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意外的人
「你之前不是讓我查那個博洋建材集團的保安嗎，那天你在視頻中查到的人就是這個，」許浩渺將手上的一份資料遞過去，指著一張黑白印刷的寸照，「我已經找他談過了，他說當天會那麼早出現在紅葉小學，是為了排查危險。」
賀權點頭，表示知道了。
許浩渺有些詫異：「你真的認為他是為了排查危險？」
「不是。」
「那你為什麼……」
「傅源熠和這件案子無關，兇手只是借著那天人多混了進去，混淆我們的視線。」他瞥了一眼資料上的照片，「那天的保安是去撤攝像頭的。」從校長說出來那句話后，他就明白了。
「？？什麼？你確定嗎？既然攝像頭是他撤的，你為什麼還覺得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係？我聽程隊說，蘇婉檢舉傅胤正，說傅源熠是他殺的！」
賀權一直都是漫不經心的，聽到這裡抬起頭：「蘇婉聯繫你了？」
「沒有，我是說之前，程隊告訴我，蘇婉給你發過消息，說有證據證明傅胤正才是兇手！」
許浩渺有些激動，說到最後兩隻手拍在桌面上，一張紙飄然落下。賀權掃了眼，彎腰撿起來。那張紙是一開始傅源熠屍體認屍時，列印的張俏的相關資料。他看著那張資料，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許浩渺口吐橫沫半天沒得到想要的反應，又不敢在賀權面前發作，湊過去看：「什麼？」
「沒什麼，這件事我會再調查，你去忙吧。」
許浩渺不太想走，原地站了站，還是離開了。賀權的視線再次落在了那張登記資料上，他知道自己不會去調查傅胤正，因為傅胤正根本沒有犯罪時間。那個晚上，那個蘇婉本該去B市出差的晚上，她應該是和傅胤正在一起的。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沒證實，直到——
就在他回警局的途中，錢笑笑發消息告訴他，她那個晚上在鴛鴦橋上看到過兩次蘇婉，她還很開心的和她揮了手，不過蘇婉裝作不認識她走開了。
不過另外一點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錢笑笑這次會遇險的原因。
蘇婉會恐嚇她，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但那個她素不相識的兇手，為什麼會盯上她？
……
時間飛馳而過，關於傅胤正到紅葉小學捐款的事已經給告一段落。兇手掩藏的很好，他們沒有找到一點有利的線索。
錢笑笑在醫院待的都快要長毛的時候，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以為是賀權，張嘴要問他拿吃的，抬眼卻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嘴唇抿緊，一張小臉繃緊：「你來幹什麼？」
來人穿著一件淺色牛仔外套，裡面搭了一件白色T恤，黑色的長褲；本是平平無奇的打扮，因為身高加顏值，看起來格外引人矚目。
他將手裡的塑料袋放在錢笑笑的床頭，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長腿抬起來翹在病床上：「這不是聽說你出事了，過來看看。」
「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趕緊走吧。」錢笑笑嘴緊抿成一條直線。
男人一雙眼睛打量著她，似笑非笑的：「怎麼就沒關係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
「既然看完了你就趕緊走吧！」像是害怕他那句話的最後幾個字，錢笑笑大聲打斷他。
「真有這麼怕我？」男人輕笑一聲，收回長腿，「我都解釋過了，當年那事不怪我，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短命，我……」
「靳希麓！」錢笑笑微微喘著氣，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面前的男人；可男人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平淡的模樣，在兩人的對視中，錢笑笑的底氣漸漸土崩瓦解，她用力抓了抓頭髮，咬著下唇看向一邊，「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纏著我了，行不行？」
話音剛落，下巴被人捏住，大力迫使著她抬起頭和男人對視。男人臉上掛著笑，懶洋洋的，「那怎麼行，你捨得？你捨得就這樣放棄我們之間這段緣分？不可能的。」
他唇角勾起，彎腰在錢笑笑沒什麼血色的唇上印下一吻，等看她瞪著眼睛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表情，這才慢悠悠的又重新落座。
「說吧，得罪了誰？」
錢笑笑用兩隻手捂住泛紅的眼眶：「滾。」
「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不會說話了？既然說話不好聽，這小嘴還是用來打啵比較好。」他說完又要動作，錢笑笑慌不迭的抬手來擋他，一抬眼卻發現靳希麓坐在椅子上，根本動都沒動。
「嘖嘖，還掉了幾滴眼淚。」靳希麓長手一伸，食指揩了一滴眼淚下來，放在嘴裡嘗了嘗，「笑笑，你可真是越來越會裝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聲嘶力竭的一吼，對方付之一笑：「干你啊。」
錢笑笑氣的眼眶再次紅了，隨手抄了床頭的杯子就要朝他砸。靳希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躲也不躲。錢笑笑手上瞬間失力，緊握了水杯兩秒，又無力的垂下來。她不敢砸，她怕因為這樣，靳希麓就更加不放過她了，她只想早一點擺脫他。
見她臊皮搭臉的，靳希麓臉上這才有了笑容，捏著她的下巴在她臉上親了口：「好姑娘，回到我身邊，我會對你好的。」
「靳希麓，我沒什麼好的，好吃懶做，長得也不漂亮，你去找別人好不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道最後帶了哭腔，幾乎是在祈求。
靳希麓笑了聲：「沒關係，我有錢，我養你，我就喜歡你這款的。你這次不是在你那個慧慧的學校里出的事嗎？你就不怕這次是你，下次，就是她？」
錢笑笑打了個寒戰，聲音發著抖，恐懼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想幹什麼？」她肚子脹氣，回了一個嗝出來，她打完嗝，眼裡的恐懼更甚，「是……是你？這次是你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這裡是醫院，注意一下。」靳希麓淡淡皺眉，提醒她。
錢笑笑卻像是控制不住情緒了，之前放下的杯子順手抓起，直接砸在了靳希麓身上：「你別想動慧慧！」
杯子里沒水，但錢笑笑很使勁，靳希麓被打中肩膀，身子歪了下，他一張臉瞬間寒了下來，眼神冷的能掉渣。錢笑笑被他盯得情不自禁的朝後縮，靳希麓上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
錢笑笑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人捏碎了。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衝動之下做了什麼，那可是靳希麓！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病房門被人敲了敲，護士的聲音響起來：「笑笑，醒了嗎？」
靳希麓一聲冷哼：「你最好慶幸我對你還有耐心，別不知好歹，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他狠狠甩開錢笑笑的手，大步離開。錢笑笑被他甩的歪倒在一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護士站在門口，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正要推門而入，病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氣質冷硬的冰山帥哥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第一反應是後悔自己今天沒化妝，第二反應是：握草！這個錢笑笑身邊怎麼都是寫帥哥啊！
對方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離開。護士站在門口望著別人的背影好一會，這才端著托盤進來。
拆了線，做了簡單的創口處理，護士一邊給她塗碘酒，一邊道：「笑笑，要不今天再給我算一卦？」
錢笑笑看著範圍越塗越大的碘酒，想出聲提醒，又怕自己想多了，隨口回答道：「你要算什麼？」
「算姻緣。」
「你上次不是也算的姻緣嗎？」錢笑笑奇怪。
「對啊，就是因為上次覺得沒算準，所以才要再找你算一次。」那個賀警官的家附近她是不敢去溜達了，差點被當做偷窺狂抓起來。
「沒算準？」錢笑笑有些心虛的看了護士一眼。
護士皺眉抱怨：「對啊，你到底是不是專業的？你不是說我今年就會遇到自己的真愛嗎，這真愛怎麼還沒出現啊？」
「我說的五年內，不是今年。」錢笑笑解釋道。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分明說的是五年，一年內這種話，她怎麼敢說出口。
「我知道是五年，可五年內結婚，至少要先認識三年才能結婚吧，我也不可能隨便和別人談戀愛，肯定要先熟悉兩年才會在一起，可不就是今年嗎？」
錢笑笑滿頭大汗，還有這種演算法？她居然漏掉了這一點！
護士瞄了她幾眼，又道：「我說啊，不如你證明證明自己的能力？」
「怎麼證明？」
「剛才我看見一個人從你病房旁邊走過去，你算出來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我就相信。」
錢笑笑皺了皺眉：「穿牛仔外套的那個？」
護士兩眼一亮：「對對對，就是那個！」
「我把錢退給你吧。」錢笑笑伸手去拿外套，從裡面翻出來五十塊錢，想了想，她又多拿出來一百塊錢，「這是我收的你所有的錢，你拿回去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護士不肯接，「我只是讓你算算路過你病房的那個人的姓名和地址，這對你來說很簡單吧？只要你算對了，我就免費幫你在醫院做廣告。」
她這麼一說，錢笑笑有些心動，畢竟這些天在醫院賺的錢比她在鴛鴦橋上半年賺的錢還要多。可是……她疑惑的看向護士：「你又不認識那個人，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對是錯？」
護士：「……」這怎麼生病生的腦子還變聰明了？她思考了一瞬，又道，「你告訴我就好了，至於驗證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可好說歹說，錢笑笑還是不肯算，直接把她的一百五十塊錢塞還了給她。她皺眉出了病房，心想莫非那是她男朋友？口這麼嚴實？
——
記起這一天正好是錢笑笑該出院的日子，賀權抽出來時間專門去了趟醫院，推開門，正好撞上錢笑笑有些慌張的表情。
他微頓：「怎麼？」
錢笑笑放鬆了些，搖頭：「沒事。」
「那換了衣服就去辦手續。」
錢笑笑點頭，掀開被子起床。身後有塑料袋被撥動的聲音，賀權問：「哪裡來這麼多巧克力？」
錢笑笑微訝，回頭見賀權正在翻看靳希麓帶來的那個塑料袋，裡面全是盒裝的精緻巧克力，榛仁的，松露的。她臉色發白，嘴唇緊抿：「不知道，扔了吧。」
「扔了？」
錢笑笑拿著自己換洗的衣服朝洗浴間走，走到一半又回頭：「算了，太浪費了，還是留著吧。」錯的是靳希麓，巧克力沒錯，她不應該給它們不公平的對待。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簡單的收拾好東西，賀權和她一起辦理出院手續：「你還打算住在你自己家裡？」
「不然住哪，睡大街？」
賀權沉默的看了她幾秒，錢笑笑後知後覺：「你盯著我做什麼？」
「你腦子裡全都是水嗎，笨成這樣？」
幹嘛莫名其妙說她笨？錢笑笑皺眉，小聲抱怨：「我才不笨，這醫院的護士才笨！」
「你說什麼？」賀權微微眯了眯眼睛。
錢笑笑搖頭晃腦，「沒什麼，走吧。」
賀權一把拽住她，話從牙縫裡蹦出來：「是你把我家地址告訴那個護士的？」他還以為是那個護士跟蹤他，沒想到原來是這個姦細！
錢笑笑抬頭望天：「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賀權把包直接塞進錢笑笑自己的懷裡，掉頭就往外走，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錢笑笑心驚肉跳，這是生氣了？她撒開腳丫子追上去，「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拒絕交流是有問題的。」
賀權不理她。他走的很快，錢笑笑要維持小跑的步伐才能跟在他身側，她拽著賀權的衣袖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賀權看都不看她。
錢笑笑平時運動的少，跑一會還好，跑久了就有些喘不上氣了，她停了下來，嘴上『哎喲哎喲』的叫喚：「我不行了，我頭疼，肯定是傷口裂開了，賀權你快幫我看看。」
前面的人沒反應，她掐了自己一把，尖叫出聲：「呀，流血了！」
賀權快步跑過來，不到一秒的時間：「哪裡？」
錢笑笑將兩隻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一臉真誠：「心臟的位置。」
賀權盯著她的臉看了兩秒，這次用更快的速度離開。錢笑笑原地站了會，突然蹦躂了起來，沖著賀權的背影大聲喊：「唉！你剛才是不是臉紅了！」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賀權越走越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