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福爾摩斯全集(二)》(41)
退休的顏料商[372]
《退休的顏料商》是福爾摩斯全集最後一部短篇集的最後一篇故事。創作時間是1926年,當時華生度過了自己七十五歲生日,案件發生時間可能是1904年福爾摩斯全集退休之前幾年。華生似乎很樂意回憶他和福爾摩斯全集的合作,福爾摩斯全集那時72歲,也許從華生的生活中消失了。福爾摩斯全集最初認為案子「很老套」:薄情的妻子和背信棄義的好友。他放手讓華生去調查,(福爾摩斯全集說)華生天性會忽略所有重要的東西。但是,當福爾摩斯全集「在薩裏海濱最恨的對手」(我們之前從未聽說過此人)捲入這件案子之後,福爾摩斯全集意識到發生了冷血的謀殺案。故事中有幾處混亂的細節,但是華生的記錄都不是完美無瑕的,有學者認為這篇故事——看完之後我們不得不結束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醫生的故事——是偽作,但是真正的福學家也不會接受這樣的觀點。至於為什麼它排在這本書的最後一篇,我們只能做出推測,請謹記是阿瑟·柯南·道爾而不是約翰·華生將這最後一卷結集成書(這很明顯,因為是柯南·道爾為《新探案》撰寫了序言)。
那天早上福爾摩斯全集心情鬱悶,若有所思。他的機警和務實總是受這種心情的影響。
「你見到他了嗎?」他問道。
「你是說剛出去的那個老頭?」
「就是他。」
「是的,我在門口碰到了他。」
「你覺得他怎麼樣?」
「一個可憐、無所作為、墮落的傢伙。」
「就是這樣的感覺,華生,可憐和無所作為。但人的一生不就是可憐和無所作為的嗎?他的故事不就是整個人類的一個縮影嗎?我們追求,我們想得到,但最後手中剩下什麼東西呢?是一個幻影,或者是比幻影更糟糕——痛苦。」
「他是你的一個客戶嗎?」
「是的,我想應該這樣稱呼他。就像醫生把他們治不了的病人轉給江湖醫生一樣,警局把他交給了我。他們辯解說自己已無能為力,病人的現狀太糟糕了,簡直無可救藥。」
「怎麼回事?」
福爾摩斯全集從桌上拿起一張油膩膩的名片:「約賽亞·安伯利。他說自己是顏料商布利克福爾和安伯利公司里一個資歷很淺的股東,在油料盒上你能看到他們的名字。他積攢了一點兒錢,61歲退了休,在路易森買了一所房子,忙碌了一輩子之後在這裡定居下來。他覺得他的未來算是有保障了。」
「確實是這樣。」
福爾摩斯全集瞥了一眼他在信封背面草草寫下的記錄。
「華生,他是1896年退休的,次年和一個比自己年輕20歲的女人結了婚,如果照片不誇張的話,那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生活優裕[373],又有妻子,又有閑暇——在他面前似乎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可正如你看見的,兩年之內他已經變成天下最潦倒、最悲慘的傢伙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故事情節很老套,華生,一個背信棄義的朋友和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安伯利有一個嗜好,就是下象棋。在路易森離他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個年輕的醫生,也是一個愛下棋的人。我記下他的名字叫瑞·俄尼斯特。他經常到安伯利家裡去,與安伯利太太之間的關係很自然地密切起來,因為咱們這位倒霉的客戶不管有什麼內在的美德,可在外表上沒有什麼吸引人之處。上星期那一對私奔了——不知去向。不僅如此,不忠的妻子把老頭裝地契等重要文件的箱子作為自己的私產也帶走了,裡面有他一生大部分的積蓄。我們能找到那位夫人嗎?能找回錢財嗎?到目前為止這對我們來說還只是個一般的問題,但對安伯利卻是極其重要的頭等大事。」
「你準備怎麼辦?」
「親愛的華生,問題的關鍵在於你準備怎麼辦。你知道我正專心處理兩位科普特主教[374]的案子,今天案子將會有些頭緒。我實在是脫不開身去路易森,而現場的證據又很重要。老頭一再堅持要我去,我說明了自己的難處,他同意我派個代表。」
「那好吧,」我答應道,「我承認,我並不一定能夠勝任,可我願意儘力而為。」於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我出發去路易森,當時根本沒有想到我正在參與的案子一周之內會成為全國上下談論的焦點。
那天夜裡我很晚才回到貝克街彙報情況。福爾摩斯全集舒展開他那瘦削的身體躺在深陷的沙發里,從煙斗里緩緩吐出辛辣的煙草的煙圈。他睡眼矇矓,假如不是在我敘述中的停頓或有疑問時,他半睜開那雙灰色、明亮、犀利的眼睛,用探索的目光注視著我,我肯定會覺得他已經睡著了。
「約瑟亞·安伯利先生的寓所名叫黑文,」我解釋道,「我想你會對它感興趣的,福爾摩斯全集,那座房子就像一個淪落到下層社會的窮貴族。你知道那是個特別的地方,周圍是單調的磚路和令人厭倦的郊區公路。就在它們中間有一個具有古典文化氣息的、舒適的孤島,那就是他的家。四周環繞著曬得發硬而又長滿苔蘚的高牆,已經變得斑斑駁駁。這種牆——」
「別再用華麗的辭藻描述了,華生,」福爾摩斯全集嚴肅地說,「我看那隻不過是一座高的磚牆。」
「是的。要不是因為問了一個在街頭抽煙的閑人,我真找不到黑文,我有必要提一下這個閑人。他是一個高個、黑皮膚、大鬍子、軍人模樣的人。他在我詢問的時候不時地點點頭,而且用一種好奇而又懷疑的眼光瞥了我一眼。這使我事後又回想起了他的目光。
「我還沒有進門就看見安伯利先生走下車道。今天早晨我只是匆忙看了他一眼,可是已經覺得他很奇特,現在看清楚了覺得他的面貌更加不平常了。」
他睡眼矇矓,我肯定會覺得他已經睡著了。
弗瑞德里克·朵爾·斯蒂爾,《自由》,1926
「別再用華麗的辭藻描述了,華生。」福爾摩斯全集嚴肅地說。
弗蘭克·威爾斯,《海濱雜誌》,1927
「這我當然研究過了,不過我還是有興趣聽聽你對他的印象。」福爾摩斯全集說。
「我覺得他彎著的腰確實像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彎的。但他並不像我一開始想象的那麼虛弱,因為儘管他的兩腿細長,肩膀和胸脯卻很健壯。」
「左腳的鞋起皺,而右腳平直。」
「那個我倒沒注意。」
「是的,你不會在意那個的。我發覺他用了假腿。繼續講吧。」
「他那舊草帽底下露出的灰白色的捲髮,以及他那殘酷的表情和布滿深深皺紋的臉深深地吸引了我。」
「好極了,華生。他說什麼了?」
「他開始向我倒苦水。我們一起從車道走過,當然我仔細地環顧了四周。我從沒見到過如此雜亂的地方:花園裡雜草叢生,我覺得這裡的草木與其說是經過修整的,不如說是任其自由生長的。我真不知道一個體面的婦女怎麼能忍受這種情況。房屋也是同樣地破舊不堪,看起來這個倒霉的傢伙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正試圖進行修整,大廳中央放著一大桶綠色油漆,他左手拿著一把大刷子,正在油漆室內的木建部分呢。
「他把我領進黑暗的書房,我們談了很長時間。你本人沒能來使他感到很失望。『我不敢心存奢望,』他說,『像我這樣地位卑微的一個人,特別是在我經濟慘重損失之後,怎麼能贏得像福爾摩斯全集先生這樣的名人的關注?』
「我安慰他說這與經濟無關。『當然,這正是他的追求,』他說,『但只是從犯罪藝術的角度來考慮,也許這裡就有值得研究的東西。華生醫生,人類最惡劣的本性就是忘恩負義!我何曾拒絕過她的任何一個要求呢?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受寵愛?還有那個年輕人——我簡直是把他看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他可以在我家隨意出入。可現在他們卻這樣對待我!哦,華生醫生,這真是一個可怕的世界啊!』
「這就是他一個多小時里一直重複的內容。看起來他從未懷疑過他們私通,除了一個只有在白天工作的女僕外,他們獨自居住。就在出事的當天晚上,老安伯利為了使妻子開心,特意在乾草市場劇院[375]二樓定了兩個座位。臨行前她抱怨說頭痛而推辭不去,他只好一個人去了。這看來是真話,他還掏出了為妻子買的那張未用過的票。」
「這值得注意——非常重要,」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這些話似乎提升了福爾摩斯全集對此案的興趣,「華生,請繼續講,你的敘述很吸引人。你親自查看那張票了嗎?也許你沒有記住號碼吧?」
皇家乾草市場劇院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倫敦》
「不,我恰好記住了,」我稍微驕傲地答道,"31號,恰巧和我從前的學號[376]相同,所以我記住了。」
「太好了,華生!那麼說他本人的座位號碼不是30就是23號了?」
「是的,」我有點兒迷惑不解地答道,「而且是第二排[377]。」
「妙極了。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讓我看了他所說的保險庫的房間,這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保險庫,跟銀行一樣帶有鐵門和鐵窗,他說這是防盜的。然而這個女人似乎有一把配的鑰匙,他們倆一共拿走了大約7000英鎊的現金和債券。」
「債券!他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他說,他已經交給警察局一張清單,希望使這些債券無法賣出。午夜他從劇院回來,發現家裡被盜,門窗都敞開著,盜賊早跑掉了,沒有留下信息,此後他也沒聽到一點兒音訊。他立刻報了警。」
福爾摩斯全集沉思了幾分鐘。
「你說他正在刷油漆,他油漆什麼呢?」
「他正在油漆過道。我提到過的房門和木製建築部分都已經油漆過了。」
他當著我的面撕毀了妻子的一張照片。「我再也不願看見她那張可恨的面孔了。」他尖叫道。
弗瑞德里克·朵爾·斯蒂爾,《海濱雜誌》,1926
他當著我的面撕毀了妻子的一張照片——撕的時候他極其憤怒。
弗蘭克·威爾斯,《海濱雜誌》,1927
「你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干這種活有點兒怪怪的嗎?」
「『人總得為減輕心中的痛苦做點兒什麼。』這是他的解釋。當然這是有點反常,但很顯然他本來就是個怪人。他當著我的面撕毀了妻子的一張照片——撕的時候他極其憤怒。『我再也不願看見她那張可恨的面孔了。』他尖叫道。」
「還有別的嗎,華生?」
「是的,還有一件事給我的印象最深。當我坐車到布萊克希思車站並剛好趕上了火車時,就在火車開動的瞬間,我看見一個人衝進了我隔壁的車廂。福爾摩斯全集,我辨別外貌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他就是那個高個、黑皮膚、在街上和我說話的人。在倫敦橋我又看見他一回,後來他消失在人群中了,但我確信他在跟蹤我。」
「不錯!不錯!」福爾摩斯全集說,「一個高個、黑皮膚、大鬍子的人。你說,他是不是戴著一副淺灰色的墨鏡?」
「福爾摩斯全集,你真神了,我並沒有說過呀。但他的確是戴著一副淺灰色的墨鏡。」
「還別著共濟會的領帶夾?」
「你真行!福爾摩斯全集!」
「這很簡單,親愛的華生,我們還是談談實際問題吧。我必須承認,原來我認為簡單可笑而不值一提的案子,已在迅速地顯示出它不同尋常的一面了。雖然在執行任務時你忽略了所有重要的東西,然而這些引起你注意的事兒也是我們應該認真思考的。」
「我忽略了什麼?」
「不要誤解,華生,你知道我並不是指責你。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有些人或許還不如你。但你明顯地忽略了一些很關鍵的東西——鄰居對安伯利和他妻子的看法如何?這顯然是重要的。俄尼斯特醫生為人怎麼樣?他是人們想象中的那种放盪的花花公子[378]嗎?華生,憑著你天生的優越條件,所有的女人都會成為你的幫手和參謀。郵政局的姑娘或者賣蔬菜水果的太太怎麼想呢?我可以想象出你從藍錨[379]和女士們溫柔而低聲的廢話中得到一些可靠消息的情景。但這一切你都沒有做。」
「可這還是能做的。」
「已經做了。這得感謝警局的電話[380]和幫助,我經常不用離開這間屋子就能得到想要的情報。事實上我的情報證實了這個人的敘述——當地人認為他是一個吝嗇鬼,同時又是個極其粗暴而苛刻的丈夫,所以他的保險室里一定有著大筆的現金。而那個年輕的俄尼斯特醫生,一個沒有結婚的人,來和安伯利下棋,或許還和他的妻子打打鬧鬧。所有這些看起來都很簡單,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可是!——可是!」
「問題出在哪兒?」
「也許這只是我的想象。好,不管它了,華生。讓我們聽聽音樂來擺脫這一天的壓力吧。卡瑞娜[381]今晚將在艾爾伯特音樂廳[382]演唱,我們還有時間換衣服,吃飯,然後聽音樂會。」
清晨我準時起了床,但我看到的是一些烤麵包屑和兩個空蛋殼,很顯然,我的夥伴比我起得更早。我在桌上找到一個潦草的便條。
親愛的華生:
我有一兩件事要和安伯利當面商談,此後我們再決定是不是著手辦理此案。請你在三點鐘以前做好準備,因為那時我也許會需要你的幫助。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
我一整天都沒有見到福爾摩斯全集,但在約定的時間他回來了,只見他滿臉嚴肅,沉默不語。按照經驗,這種時候還是讓他獨處比較好。
「安伯利來了嗎?」
「沒有。」
「啊!我再等等他吧。」
他並沒有表現出失望的神情,不久老頭兒就來了,嚴峻的臉上寫滿異常的困惑不安。
「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收到一封電報,我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他把信遞過來,福爾摩斯全集大聲念道:
「請務必馬上前來。可提供有關你最近損失的消息。
埃爾默,牧師住宅」
「兩點十分從小伯靈頓發出,」福爾摩斯全集說,「小伯靈頓在埃塞克斯,我相信離福林頓不遠,你應該馬上行動。這顯然是一個知情人發的,是當地的牧師。我的公會名冊[383]在哪兒?啊,在這兒:'J.C.埃爾默,文學碩士,主持莫斯莫爾和小伯靈頓教區[384]。』查查火車時刻表,華生。」
"5點20分,利物浦街有一趟始發火車。」
「太好了,華生,你最好和他一起去,也許他會需要幫助和建議的。很明顯,我們已接近此案的關鍵時刻了。」
然而我們的客戶似乎並不急於出發。
「福爾摩斯全集先生,這簡直太荒唐了,」他說,「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呢?這樣下去,只能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不了解情況他是不會發電報給你的,馬上給他發電說你立刻動身。」
「沒必要去。」
福爾摩斯全集假裝表現得很嚴厲。
「安伯利先生,假如你拒絕追查一個如此有利的線索,那麼只能給警局和我本人留下很壞的印象。我們會認為你並不急於了結此案。」
這麼一說我們的客戶一下子慌了。
「我怎麼會那樣呢,既然你那麼看,我當然要去,」他說,「可我還是覺得這個人不可能知道事情的一切,但要是你覺得——」
「我就是覺得你應該去,」福爾摩斯全集加重語氣說道,於是我們出發了。我們離開房間之前,福爾摩斯全集把我叫到一旁囑咐了一番,可見他對此行頗為重視,「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弄到那去,」他說,「假如他逃走或回來,你馬上到最近的電話局給我發封信,就寫一個詞『跑了』就行。我會把這邊安排好,不論我在哪裡都會收到消息。」
小伯靈頓地處偏遠,交通很不方便。這趟旅行沒有讓我感到愉快,因為天氣炎熱,火車又慢,而我的同伴又悶悶不樂地沉默著,除了偶然對我們無用的旅行發幾句牢騷外幾乎一聲不吭。最後我們終於到達了小車站,又坐了兩英里馬車去牧師的住宅。在那裡一個身材高大、神態嚴肅而又心高氣傲的牧師在他的書房裡接待了我們。他面前擺著我們拍給他的電報。
「你們好,先生們,」他招呼道,「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我解釋說:「我們是接著你的電報應邀而來的。」
「我的電報?我根本沒拍什麼電報。」
「我指的是你拍給約瑟亞·安伯利先生關於他妻子和錢財的那封電報。」
「先生,假如這是開玩笑的話,那就太令人懷疑了,」牧師氣憤地說,「我根本沒聽說過你提到的那位先生,而且更沒給任何人拍過電報。」
我和我們的客戶驚愕地面面相覷。
「可能是搞錯了,」我說,「或許這兒有兩個牧師住宅?這兒是電報原文,上面寫著埃爾默,發自牧師住宅。」
「這裡只有一個牧師住宅,也只有一名牧師,這封電報是可惡的偽造品,這封電報的由來必須請警察追查清楚,同時,我認為這次拜訪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先生,假如這是開玩笑的話,那就太令人懷疑了,」牧師氣憤地說。
弗蘭克·威爾斯,《海濱雜誌》,1927
於是我和安伯利先生來到村莊的路旁,這裡看起來是英格蘭最原始的村落。我們走到電報局,但是門已經關了。幸好車站的警局有一部電話,我才得以和福爾摩斯全集取得聯繫。對於我們旅行的結果他同樣感到很吃驚。
「奇怪!」遠處的聲音說道,「真的奇怪!親愛的華生,我最擔心的是今夜沒有往回返的車了。我不是故意害你在一個鄉下的旅店過夜,可是,華生,大自然總是和你在一起的——當然還有約瑟亞·安伯利——你們可以有更進一步的交流。」掛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在笑。
不久我就發現旅伴吝嗇的本色顯露出來了。他對旅行的花費極為不滿,又堅持要坐三等車廂,現在又因對旅店的賬單不滿而牢騷滿腹。第二天早晨我們終於到達倫敦時,已經很難說我們倆誰的心情更糟了。
「你最好順便到貝克街來一下,」我說,「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或許會給你新的建議。」
「要是不比上一個建議更有價值的話,我絕不會接受,」安伯利惡狠狠地說,儘管如此他還是跟我來了。我已用電報提醒了福爾摩斯全集我們到達的時間,到了那兒卻看見一張便條,上面說他到路易森去了,希望我們也能去。這真叫人吃驚,但更叫人吃驚的是到了后我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我們客戶的起居室里。他旁邊坐著一個外表嚴厲、表情冷漠的男人。黑皮膚、戴著淺灰色的墨鏡,領帶上很顯眼地別著一枚共濟會的大領帶夾[385]。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枯瘦嶙峋的手在空中亂抓著,他的樣子就像是落在網中的鷹隼。
弗蘭克·威爾斯,《海濱雜誌》,1927
福爾摩斯全集一個餓虎撲食撲了上去,把他的臉扭向地面。
弗瑞德里克·朵爾·斯蒂爾,《自由》,1926
「這是我的朋友巴克先生,」福爾摩斯全集說,「他本人對你的事也很感興趣,約賽亞·安伯利先生,雖然我們都在各自調查各自的,但卻有個相同的問題要問你。」
安伯利撲地一聲坐了下去。從他那緊張的眼睛和抽搐的臉上,我看出他已經意識到災難的降臨。
「什麼問題,福爾摩斯全集先生?」
「問題只有一個:你把屍體怎麼處理了?」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枯瘦嶙峋的手在空中亂抓著。他張著嘴巴,轉眼間他的樣子就像是落在網中的鷹隼。在這一瞬間我們看清了約瑟亞·安伯利的真面目,他的靈魂像他的身體一樣扭曲而又醜陋不堪。他向後往椅子上靠的時候,用手蓋著嘴唇,像是在抑制住咳嗽。福爾摩斯全集一個餓虎撲食撲了上去,掐住他的喉嚨,把他的臉扭向地面。於是從他那緊閉的雙唇中間擠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386]。
「沒那麼簡單,約瑟亞·安伯利,事情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387]。巴克,你看怎麼樣?」
「我的馬車就在門口。」我們一直沉默的同伴說。
「這兒離車站只有幾百碼遠,我們可以一起去。華生,你在這兒等著,我半小時之內就回來。」
老顏料商身體強壯氣力很大,像一頭雄獅,但落在兩個經驗豐富的擒拿專家手中,也是沒有用的。他被連拉帶扯地拖進等候著的馬車,我則留下來獨自看守這恐怖的住宅。福爾摩斯全集提前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精明的警官。
「我讓巴克去處理那些手續了,」福爾摩斯全集說,「華生,你可能不知道巴克這個人,他可是我在薩裏海濱最恨的對手。所以當你提到那個高個、黑皮膚的人時,我很容易像拼圖一樣把你沒有提到的東西說出來。他辦了幾樁漂亮案子,是不是,警官[388]?」
「是的,他插手過一些案子。」警官稍有保留地答道。
「毫無疑問,他的方法和我同樣無章可尋。你知道,無章可尋有時候是很有用的。拿你來說吧,你警告說無論他講什麼都會成為對他不利的證據,可這種虛張聲勢並不能迫使這個流氓徹底招認[389]。」
「你說得沒錯。但我們得出了同樣的結論,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不要以為我們對此案沒有自己的看法,否則我們就不會介入此事了。你應當原諒我們的惱火,因為你用一種我們不能使用的方法插了進來,還奪走了我們的榮譽。」
「你放心,我怎麼會奪走你們的榮譽呢,邁金農。我向你保證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出面。至於巴克,除了我吩咐他做的之外,他什麼也沒有做。」
警官似乎放心了好多。
「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你真慷慨大方。讚揚或譴責對你沒什麼影響,可我們就不同了,只要報紙提出疑問我們就難辦了。」
「確實如此。不管怎樣他們都會提問題的,所以最好還是準備好答案。比如,當機智、能幹的記者問起究竟是哪一點引起了你的懷疑,最後使你堅信這就是事實時,你怎麼回答呢?」
這位警官看起來滿臉茫然。
「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們目前好像並沒有掌握任何確鑿的事實。你說那個罪犯承認企圖當著三個證人的面自殺,因為他謀殺了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證據嗎?」
「你準備搜查嗎?」
「有三名巡警立刻就到。」
「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了。屍體不會離得太遠,到地窖和花園裡找找看。在這幾個值得懷疑的地方挖,不會花太多的時間的。這所房子比自來水管還古老,肯定有個荒廢無用的舊水井。」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先告訴你這是怎麼乾的,然後再給你解釋,當然對我那位自始至終一直勤勤懇懇、貢獻很大的老朋友就更該多解釋一番。首先我得讓你們了解這個人的心理。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所以我認為他的最終歸宿與其說是絞刑架,不如說是布羅德莫精神病監獄[390]。更進一步說,他的思想與其說是現代英國的,還不如說是義大利中世紀的。他是一個可憐的守財奴,使他的妻子因不能忍受他的吝嗇,而成為一份為任何一個冒險者準備好的美餐,這正好在這個愛好下棋的醫生身上實現了。安伯利善於下棋——華生,這說明他的智力類型是計謀型的[391]。他和所有的守財奴一樣,是個好嫉妒的人,嫉妒又使他發了狂[392]。不管是真是假,他一直懷疑妻子私通,於是他決定要報復,狠毒而又巧妙做好了計劃。到這兒來!」
福爾摩斯全集領著我們信心十足地走過通道,就好像他曾在這所房裡住過似的。他在敞開的保險庫門前停住了。
「啊!這油漆味真難聞!」警官叫道。
「這是我們的第一條線索,」福爾摩斯全集說,「這你得感謝華生注意到了它,雖然他當時沒有得到什麼啟發,但卻為我提供了追蹤的線索。為什麼這個人要在這個時候使屋裡充滿這種強烈的氣味呢?當然是想藉此掩蓋另一種會引起別人懷疑的氣味。然後就是這個帶有鐵門和柵欄的房間——一個密封的房間。把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能推論出什麼結果呢?我只能親自檢查一下這所房子尋找答案。當我查明了乾草市場劇院票房的售票表——又是華生醫生的功勞——發現那天晚上包廂的第二排30號和32號都一直是空著的時候,我就感到這個案子非常嚴重了。安伯利沒有到劇院去,他那個不在場的證據站不住腳了。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他讓我精明的朋友看清了為妻子買的票的座號。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怎樣才能檢查這所房子。我派了一個助手到了我所能想到的與此案最沒有關係的村莊,找一個他根本不可能當天返回的時間把他叫過去。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讓華生跟著他。那個牧師的名字當然是從我的名人錄里找出來的。我都講清楚了嗎?」
「高明。」警察充滿敬畏地說。
「不必擔心有人打擾,我偷偷溜進了這所房子[393]。假如要改行的話,我會選擇夜間行竊這一行的,而且肯定能成為專業的高手。請注意我發現了什麼。好好看看這沿著壁腳板邊緣的煤氣管,它沿著牆往上走,在角落裡有一個龍頭。這個管子伸進保險庫,終端在天花板中央的圓花窗里,完全被花窗蓋住,可是口是大開著的。任何時候只要擰開外面的開關,屋子裡就會放滿了煤氣。在門窗緊閉、開關打開的情況下,被關在小屋裡的任何人不到兩分鐘就會失去知覺。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卑鄙方法把他們誘騙進小屋的,可一進了這門他們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394]。」
我覺得一隻手抓住了我的領子,一個聲音說道:「臭小子,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弗蘭克·威爾斯,《海濱雜誌》,1927
清晨當我從餐具室的窗戶爬出來時,我覺得一隻手抓住了我的領子。
弗瑞德里克·朵爾·斯蒂爾,《自由》,1926
警官饒有興趣地檢查了管子:「我們的一個警員提到過煤氣味,」他說,「當然那會兒門和窗子都已經打開了,油漆——或者說一部分油漆——已經塗在牆上了。據他說,他在案發的前一天就已開始油漆了。福爾摩斯全集先生,後來呢?」
「噢,後來發生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清晨當我從餐具室的窗戶爬出來時,我覺得一隻手抓住了我的領子,一個聲音說道:『臭小子,你在這兒幹什麼呢?』我掙扎著轉過頭去,看見了我的朋友,也是對頭——戴著淺灰色墨鏡的巴克先生。這次奇妙的相遇把我們倆都逗笑了。他似乎是受瑞·俄尼斯特醫生家之託進行調查的,同樣得出了謀殺的結論。他已經監視這所房子好幾天了,還把華生醫生當做來過這兒的可疑分子跟蹤了。他無憑無據不能拘捕華生,但當他看見一個人從餐具室里往外爬時,就忍無可忍了。於是我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他,我們就繼續一同辦這個案子了。」
「那你為什麼是與他一起而不是我們呢?」
「因為那時我已準備進行這個現在被證明是行之有效的試驗,而我害怕你們不肯那樣干。」
警官微笑了。
「是的,可能不會。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按我的理解,你現在是想不管這個案子,把你已經取得的成果轉給我們。」
「當然,我一向這樣。」
「好吧,我代表警察感謝你。照你這麼說此案已經很清楚,而且找到屍體也不會有什麼困難。」
「我再讓你看一個事實,」福爾摩斯全集說,「我相信這點連安伯利先生本人也沒有察覺。警官,在分析案情時你應當換位思考一下,假如當事人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干。當然,這樣做需要一定的想象力,但是很有效。我們假設你被關在這間小房子裡面,活不到兩分鐘了,你想求救,甚至想向門外或許正在嘲弄你的魔鬼報復,這時候你怎麼辦呢?」
「寫張紙條。」
「太對了,你肯定想告訴人們你是怎麼死的。可不能寫在紙上,因為那樣會被看到,而如果你寫在牆上也將會引起人們的注意。現在看這兒!就在壁腳板的上方有擦不掉的紫鉛筆劃過的痕迹:『我們是——』下面就沒內容了。」
「這怎麼解釋?」
「很明顯——這是可憐的受害者躺在地板上要死的時候寫的。沒等寫完他就人事不知。」
「他要寫的是:『我們是被謀殺的。』」
「我也這樣認為。要是你在屍體上發現紫鉛筆[395]——」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仔細查找。但是那些證券又怎麼解釋呢?很顯然,根本沒發生過什麼盜竊,而他的確有這些證券,這個我們已經證實過了。」
「他肯定是先把證券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了。當整個私奔事件被人淡忘后,他就會突然把這些財產再轉移回來,並宣布是那內疚的一對翻然悔悟把贓物寄回了,或者說是被他們掉在地上了。」
「看來你確實解決了所有的疑難,」警官說,「他來找我們是順理成章的,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再去找你呢?」
「純粹是故弄玄虛!」福爾摩斯全集答道,「他覺得自己很聰明,非常自以為是,他覺得沒人能把他怎麼樣。他可以對任何懷疑他的鄰居說,『你們看看,我已盡了力,不僅找了警察,甚至還請教了福爾摩斯全集呢。』」
警官笑了。
「我們不能不原諒你用『甚至』這個詞,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他說,「這是我所知道的最別出心裁的一個案子。」
兩天之後我的朋友扔給我一份《北薩里觀察家》的雙周刊雜誌。在一連串顯眼的誇張的大標題下,以「凶宅」開頭,以「警察局卓越的探案」結尾,用滿滿的一欄第一次連續地敘述了這個案子的經過。文章結尾的一段概括了整個報道的主旨——
「邁金農警官憑其非凡敏銳的觀察力從油漆的氣味中推斷出它可能掩飾著另一種煤氣的氣味;並由此作出大膽的推論:保險庫就是行兇的地方;在隨後的調查中,在一口用狗窩巧妙掩飾起來的廢井中發現了屍體。這一切將作為我們職業偵探卓越才智的典型事例永遠載入犯罪學歷史。」
「好,好,邁金農真是好樣的,」福爾摩斯全集寬容地笑著說,「華生,你可以把它寫進我們自己的檔案里,終歸有一天人們會知道事實的真相的[396]。」
「卡瑞娜」的真實身份
那位神秘的「卡瑞娜」是誰?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在艾爾伯特音樂廳欣賞誰的演出?蓋伊·瓦瑞克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和音樂》中確定她是安妮·路易斯·克萊(1841-1921)。克萊是美國著名女低音歌手,音域達到三個八度。她曾在歐洲各處巡迴演出,不過在1882年便退出舞台,因此她完全不適合成為卡瑞娜的候選人。愛倫·馬克勒在《卡瑞娜:身份的調查》中選擇克羅埃西亞女高音歌手米爾卡·特尼納(1863-1941)作為候選人,她在慕尼黑成功演出了十年時間,1898年6月在考文特園首度出演,飾演伊索爾特。唐納德·A.雷德蒙提到帕特里克·詹曾的一篇沒有標題的文章,認為是委內瑞拉鋼琴家、作曲家和歌唱家馬拉·特拉西·卡瑞諾(1851-1917),不過沒有記錄說明她曾經在倫敦出現;不過,雷德蒙同樣指出「卡瑞娜」是愛德華·里特·拉曼·布朗夏爾和C.布萊奇曼創作的一出喜劇歌劇的名字,由索菲亞·朱利安·伍爾夫配樂,在1888年之前演出。理查德·蘭斯林·格林在一篇大膽卻可信的文章中反對這是指音樂家,他注意到凱瑞納(這是她唯一已知的名字)是皇家歌劇院的首席舞蹈家。她創立了「凱瑞納夫人皇家舞蹈學院」,受到「[丹麥]亞歷山德拉女王的支持」,從1913年到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她都是歌劇芭蕾舞劇的中堅分子。儘管格林認為華生醫生所想到的「正是」此人,但是,沒有證據說明她在1898年或1899年在倫敦登台演出,而年代學家確定《退休的顏料商》只能發生在那一年。
安東尼·布徹在《貝克街記錄》中提出的觀點更加羅曼蒂克化,正典中提到的其他音樂家(除了卡瑞娜)都是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那麼「卡瑞娜」一定不是這位歌手真正的名字。實際上,他相信福爾摩斯全集使用了義大利語中對愛人的說法「carina」,意思是「親愛的」。「那麼,想象下,這段話的排版樣式改變成,」布徹解釋說,「『讓我們聽聽音樂來擺脫這一天的壓力吧;親愛的今晚將在艾爾伯特音樂廳演唱……』」對布徹來說,這是「福爾摩斯全集剎那之間說漏了嘴,而華生則愚鈍無知」,這裡提到了福爾摩斯全集的愛情生活,讓人產生興趣,但是永遠無法解釋。威廉·S.巴林-古爾德在布徹的觀點上更進一步,認為「卡瑞娜」指的是愛琳·愛德勒(在他看來,那時候她還沒有去世),但是,塞繆爾·芬伯格認為這是掩蓋福爾摩斯全集和美國著名女高音歌唱家莉蓮·諾迪克的關係,莉蓮因為演出瓦格納作品而聞名。這些多種多樣的結論,儘管讓那些渴望發現福爾摩斯全集身上「溫柔多情」一面的人感到滿足,但是僅憑這樣一句話很難獲得支持。
最後,以上述提及的候選人中——除了讓人無法滿意的「特尼納」——在時間方面都不符合,而且沒有真正的證據支持那些羅曼蒂克的說法。如此一來,卡瑞娜這一讓人著迷的謎團時至今日仍未解開。
【註釋】
[1]英國版單行本初版印量15150冊,以《新探案》(TheCase-BookofSherlockHolmes)為名由約翰·默里公司在927年6月16日出版。殖民地版本印量5000冊,屬於「默里帝國文庫」系列,同一天上市。美國單行本初版以《新探案》(TheCaseBookofSherlockHolmes)為名由喬治·H.朵蘭公司在同一時間出版。
[2]這篇序言最早出現在1927年3月號《海濱雜誌》上,文字略有差異。
[3]柯南·道爾也許在這裡想到了威廉·吉列,他在1923年重新在舞台劇《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中扮演大師本人,吉列最初從1899年扮演這個角色。1928年,吉列繼續在美國扮演此角色,最終在1929年開始「告別巡演」,但是直到1932年才最終謝幕。
[4]《顯貴的主顧》分成兩部分發表在1925年2月號和3月號《海濱雜誌》上,美國首次發表在1924年11月8日的《科利爾周刊》上。
[5]維多利亞時代的土耳其澡堂里,入浴者走進一連串熱氣騰騰、溫度不斷升高的乾燥房間,使用偶爾冷的淋浴或者澡堂水降溫。之後是沖凈、按摩,最後在配備睡椅的房間里休息一段時間。土耳其浴室由大衛·厄克特引入維多利亞社會,1831年到1837年期間他曾在英國駐土耳其大使館擔任外交官,回到祖國之後成為了一名議會議員,他對與土耳其有關的所有事物都十分熱心。他的房子是土耳其風格的,大量使用伊茲尼克瓷磚,還有一件土耳其浴室。1856年,受到厄克特的作品《赫拉克勒斯的柱子》(1850)——這是一本描述土耳其浴室的作品——的啟發,一位名叫理查德·巴特的醫生在厄克特的幫助下建造了一所浴室,位於愛爾蘭布拉內的聖安山。第二年,厄克特幫助建造了英格蘭第一間公共土耳其浴室,位於曼徹斯特的布隆頓路。此後出現了數以百計類似的場所,包括時尚的厄克特倫敦和地方土耳其公司(1862年開張)以及內維爾土耳其浴室,後者在倫敦各處擁有九家連鎖浴室。內維爾在諾森伯蘭大街擁有兩家浴室,一處專供男性一處專供女性。華生洗土耳其浴顯然是因為人到中年犯了病的緣故;他第一次提及去土耳其浴室是在《弗朗西絲·卡法克斯女士的失蹤》中(參見註釋3),大部分年代學家認為那件案子發生在1900年之後。沒有哪篇故事中提到福爾摩斯全集曾經去過土耳其浴室。
[6]《貝德克爾指南》提到,保守黨的卡爾頓俱樂部位於蓓爾梅爾街94號,1896年時有1800名會員。《希臘譯員》中,華生提及麥克洛夫特·福爾摩斯全集的第歐根尼俱樂部距離卡爾頓俱樂部「不遠」(參見《希臘譯員》註釋12)。
[7]根據O.F.格拉茲布魯克的說法,1883年10月31日由聯合電話公司發行的電話本第一次記錄下卡爾頓俱樂部的電話號碼。
[8]劉易斯和劉易斯事務所的喬治·劉易斯爵士(1833-1911),他是當時英格蘭最著名的法律顧問,也是威爾士王子等人的密友。
[9]安妮女王街位於卡文迪許廣場,附近醫生診所云集(參見《住院的病人》和《魔鬼之足》),只需要走上一小段路就能到達貝克街。華生重新搬到這麼一塊代表專業人士的地區暗示他比帕丁頓行醫那會兒更進一步了,弗農·潘內爾寫道,「帕丁頓那會兒一開始的病人來自大西部鐵路搬運工或者同階層的人……"D.馬丁·達金卻不贊同某些學者的觀點,那些人認為搬去安妮女王街是因為第二次結婚的緣故,而達金認為這是毫無必要性的,「因為《肖斯科姆比別墅》中透露他在賭博上損失很大,經濟原因也不允許這麼做」,而且其他故事中也沒有提及這個地方。
[10]布里斯·奧斯汀以這段對話作為證據說明福爾摩斯全集「隨機應變」,他給這位頭腦幼稚的、穿著華麗的戴莫瑞上校將了一軍。奧斯汀解釋說,在說這話的時候,戴莫瑞顯然沒有脫去他的手套(「戴莫瑞上校擺動戴著羔羊皮手套的手大笑起來」),要麼說明上校覺得福爾摩斯全集的寓所不幹凈,要麼——從禮儀上來說更為糟糕——他還沒有和福爾摩斯全集握手。福爾摩斯全集問出「你不吸煙嗎?」這句話的目的是「引誘」戴莫瑞,奧斯汀這樣認為,「這個陷阱並不明顯,但是它就在那裡。除非上校拒絕一起吸煙,他要麼必須脫下手套,要麼讓福爾摩斯全集帶著笑意地看著一位穿著淡紫色熏香鞋套的男士戴著羔羊皮手套抽煙。但是他拒絕了,所以福爾摩斯全集繼續說:『請允許我點個煙斗。』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一邊說一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