自己的心理。
也就是說,斗篷人的內心十分強大,有著干擾別人心理,甚至掌控別人情緒的能力。
袁意依稀記得,斗篷人好像說過他叫呂蒙。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卻又十分陌生……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袁意十分難受,就好像他明明經歷了一些事情,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一樣……
袁意將注意力從呂蒙這個名字上移開,開始思索起整件事的前後邏輯。
從目前來看,斗篷人就是呂蒙,呂蒙就是斗篷人,他早已盯上自己,知道自己住在哪,診所在哪,還知道自己的手機號碼,甚至於,他可能還知道更多極為隱秘的秘密。
可是,袁意不知道斗篷人如此煞費苦心地監視和窺探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謀財害命嗎?看著又不像。
復仇嗎?袁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誰會無緣無故向他復仇呢?
難道是找錯了人?可呂蒙曾在電話里說過,找的就是袁意袁醫生,人,肯定是沒錯,至於事,錯沒錯就不知道了。
袁意在腦中思索著,並悄然觀察著斗篷人的穿著打扮和坐姿,捕捉其中的細節,推測其性格特徵。
斗篷人雙手自然下垂,雙腳自然張開,後背靠在椅背上,腰背打直,雙目平視前方,他的整個姿態透出一股自然來,一股平和來,當然,也透出一股自信來。
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之下,斗篷人的內心都沒有絲毫緊張感,足以說明其心理狀態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看夠了嗎?」斗篷人終於說話了,聲音緩慢輕柔,「袁意——袁醫生。」
袁意說不了話,只能抬起頭,望著斗篷人的眼睛。
「哦,對了,你沒法說話,可惜了,我本想聽聽你說話的,我記得你說話很好聽,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人心裡很舒服,這是你的特殊能力啊,兩年多沒見,你還是這麼優秀,還是這麼會說話,這麼帥氣。」斗篷人略微抬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鋼針,又細又長,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駭人的青光,一看就鋒利無比。
斗篷人將細長鋒利的鋼針放在了袁意的臉頰上,輕輕觸碰著袁意的皮膚。
袁意能感覺到鋼針尖端的銳利和冰冷,當鋼針放在他臉頰上的時候,他本能地縮了縮脖子,他知道,這根鋼針足以讓他在頃刻間毀容,亦或是喪命。
「袁醫生,你還記得我嗎?」斗篷人將臉往前湊了湊,燭火在他的帶動下微微搖曳,將他的臉映照的忽明忽暗。
袁意搖了搖頭,從喉嚨中發出微弱的聲音,但辨別不出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我是呂蒙啊,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呂蒙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
袁意又搖了搖頭,他確實不記得這張臉,也不記得什麼呂蒙。
「沒關係,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不記得我。」呂蒙重新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記得我沒關係,可是,你總該記得鈴兒吧。」
鈴兒……
最近這段時間,袁意經常能聽見別人說或他自己腦海中蹦出來「鈴兒」這個名字,不是一次兩次了,已經五次六次了,多的他都有點懷疑這個鈴兒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袁意試著回想,可如之前一樣,每次一回想關於鈴兒的事,腦袋就疼,想的越深,疼的越厲害。
「你連鈴兒都不記得了嗎?厲害,真的厲害。作為一名心理醫生,你竟然能用這樣的方式蒙蔽自己,裝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你真的很有一套。」呂蒙用鋼針在袁意的額頭上敲打了一下,正好敲到了袁意的傷口處,此時傷口已經凝血,這一敲,正好將凝固的血敲散了,疼的袁意一陣呲牙咧嘴,全身扭動,椅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並左右搖晃了起來。
呂蒙將鋼針放在了袁意的脖頸之間,鋼針的尖端觸碰著袁意的肌膚,稍有不慎,鋼針即可穿破袁意的咽喉,直接致死。
「老老實實的,我們好好聊聊,我又不是殺人狂,你怕什麼呢?嘿嘿。不過,你關於殺人狂的解析倒是挺有意思的,說明你了解的很深嘛。」呂蒙咧嘴一笑,收回鋼針,端坐在椅子上,饒有趣味地看著袁意。
從呂蒙剛才的話說,袁意讀出了一條潛在信息,那便是呂蒙去過卓文大學,甚至還躲在暗處偷聽過他的講座,所以才知道自己對於變態殺人狂的講解。
「我來提醒你一下,鈴兒,她的全名叫——」呂蒙忽然將臉靠近袁意的臉,兩人咫尺之遙,呂蒙的嘴巴一張一合,三個字清晰地從他嘴巴里蹦出來,「祝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