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情萬種的女人
一大早,程隊將三個檔案全部調了出來,一一對比。
陳楚,年齡二十五歲,性別男,身高一米八一,性器官缺失,頭顱上有多處劇烈撞傷、軀體主幹有多處刀傷,致死原因:溺水窒息。屍體發現地點:迷陽湖。
王璟,年齡二十五,性別男,身高一米八三,性器官缺失,致死原因:溺水窒息。屍體發現地點:漳河。
傅源熠,年齡二十五,性別男,身高一米八零,性器官缺失,致死原因:溺水窒息。屍體發現地點,橙芯湖。
迷陽湖和漳河都在市郊,死者都是當地居民發現的。陳楚被發現的時候,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他皺眉看著這些共同點,雖說有聯繫,卻又難免讓人覺得牽強。且陳楚死前遭受過暴力對待,按照常理來說,兇手一般會越來越暴虐,為什麼除了陳楚之外,其餘兩人都並無外傷?
他將問題說了出來,賀權一挑眉,隨手拿筆指著陳楚的名字:「這三個人當中,他有健身的習慣,身體最強壯,很有可能是兇手行兇時掙扎導致的。」
程隊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怎麼就沒有考慮到體型因素?
賀權又淡淡補充:「當然,這只是猜測。」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兇手為什麼沒直接將被害者以這種手段殺死,而是選擇窒息?」
這是本案的核心——兇手的作案動機。賀權沒出聲。
程隊也反應過來自己太激進了,只是有賀權在這裡,他總覺得任何問題他都能解決似的。很快他又有了新發現。這三人都是C市的權貴之子,很有可能互相認識!如果互相認識,那麼三樁案件是一人犯案的可能性就越大了。
他將這一發現告訴賀權,賀權卻只是輕微的點了下頭:「我查過,確實認識,但關係都不深。」
「馬後炮!」他照著賀權的胸口捶了下,「那你怎麼沒跟我提過?」
「我備份在檔案中。」
程隊低頭一看,還真在註腳找到了這一點,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那摘取器官呢?」
賀權皺了下眉:「有兩種可能,第一,殺害陳楚的兇手心理變態,對性器官痴迷;第二,殺害陳楚的兇手痛恨男性器官,或許曾經遭受過性暴力。」
不說王璟和傅源熠,陳楚本身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平時並不濫交,周圍的人對他評價都很好,無論是哪種可能,兇手選他作案,作案的動機就更加難以捉摸了。
程隊不解:「為什麼要強調殺害陳楚的兇手?」
賀權將手裡的筆放下,「因為不排除後面的兩件案子是模仿作案的可能。」
正在此時,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了,小林走了進來:「查到了,程隊上次讓我調查的傅源熠和他的父親傅胤正鬧矛盾的原因查到了;傅源熠在綠光看上了一個女人,找他老子要錢包養,他老子把他打了一頓,他就跑了。」
聞言,程隊眼底閃過一絲鄙夷。
賀權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資料,大致翻看了一眼。是個大學剛畢業不久的學生,在綠光兼職,平時生活狀態都很簡單。
他翻回首頁去看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皮膚白皙,穿著一件藍色襯衫,眉目清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
程隊問:「什麼樣的女人?」
「是個在綠光打工的服務員,傅源熠沒要到錢,去騷擾過那個服務員幾次,又和蘇婉混在一起了。」
賀權眉頭微微皺了下。
小林突然想起什麼,繼而道,「對了,蘇婉聯繫上了。」
程隊眼神一亮,「人呢?」
「今天晚上從B市回來,要見嗎?」
「她極有可能是最後見過死者的人,為什麼不見!」
小林表示會去安排,轉身離開了。程隊摩拳擦掌的和賀權討論,「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喬婉?」
賀權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她的嫌疑實在太大了。她作為已知的最後一個出現在傅源熠身邊的人,如果犯案,就太蠢了,而且喬婉21日晚上就去了B市。」
程隊心中暗自驚嘆賀權的速度,他只是分析出喬婉沒有作案的動機,賀權卻已經摸清了她的去向。
「我也覺得她不太可能作案,」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引出正題:「你知道嗎,傅源熠平時最大的對頭就是廖輝,上次張女士說傅源熠砸壞的蘭博基尼,就是廖輝的,還有綠光報警那件事,廖輝也被抓了。傅源熠無數次喝酒鬧事,基本都和這位有關。最最重要的是,22號凌晨,他並不在家,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賀權說:「知道。」
程隊:「……」他覺得自己問賀權知不知道這件事,實在是太蠢了。
好在賀權並沒有讓他尷尬太久。
「他們一開始不對盤的原因是什麼?」
「傅源熠家世比廖輝好,但廖輝比傅源熠爭氣,事事壓傅源熠一頭。」
賀權起身接了兩杯水,一杯放在程隊面前,一杯捏在手心喝了一口,「你覺得他有嫌疑?」
程隊下意識的看了賀權一眼,試圖從他的表情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他被賀權給直截了當的否定了好幾次,現在都已經開始自我懷疑了。
賀權坦然的和他對視,一雙明眸如深海,程隊摸不清他怎麼想的,乾脆直接把問題拋回去:「你覺得呢?」
「先見見蘇婉吧。」
在等待見蘇婉的時間裡,賀權處理了幾個手頭上案子。休息時間目光看向那三份檔案時,心中總有些不對勁,他重新完整的翻閱了這三份檔案,儘管他之前已經閱讀過無數遍。
陳楚是三位死者中學歷最高的,金融碩士,平時的社交圈子固定,朋友不多,女朋友已經交往三年之久。性格沉穩,他的女朋友曾說過,她很會照顧人。死亡之前,他到B市出差,卻在三天後被人發現在位於C市市郊的迷陽湖裡。
等看完所有細節,他閉上眼睛回憶當時的場景。
確認死者是陳楚之後,他的女朋友和母親都哭得很傷心,身邊的好友也一一盤問過……兇手應該不常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賀權睜開眼,眉頭習慣性皺了起來,仍然毫無頭緒。
目光挪向王璟的檔案。王璟是一個私生活很亂的人,因為生活環境,脾氣很爆,但很會處理人際關係,沒什麼仇家。死亡之前,他曾跟好友通話說要一起去酒吧玩,結果幾天後被人在漳河發現了屍體。
調查時發現,嫌疑最大的是當時和王璟打過一架,放話要讓他看不見C市明天的太陽的尤逸,但後來因為提供了不在場證明而洗脫了。
而傅源熠也是一個天天混跡酒色場所的花花公子,性格陰鷙乖張,因為那張嘴得罪過不少人,仇家無數。死亡之前,蘇婉算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
賀權盯著這三份檔案,陷入了沉思。
程隊推門進來,見賀權將三份檔案分成了兩類,王璟和傅源熠的在一起,而陳楚的在另外一邊,他臉上略露喜色。
「你也覺得王璟和傅源熠的案子更像是一個人作案?」
「不是。」相反,他越來越覺得這三件案子是一人作案。
沉默片刻,他驀然抬頭將檔案上的酒吧兩個字圈了出來,對程隊道:「讓人去查查王璟、陳楚、傅源熠經常去的娛樂場所。」
晚上八點。
不大的刑警辦公室里坐著三個人,程隊給蘇婉倒了一杯水。賀權坐在辦公桌后,平靜的看著她。
蘇婉長發柔順的披在肩頭,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風衣上褶皺很多,她臉上的眼妝有些花了,腳邊放著行李箱,是剛剛從機場過來。
程隊拿了記錄本,詢問:「蘇小姐,請問你22日凌晨一點在哪?」
「B市飛機場。」蘇婉撥著頭髮,看著程隊笑,「這位警官,你難道不知道叫別人小姐很不禮貌嗎?」
蘇婉是個艷光四射的女人,她笑得時候,耳朵上的珍珠耳環晃動著,花枝亂顫。
程隊有片刻的羞赧,很快壓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抱歉,蘇……女士,請問你有航班票根嗎?」
「叫我蘇婉就好,」她輕笑一聲,珍珠耳環又晃動了下,「有,正好在包里。」
蘇婉伸手遞過來,程隊去接,目光落在她鮮紅的指甲油上。握住票根時,蘇婉並沒鬆手,程隊抬頭看她,她沖他眨了下左眼,撤手。
程隊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票根,機票顯示的時間是21日晚上十一點起飛凌晨零點五十分降落,凌晨一點,她確實在B市飛機場。
他一抬頭,蘇婉又對他笑,程隊視線移向她的額頭,繼續道:「去B市做什麼?」
「工作原因。」
「你最後一次見到傅源熠是什麼時候?」
程隊問出這句話之後,賀權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有片刻停滯。
但蘇婉回答的很快,語氣有些急促,像是在隱忍什麼:「21號晚上,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具體時間記不得了。」
程隊問:「在什麼地方?」
她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表情:「鴛鴦橋。」
「發生了什麼?」
蘇婉聳肩:「沒什麼,我告訴他我要去趕飛機,就走了。」
程隊用筆尖敲了敲桌子:「請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