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福爾摩斯全集(三)》(28

第一百二十八章《福爾摩斯全集(三)》(28

三條斷了的線索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有著超越常人的控制個人感情的意志力,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他似乎已全然忘記了把我們糾纏其中的怪事。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近代比利時大師們[78]的繪畫作品上。從我們離開美術館直至走到諾森伯蘭酒店為止,他談話的主題始終沒有離開藝術,說實話,他對藝術的見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正在樓上等著你們呢。」門房說道,「他讓我等你們一到就馬上帶你們上去。」

「我想看一看你們的旅客登記表,您不反對吧?」福爾摩斯全集說。

「一點也不。」

從登記表上可以看出,在巴斯克維爾之後又有兩撥客人登記入住。一撥是來自紐卡斯爾的西奧菲勒斯·約翰森一家;另一撥是來自奧爾頓高庄[79]的歐摩太太和她的女佣人。

「這一定是我認識的那個約翰森吧,」福爾摩斯全集向門房說道,「是不是個律師,花白頭髮,走起來腳有點跛。」

《巴斯克維爾的獵犬》電影海報(美國:21世紀福克斯電影公司,1939)福爾摩斯全集由巴茲爾·雷斯伯恩飾演,華生由奈傑爾·布魯斯飾演

「不是的,先生,這位約翰森先生是個煤礦老闆,一個非常活躍的紳士,年紀不比您大。」

「您肯定沒把他的職業搞錯?」

「沒有,先生!他在我們這酒店已經住過很多年了,我們都很熟悉他。」

「啊,行了。還有歐摩太太,我似乎記得這個名字,請原諒我的好奇心,可是在拜訪一個朋友的時候往往會遇到另一個朋友。」

「她是一位久病纏身的太太,先生。她丈夫做過一任葛羅斯特市的市長。她進城時總是住到我們這裡。」

「謝謝您,我想我不認識她。」

「通過剛才這些問題我們已經確證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華生,」在我們一起上樓時,他低聲對我說,「現在我們知道,那些對我們的朋友極感興趣的人,並沒有和他住在同一家酒店裡。這意味著,雖然他們像咱們所看到的那樣,非常急於對他進行監視,可是,同樣地,他們也非常擔心會被他看到。這很能說明問題。」

「它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它說明——天啊,親愛的朋友,這是怎麼了?」

當我們快走到樓梯頂端的時候,迎面遇上了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他氣得滿臉漲紅,手裡提著一隻看上去又舊又髒的高筒皮鞋。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等到他能說話的時候,聲調也比早上高亢,西部口音也重得多了。

「這酒店的人太可惡了,竟敢把我當傻瓜似的耍著玩,」他放高聲音喊道,「讓他們小心點吧,不然他們就會知道,他們開玩笑找錯了人了。真是豈有此理!如果這回再找不到我丟的皮鞋的話,他們的麻煩就大了。我是最不怕開玩笑的,福爾摩斯全集先生,可是這回他們未免有點太過分了。」

他手裡提著一隻看上去又舊又髒的高筒皮鞋。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1

他手裡提著一隻看上去又舊又髒的高筒皮鞋。

理查德·古特施米特,《巴斯克維爾的獵犬》(斯圖亞特:羅伯特·盧茨出版社,1903)

「還在找您的皮鞋嗎?」

「是啊,先生,非找到不可。」

「可是您說過,您丟的是一隻全新的棕色高筒皮鞋啊?」

「是啊,先生。可是現在又丟了一隻舊的黑皮鞋。」

「什麼,您該不是說——」

「我正是要說,我一共有三雙鞋——新的棕色的,舊的黑色的和我現在穿著的這雙漆皮皮鞋。昨晚他們拿跑了我的一隻棕色皮鞋,而今天又偷了我一隻黑的——喂,你找到了沒有?說呀,喂,別光傻站在那兒瞪眼!」

一個驚慌不安的德國籍侍者跑上前來。

「沒有,先生。在酒店裡我到處都查問過了,可是什麼也沒有打聽到。」

「好吧,要麼在日落前把鞋給我找回來,要麼我就去找老闆,告訴他,我馬上就離開這家酒店。」

「一定會找到的,先生,只要您稍微忍耐一下,我保證一定能夠找到。」

「但願如此,在這個賊窩裡我可不能再丟東西了——咳,福爾摩斯全集先生,請原諒我竟拿這種小事煩擾了您——」

「我倒認為這是一件很值得注意的事呢。」

「啊,您把它看得過於認真了吧?」

「您怎麼解釋這件事呢?」

「我根本就不想解釋它。看來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里,這要算是最可氣和最古怪的事情了。」

「最古怪的事情——也許吧。」福爾摩斯全集意味深長地說道。

「您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啊,我不敢說我已經搞明白了。您的這件案子還真是挺複雜的呢,亨利爵士。在把這件事與您伯父的死聯繫起來看之後,我真不敢說,在我經手辦理過的五百多件重要案件[80]里,是否有一件能像這回這麼曲折離奇。但是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幾條線索,料想其中必然會有一條能引導我們發現真相。我們也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浪費些時間,但是遲早我們會回到正確的方向上來。」

我們愉快地進了午餐,席間沒有人談起將我們拉在一起的那件事。只是飯後在起居室小憩的時候,福爾摩斯全集才問起巴斯克維爾的下一步打算。

「到巴斯克維爾莊園去。」

「什麼時候?」

「周末。」

「總起來說,」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覺得您的決定還是明智的。我完全可以證明,您在倫敦已經被人盯上梢了[81],在這樣大的城市上百萬的人海里,很難弄清這些人是誰,或是他們懷有什麼目的。如果他們有惡意的話,就可能給您造成不幸,我們恐怕也沒有能力阻止。莫蒂默醫生,您知道你們今早從我家出來之後,就被人跟蹤了嗎?」

莫蒂默醫生大吃一驚。

「被跟蹤了!被誰?」

「不幸得很,這正是我無法告訴您的事。在達特沼地,在您的鄰居和熟人之中,有沒有人留著又黑又長的鬍子[82]?」

「沒有——嗯,讓我想想——啊,對了,巴瑞摩,查爾斯爵士的管事,是留有連腮黑鬍子的。」

「啊!巴瑞摩在什麼地方?」

「他總管那座莊園。」

「我們最好確認一下他是否真在那裡,說不定他正在倫敦呢。」

「您怎麼能確認這一點呢?」

「給我一張電報紙。『是否已為亨利爵士準備好了一切?』這樣就行了。發給巴斯克維爾莊園,巴瑞摩先生收。離莊園最近的電報局在哪裡?是格林湓嗎?好極了,我們再發一封電報給格林湓的郵政局長,就寫『發給巴瑞摩先生的電報務必交付本人。如不在,請回電通知諾森伯蘭酒店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這樣一來,傍晚以前我們就能知道巴瑞摩是否確實在他的工作崗位上了。」

「這樣很好,」巴斯克維爾說道,「說起來,莫蒂默醫生,這個巴瑞摩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他是已故老管家的兒子,他們照看這所莊園至今已有四輩了,據我所知,他和他的妻子在鄉間是很受人尊敬的一對夫婦呢。」

「同時,」巴斯克維爾說道,「很顯然,只要沒有我們家的人住在莊園里,這些人就守著一間大屋子,什麼也不用做。」

「這倒是真的。」

「巴瑞摩從查爾斯爵士的遺囑里得到什麼好處沒有?」福爾摩斯全集問道。

「他和他的妻子每人得到了500鎊。」

「啊!他們以前是否知道將來會得到這筆錢呢?」

「知道,查爾斯爵士是很喜歡談論他遺囑的內容的。」

「這事很有意義。」

「我希望,」莫蒂默醫生說道,「您不要對每一個從查爾斯爵士的遺囑里得到好處的人都投以懷疑的眼光吧,他也留給了我1000鎊呢。」

「真的嗎?還有誰得到了呢?」

「還有很多小筆款項分給眾人,以及一大筆捐給公共慈善事業的錢。其餘財產全部歸亨利爵士。」

「余產有多少呢?」

"74萬鎊[83]。」

福爾摩斯全集驚奇地揚起了眉毛說:「我真沒有想到竟有這麼一大筆數目。」

「查爾斯爵士是以富有聞名的,可是在我們檢查他的證券投資之前,我們並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麼富。全部財產總值將近100萬鎊。」

「天啊!一個人見了這樣大的賭注,當然要孤注一擲拼他一場了。可是還有一個問題,莫蒂默醫生,假若咱們這位年輕的朋友發生了什麼不幸的話——請您原諒我這令人不快的假設——誰來繼承這筆財產呢?」

「因為查爾斯爵士的弟弟羅傑·巴斯克維爾沒結婚就死了,所以財產將傳給遠房的表兄弟戴斯蒙家族的人。詹姆斯·戴斯蒙是威斯特摩蘭地區的一位年長的牧師。」

「謝謝您,這些細節都是很值得注意的。您見過詹姆斯·戴斯蒙先生嗎?」

「見過,他曾經來拜訪過查爾斯爵士。他是位莊重可敬的人,過著聖徒般的生活。我還記得,他拒絕從查爾斯爵士那裡接受任何產業,雖然查爾斯爵士曾強迫其接受。」

「這個一無嗜好的人竟要成為查爾斯爵士萬貫家財的繼承人嗎?」

「他將成為產業的繼承人,因為這是法律所規定的[84]。他還將繼承錢財,除非現在的所有者另立遺囑——當然他有權任意處置。」

「亨利爵士,您立過遺囑了嗎?」

「沒有,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還沒來得及,因為昨天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總覺得錢財不應該與爵位和產業分離。這是我那可憐的伯父的遺志。如果巴斯克維爾莊園的主人沒有足夠的財力維持產業的話,他怎麼能重振巴斯克維爾家的威望呢?房產、土地和錢財絕不能分開。」

「非常正確。啊,亨利爵士,在您應該馬上毫不耽擱地趕到德文郡去的這一點上,我和您的看法完全一致。但有一個條件,您決不能一個人去那裡。」

「莫蒂默醫生和我一起回去。」

「但是莫蒂默醫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而且他家離您的家也有數里之遙,儘管他對您懷有天大的好意,恐怕也是愛莫能助。不行,亨利爵士,您必須另找一個可靠的人,一個能夠隨時隨地與您形影不離的人一起去。」

「您自己有可能去嗎,福爾摩斯全集先生?」

「如果事態發展到危機時刻,我一定義不容辭親自出馬,但是您能理解,我的業務是接待各方各面的諮詢和請求,這佔用了我大量的時間,讓我無限期地離開倫敦是不可能的。目前就有一位英格蘭最值得尊敬的人物,正受到勒索者[85]的污衊,而只有我才能制止這樁後果嚴重的誹謗事件。您可以看得出來,現在叫我去達特沼地是件多麼不可能的事。」

「那麼,您打算讓誰去呢?」

福爾摩斯全集用手拍著我的手背說道:「如果我的朋友願意擔當此事的話,那麼在您處於危急的時候,沒有人比他在您身邊陪伴和保護您更合適的了,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了,沒有人能比我更有信心說這番話。」

這個建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巴斯克維爾就抓住了我的手,熱情地搖了起來。

「啊,華生醫生,這真是太好了,」他說,「您了解我的處境,而且對於這件事,您知道得和我一樣多;如果您能來巴斯克維爾莊園陪我度過一段時間,我將永遠感念在心。」

人生前途上的冒險,對我永遠是具有吸引力的,何況我還受到了福爾摩斯全集的恭維和准男爵朋友般真摯之情的感動呢。

「我很樂意走這一遭,」我說道,「我不知道還有比這更好的打發我的時間的方法。」

「你得非常細心地向我報告,」福爾摩斯全集說道,「當危機到來的時候——它遲早會來——我將指示你如何行動。我想星期六就可以準備好動身了吧?」

這個建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1

「這樣對華生醫生方便嗎?」

「很方便。」

「那麼就星期六,除非我另有通知,咱們就在車站會面,坐由帕丁頓[86]開來的10點30分[87]的那趟車。」

當我們起身告辭的時候,巴斯克維爾突然發出一聲勝利的歡呼,他沖向屋角,由櫥櫃下面拖出一隻棕色的長筒皮鞋。

「正是我丟的鞋。」他喊了起來。

「但願咱們所有的困難都能像這件事一樣輕易化解!」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說道。

「可是這事真是有些蹊蹺,」莫蒂默醫生說,「午飯以前,我剛在這屋裡仔細搜尋過。」

「我也搜尋過啊!」巴斯克維爾說,「到處都找遍了。」

「那時,這個地方什麼鞋都沒有。」

「這麼說來,一定是當我們吃午飯的時候,侍者給放在那裡的。」

那個德國籍侍者被叫了過來,可是他聲稱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知道,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系列目的不明的神秘事件一件接一件地連續發生,現在又多了一件。拋開查爾斯爵士暴死的可怕故事不算,在不到兩天之內我們就遇到了一連串無法解釋的奇事:包括收到用鉛字湊成的信,雙輪馬車裡蓄著黑鬍子的密探,新買的棕色皮鞋的遺失和舊黑皮鞋的失蹤,還有現在棕色皮鞋的神秘送還。在我們乘馬車返回貝克街的時候,福爾摩斯全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我從他那緊皺的雙眉和嚴峻的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心裡正和我一樣,在忙於努力拚湊一些推想,來使這一切奇異而又顯然缺乏關聯的插曲得到合理的解釋。整個下午直到傍晚,他都呆坐著,沉浸在煙草和深思之中。

就在剛要吃晚飯的時候收到了兩封電報,第一封寫著:

剛剛獲悉,巴瑞摩確在莊園。

巴斯克維爾

第二封是:

依指示尋訪23家酒店,很遺憾未發現被剪破之《泰晤士報》。

卡特萊[88]

「我的兩條線索算是都完了,華生。再沒有比事事不順的案子更惱人的了。咱們必須掉頭另找線索。」

「咱們總還可以找到那個給盯梢人趕車的馬車夫啊。」

「確實。我已發了電報請求執照管理科[89]提供他的姓名和地址——如果來人能夠解答我的疑問的話,我不會感到驚奇的。」

事實證明,門鈴聲帶來的結果比我們希望的答案更加令人滿意。因為門一開就進來了一個舉止粗魯的傢伙,一望可知,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我接到總局的通知,說這裡有一位紳士[90]要找2704號車的車夫,」他說道,「我趕馬車已經趕了七年了,從來沒從乘客口中聽到一句不滿意的話;我直接從車場到這裡來了,我要當面問清,你們對我到底有什麼意見[91]。」

「朋友,我對你沒有絲毫不滿,」福爾摩斯全集說,「相反的,如果你能明確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你半個金鎊。」

車夫聽了咧開嘴笑著說:「啊,我今天可趕上好日子啦。先生,您要問我什麼呢?」

「首先,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地址,以後需要的時候我好再去找你。」

「約翰·克萊頓,住在伯里區[92]托皮街3號;我的車是由滑鐵盧車站附近的希波利車場[93]租來的。」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將這些記了下來。

「現在,克萊頓,請你把今天早上來監視這所房子而後來又在攝政街尾隨兩位紳士的那個乘客的情況告訴我吧。」

看樣子那人吃了一驚,神色有些慌亂。

「呃,這件事似乎用不著我再告訴您了,因為看來您知道的和我一樣多,」他說,「事實是,那位紳士對我說他是個偵探,並且囑咐說關於他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講。」

「朋友,這事可非同小可呢,如果你對我有任何隱瞞,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你說你的乘客曾告訴你他是個偵探嗎?」

「是的,他是這樣說的。」「他什麼時候這麼說的?」「在他離開我的時候。」「他還說過什麼別的嗎?」「他提到了他的姓名。」

福爾摩斯全集以勝利的眼神迅速地瞟了我一眼:「噢,他提到了他的姓名,是嗎?那可真夠冒失的。他說他叫什麼名字啊?」

「他的姓名,」車夫說,「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的朋友像聽到馬車夫的回答時那樣地大吃一驚。一時間他驚愕得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然後,他忽然放聲大笑。

「碰著了,華生,無可辯駁地碰著了[94],」他說,「我栽在了一個和我一樣迅速、機敏的人的手裡。上次他可把我搞得真夠瞧的——他的姓名就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是嗎?」

「約翰·克萊頓,住在伯里區托皮街3號。」

理查德·古特施米特,《巴斯克維爾的獵犬》(斯圖亞特:羅伯特·盧茨出版社,1903)

「他的姓名,」車夫說,「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1

「是的,先生,這就是那位紳士的姓名。」

「太好了!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搭上了你的車和那以後的事吧。」

「九點半的時候,他在特萊弗加廣場叫了我的車,他說他是個偵探,並說如果我能整天絕對地服從他的指示而且不提任何問題的話,他就給我兩個金鎊。我當然高興地同意了。我們首先趕到諾森伯蘭酒店,在那裡一直等到兩位紳士出來並雇上了馬車。我們尾隨著他們的馬車,直到停在這裡附近為止。」

「就是這個大門。」福爾摩斯全集說道。

「啊,這一點我不能肯定。可是,我敢說我的乘客什麼都知道。我們往前走了半條街,停在那裡等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後來那兩位紳士由我們旁邊步行過去,我們就順著貝克街跟蹤下去,並沿著……」

福爾摩斯全集插言道:「這我知道了。」

「我們沿攝政街走了大約有四分之三。忽然間,那位紳士打開了車頂滑窗,向我喊著說要趕往滑鐵盧車站,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快馬加鞭,不足十分鐘就到了車站。他真的給了我兩個金鎊就進車站去了。就在他正要走開的時候,他轉過身來說道:『你如果知道了也許會感興趣的,你的乘客就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這樣我才知道了他的姓名。」

「原來如此。你以後再沒有看到過他嗎?」

「他進了車站以後,就再沒有見到過了。」

「你能描述一下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的相貌嗎?」

馬車夫搔了搔頭皮說:「啊,他還真不那麼容易形容。我看他有四十歲的樣子,中等身材,比您要矮二三英寸,先生。他衣著像個花花公子[95],蓄著黑鬍鬚,修剪得很整齊,面色蒼白。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了。」

「眼珠的顏色呢?」

「不,我說不出來。」

「別的你再也記不得什麼了嗎?」

「嗯,先生,記不得了。」

「好吧,這半個金鎊給你。如果往後你能帶來更多的消息,還可以再拿半鎊。晚安!」

「晚安,先生,謝謝您。」

約翰·克萊頓咯咯地笑著走了。福爾摩斯全集轉向我聳了聳肩,帶著失望的微笑說:「第三條線索算是又斷了,一切重新回到起點。」

他說道:「這個狡猾的流氓!他清楚咱們的底細,他知道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曾經找過我,在攝政街察覺了我是誰,估計我已記下馬車的號數,一定會去找馬車夫的,因此他就送來了這個戲謔的口信。我告訴你,華生,這一回咱們可算遇上了一個值得真刀真槍干一場的對手。我在倫敦已經被人將死了[96]。但願你在德文郡運氣能夠比這裡好一點,可是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對什麼不放心呢?」

「對派你去不放心。這事很棘手,華生,既棘手又危險,這件事我了解愈多就愈不喜歡它。是啊,親愛的夥伴,你盡可以笑我,可是我告訴你,如果你能平平安安地再回到貝克街來,那我就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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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註釋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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