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吳昂】
「看來我說的事情你都能聽懂,這說明蝰蛇對你是有感情的,她把很多她不願意別人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你。」
「雲清……我還能叫你雲清嗎?」
「這是當然,我們依舊是朋友不是嗎?否則我又怎麼會把我想到的東西完完整整地告訴你。朋友之間還要勾心鬥角未免太累的一點。
我之所以沒讓別的警察過來也是想聽聽你的想法和決定,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只要不觸犯法律、違反我做事的原則我都可以儘力幫你。之前你幫過我不少的忙,我還欠你幾頓飯呢。」
「你會歧視同性戀嗎?」唐月如聞言輕輕點頭,抽吸了兩下,用手背揉掉臉上的淚水又道。
「這怎麼會呢,你別忘了我在國外有多年的生活經歷,有種事我能夠理解的。」張雲清坦言道。
「理解和完全認可是兩碼事吧,到底是張警官呢,說話還是像以前那樣滴水不漏。好了,我都明白了。」
「但對你我是真誠的。」張雲清肅然道。
「我明白。」唐月如稍稍平復了一下因為張雲清之前那番話而變得激蕩的心情,接著說道,「作為朋友,我先幫你解答你心頭的疑問吧,她的情況應該是你推測的第三個版本。」
「呃,不是第二個?」
唐月如搖了搖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她是雙性戀。她曾告訴過我她要追殺周海波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叫吳昂的人,這個人在她沒有加入血刀傭兵團時曾是血刀傭兵團的二號人物,死在了周海波與血刀傭兵團的戰鬥中。」
「原來如此。」張雲清心道,唐月如供述的這種情況也是他剛剛才推演過的,他相信唐月如沒有騙他。
「她對吳昂有愛也有恨,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她被犯罪分子賣進妓院后飽受欺凌,那時候因為年幼,再加上語言不通,她在妓院過得很慘,那種地方迎來送往都是一些色中餓鬼,其中還不乏一些性施虐者,她每天都過著如同地獄一般的生活,一直到吳昂的出現……」唐月如開始跟張雲清講解蝰蛇與吳昂的一段故事,「因為長期的相處,她與吳昂有了感情,吳昂不僅保護了她不受妓院一些人的欺負並教會了她當地的語言,還答應她存夠了錢就會幫她脫離那個淫窩,就算沒錢以後也會用武力解決問題。
那時候吳昂剛剛加入血刀不久,傭兵團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再加上各方軍隊的圍剿,吳昂沒辦法在她的身邊常待,兩人相處不到半年的時間吳昂就離開了她。
吳昂離開她時她甚至不知道這個把她的心也一起帶走的男人真名叫什麼,是做什麼的。
接下來就是長達幾年的等待,她漸漸對吳昂心灰意冷,這個時候一個叫瑪蘇亞的女孩走進了她的生命,她們有著相同的處境和相似的悲慘遭遇,平日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姐妹之情也漸漸被二人發現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情愫,最後她們走到了一起……」
「弔橋效應嗎……」
「再後來血刀傭兵團的團長阿拉爾汗出現了,當無意間得知這個客人的身份后她也意識到她有了離開那個淫窩的機會,她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對阿拉爾汗無條件地奉獻出了自己,慢慢獲得了阿拉爾汗的信任和支持。
最後阿拉爾汗將她從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贖了出來。帶她去了自己的傭兵團,也在那個時候她見到了她分別多年的吳昂,那個時候吳昂已經是血刀的副團長了。」
「原來是這樣。」張雲清現在明白蝰蛇為什麼能夠如此迅速的進入血刀傭兵團的權力核心了,想必吳昂對蝰蛇也有很深的愧疚之情,他辜負了蝰蛇對他的愛和信任,辜負了這段感情。
「不、雲清。我想你並不能完全理解她的這段經歷。很多時候我們無法選擇我們的生存環境,她要走出那個地獄很難,她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掙扎和鬥爭才一步步爬出地獄的,我能體會到她內心的痛苦和這段經歷帶給她的傷痕。
還有那個叫吳昂的混蛋,就是個欺騙女人感情的渣男,你知道那個國家的人都是有名無姓的,吳昂根本不是他的真名,她也是加入了血刀之後才知道那個人的真名的。」
「可吳昂死後,她還是想要除掉周海波替吳昂報仇,可以看出她對吳昂是傾注了真實情感的。但也因為對吳昂的恨,她沒有選擇對周海波立即實施報復行為,她的情感一直在愛與恨之間遊離不定。
她對吳昂的恨也抵消了不少她對周海波的恨意,她選擇安於現狀,直到周海波忘記了那段恩怨情仇再作決定。」
「是啊,這是多麼狗血的一段感情戲啊。」唐月如乾笑兩聲,緩緩地搖了搖頭。
「說說你吧,你和蝰蛇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你還知道關於她和弒影犯罪團伙的什麼事情?」張雲清接著問道。
「我大學還沒畢業就進報社實習了,那時候她還沒有做主編。大學畢業后單位把我分到了她的組上,我們就在一起工作了。還記得那時候經常有外出採訪的任務都是她帶著我在全國各地東奔西跑……
我和她的情況你可以看作是日久生情吧,你不要問我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女人、而且是一個比自己還大幾歲的女人產生興趣的,你也別問我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有時候愛情真的沒有那麼多的理由,同樣的問題你問她她可能也沒有答案能給你。」
「好吧,我也不想把這次的談話弄得像言情劇一樣哭哭啼啼的,你在我心目中也一直是那種幹練、爽快、知性的女孩,你在我面前訴說什麼兒女情長我還真有點不習慣。但作為朋友,我想知道當她第一次對你表達她自己的時候你有什麼樣的感覺,當她告訴你她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手上沾滿了無辜百姓的鮮血,你難道就一點沒有害怕過嗎?」
「我還記得那是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們正在外地工作。工作結束之後我們回到了當時入住的酒店……」唐月如順著張雲清的話回憶道,「那天晚上我們抱在一起哭了一整夜,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哭、也是我第一次與她有那麼親密的接觸,那個晚上她彷彿把這輩子沒有流過的淚水都流光了,打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哭過一次。
那個晚上她告訴了我很多很多讓普通人過之後會感覺毛骨悚然的事情,我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她有過怎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渴望我們的感情能夠繼續維繫下去,希望我們理解她的那些犯罪行為,為此她也不惜把那些所有她不願意提及的往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坦白說打那之後我也害怕過,彷徨過,可內心始終無法割捨這段感情,似乎只要她繼續跟我在一起什麼事都無所謂了,這、是愛嗎?」唐月如抬起頭望向張雲清,淚水再一次充盈了她的眼眶。
因為愛情的盲目性而迷失自我的女孩張雲清也見過不止一次了,當初黃宏案因為人質情結愛上黃宏的那個女孩是之,周海波的女人冉梅也是如此,唐月如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但看著面前這個柔腸寸斷、彷徨無助的唐月如,張雲清的心還是狠狠地抽動了幾下。
「月如,你病了。如果因為愛情連基本的價值觀、人生觀都可以全然不顧你不僅病了,而且很嚴重,即便是愛情也不能凌駕於法律和人性之上,對此我感到痛惜。」張雲清眼泛淚光道。
「是的我病了,可即便到了現在我還希望能夠一直像這樣病下去。」唐月如失魂落魄地靠在沙發上,徐徐地說道。
接下來又是長達數分鐘的沉默,張雲清等唐月如的情緒平復了一些才道:「聊點別的吧,當初你到河西村來採訪我們積案偵破小組是蝰蛇安排的嗎?她是故意讓你接近我們的嗎?」
「不是。」唐月如斷然否定道,「那只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採訪任務,那時候你們剛剛偵破李承輝的案子風頭正勁,社裡面也希望我對你們做一次比較深入的專訪。
你可能不相信,只要我想知道的事她都會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但她從來都不讓我插手她的那些事。她如果有心調查你們也絕不會讓我出面,我和她的感情里並不存在利用關係。
所以我對她的事非常清楚,那也只是出於我對她個人的關心,但我從來也沒有參與過一次他們的犯罪活動。她知道有些事是我不願意做的,她也不會要求我、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一點我相信你,如果你也是什麼犯罪分子不可能在我們身邊待這麼長時間沒被發現,我們之間更不可能成為朋友。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張雲清冷靜地說道。
「可是我也在她面前出賣過你們……」
迎著唐月如的目光,張雲清的臉色第一次冷了下去:「有的事情我們都能理解、都能原諒。但有的事情不值得同情和原諒。關於你說這個我問題,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因為你的出賣給我們造成了什麼樣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