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舊往
「就你所知，李美芸是一個怎樣的人？」
錢笑笑眯了眯眼睛，仔細回想那種感覺：「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吧，就跟那種電視劇里一窮二白的女主角一樣，她很堅強的。」
「怎麼說。」
「就我以前聽她的講座，她自己分享的自己的生活，感覺就是一個很樂觀的人；還有她很火的那一段時間，學生之間流傳說，她參加一個全國比賽的名額其實是被一個教授的兒子頂掉了，然後她知道了這件事，就把那教授舉報了，後來自己參加了比賽。」錢笑笑頓了頓，「我也是聽說的，沒什麼準確性。」
賀權點頭：「那你知道她在學校時和誰的關係比較好嗎？」
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話還沒說出口，有人進咖啡廳，風鈴被扯得響了幾下，緊接著響起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賀隊，人找到了。」
像是感應到什麼，錢笑笑回過頭，看見警員身後跟著的那人，臉色白了幾分。
相比錢笑笑的緊張忐忑，靳希麓閑適的像在逛自己家的後花園。他越過前頭那名警員，大搖大擺的在錢笑笑身邊的雙人座落座，嬉皮笑臉的：「聽說賀警官找我有事？」
賀權抿唇，程隊詢問：「靳希麓？」
「對，是我。」
聽到回答，程隊看向一邊站著的小林，不解他為什麼把人直接找過來了，不是說好了帶到局裡去的嗎？
靳希麓手臂橫在後面的靠椅上，頭歪著朝錢笑笑的方向看了過去，「這麼巧，你也在？晚上一起吃飯吧。」
程隊動作頓住，看了看錢笑笑又看了看靳希麓：「你們認識。」
「前女友。」靳希麓直接道。
錢笑笑眼睛瞪大，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口無遮攔！
靳希麓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分別捏住錢笑笑的兩頰，稍稍用力將她一張臉擠在一起：「喲，生氣了？這不你還沒答應跟我和好嘛，我總不好拿個虛名招搖撞騙。」
「放開！」錢笑笑拍開他。
程隊的視線又在兩人臉上轉了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瞥了眼賀權，他正低頭查看信息。
嘖。
他輕咳兩聲，看了眼小林：「笑笑，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
錢笑笑巴不得趕緊走，剛站起來就被靳希麓拉住了手，靳希麓沖她眨了眨眼睛：「晚上給你電話，一起吃飯。」
錢笑笑理都沒理他，直接甩開他的手離開了。
程隊表情正經了些，像靳希麓表述：「小林帶你來之前已經說過了吧？我們今天找你來，是要問問你們學校當年發生的一起跳樓事件。據了解，你當年和死者是戀愛關係？」
靳希麓皺著眉頭，一副想不起的表情。賀權將李美芸的照片推到他面前，靳希麓拍了下額頭，「哦，她啊！當年好像是談過幾天吧，怎麼了？」
程隊看他這幅弔兒郎當的樣子直皺眉：「正是和你處對象的那幾天，死者輕生了，你當時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這種問詢，本應該是三年前詢問的，但因為學校方面以及一些學生家長方面的施壓，事情很快速的解決了，很多程序直接越過，最後定為自殺結案。
靳希麓不耐煩：「都這麼多年的事了，我哪記得她對不對勁。這案子不都結了嗎，還鬧騰出來這麼多事。」
程隊要跟他解釋緣由，賀權食指摁在李美芸的照片上，一雙深海般的眸子看著面前的男人：「你應該知道陳楚、王璟、邱冀、傅源熠已經遇害了，就不害怕嗎？」
他氣勢攝人，語氣低沉，程隊幾乎瞬間覺得周圍的光線暗了好幾個度，周邊的空氣都是冷颼颼的。
靳希麓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轉瞬即逝，隨即他一邊嘴角勾起，嘲諷道：「這就是你們破不了案的理由？把這幾樁懸案安在三年前的案子上？難不成還是李美芸的冤魂來索命了？賀權，你說你要是沒有這方面的能力，老老實實繼承家族產業就好，幹什麼非得干刑警？」
這倆也認識？程隊眼珠子都掉下來了。這桌子上怕只有他一個是局外人。
「三年前，你突然出國是為了什麼？」賀權氣勢不減。
靳希麓哼笑一聲，撈過旁邊錢笑笑的水杯，卻發現已經空了，他將杯子原地放下：「出國當然是為了深造，難不成還需要什麼不可告人的理由？」
程隊迷糊了，怎麼感覺聽賀權這語氣，他就跟百分之百確定了這李美芸的案子和靳希麓有關？他幾天前不過是湊巧翻到了關於李美芸的一宗案卷，發現了這幾個名字湊在一起出來，但那案卷上也沒說跟靳希麓這幾個人有關吧？
賀權繼續施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坦白一切，警方保護你的人身安全；第二，前面四個人的下場，你應該也看見了吧？」
「你他媽腦子有毛病吧！」靳希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手指指著賀權的鼻子罵：「老子給你交那麼多稅就是為了讓你來威脅我的？你這叫瀆職！」
「兩個選擇已經給你了，你自己選。」
「我選你媽B！」靳希麓甩開椅子走了。小林原地愣了下，猶豫著要不要去追回來，賀權搖了搖頭。
「就讓他這麼走了？」程隊有些可惜的說，小林也同樣表示疑惑的看向賀權。
賀權：「先讓人跟著他。」看到那捲宗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之前都跟錯方向了。世界上沒有多少巧合，而當所有的巧合都重合在一起了，只能說明有人在暗中操作。
程隊似懂非懂，一邊整理自己收集的信息，一邊問賀權：「你和他之前就認識？」
「嗯，不熟。」靳希麓的父母和他的父母算是世交，兩家逢年過節都有走動，不過他和靳希麓因為性格志向都很迥異，所以一直都沒熟起來。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有交集？」
賀權：「……」
整理完資料，他又想起另外一個爆炸消息，道：「靳希麓說自己以前和錢笑笑交往過，你怎麼看？」
「沒看法。」賀權冷漠道。
程隊說：「我覺得他們風格一點都不搭，錢笑笑那種性格，怎麼會和靳希麓這種二代在一起？」他說完，察覺旁邊的人已經走遠了，忙大步追上去，「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小林接了通電話，正從外面進來，拉開門見兩人往外走，於是道：「尤逸已經聯繫上了，他現在正在上班。」
因為之前打過交道，程隊直接開車去了他的公司。小林在後座翻著資料，道：「尤逸和李美芸談了三年朋友，尤逸家境不好，近三年來才發達起來，資產過億，這其中會不會是李美芸嫌貧愛富？導致他奮發圖強，發家致富？」
「我覺得不像，李美芸跳樓的動機不是被校園暴力嗎？」程隊想，一個能夠攀上高枝的人，情商畢竟高，情商高的人會招致校園暴力？
賀權開口：「尤逸這幾年在做什麼？」他依稀記得，在綠光見到廖輝的那個晚上，也見到了尤逸，當時的畫面可不太好看。
「搞IT的，」小林換了張紙，「專門給中小企業網站做門面，設計程序，還做一些遊戲設計的程序外包。」
這幾年IT行業乘風而上，發展的快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停好車，三人進了寫字樓，在會議室見到尤逸。他穿著正裝，看起來要比上次見到有精神的多。
「又見面了。」尤逸笑著和程隊握了握手，又轉向賀權。賀權無視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我們是青音區分局的刑警，找你來是想了解三年前C大一樁女大學生跳樓自殺的案子。」
尤逸微微頓了下，收回手：「那樁案子不是結案了嗎？」
程隊說：「案件還在調查當中，這裡面的細節我們不便透露。」
賀權接著說：「你和死者李美芸是什麼關係？」
「我和她……是男女朋友關係，哦，前男女朋友關係，那段時間我們分手了。」
「因為她和靳希麓在一起了？」賀權看著他的眼睛。
尤逸明顯怔忪了下，「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尤逸沒有立即回答，賀權看著他的眼睛，他眼神沒有聚焦，顯然陷入了回憶當中
這段回憶他時常想起，偶爾午夜夢回，就會想起很多以前沒有想起的細節，增添潤色。印象最深的，還是美芸和他說分手的那個下午。
他和美芸是高中同學，他是因為她才考上了S大，一直到大二兩人在一起。
那是大四的一天下午，他們剛從一個教授的講座下來，美芸把他拉到一邊，說要分手。
李美芸很少和他鬧脾氣，吵架更是沒有的事，她是一個很理性的人，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把分手掛在嘴上，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他第一次聽見她說分手。
他當時就慌了，握著她的手問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
李美芸當時說：「我們的目標不同，未來總有一天會橋歸橋路歸路的，與其到時候兩敗俱傷，不如趁著現在留給對方都是美好的樣子時分開。」
她說話的表情，每個細微的動作，他都能具體的回想起來。
他當時發現了她脖子上有淤青，紅了眼鑽了牛角尖的問她是不是給他帶了綠帽。
李美芸當時看著他的眼神很失望，他能感覺到她當時是想要告訴他什麼的，但是最後她什麼都沒說，而是轉身離開了。他死纏爛打的追上去，指責她辱罵她，求她，都沒有用。
後來的三天，他整個人都沒了魂，天天到她寢室樓下等她，道歉、送禮，他要解釋要挽留，李美芸卻鐵了心，他在寢室樓下都沒有堵到過她。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她和靳希麓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