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九章父親來了(2)
我把那個包留在了站台上,走了很遠回頭看看,那個人造革包孤零零的,好像父親的背影。
在出站口,我碰到一個人,他伸手來攔住我的去路。
「小姐,你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
「沒有啊。」我說。
「這個包是你的吧?」
我一看就是我扔在站台上的那個包,就只好接著。有些東西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有些東西卻永遠無法丟掉。
第三節
國慶節,我在家裡辦了一次聚會,想要熱鬧一下,衝掉心裡的不愉快。
客人們陸續來了,我又突然提不起緒來。胡藹麗忙著幫我招呼客人,她已經是這房子的半個主人了,經常在我這兒住,什麼東西放在哪兒比我還清楚。范偉奇還是沒回來,家裡亂糟糟的,表面上挺熱鬧,其實卻很空虛。
聚會上出現了兩個超短裙,她倆領口一律開到很低的地方,一律長及腰,和她們跳舞的男士都感覺到了那些長絲絲啦啦觸碰著他們的手背,那感覺是讓人不安的,卻又有些興奮,莫明地說話的聲也大了,酒也比平時喝得猛些。有的男士說不喝足了酒跳舞就像沒上足條,不來勁。
那晚大家跳一種圓舞,是兩個超短裙出的點子。她們先是把燈滅了,留最暗的一盞。女孩都是蒙面的女孩,在男舞伴手裡輪流轉換,音樂停在哪兒,就讓這個男舞伴猜出自己手裡的女孩的名字。他們多半猜不出,往往張冠李戴把這個猜成那個,引起鬨堂大笑。
蘇永康的猜法很特別,他死盯著一個女孩的名字往下猜,他說這樣總能撞上一回是對的。
第一支曲子完了,他說:「是阿靜。」那女孩猛地摘下面具沖他笑。
第二支曲子剛一跳完,他仍猜「是阿靜」。
大家都笑他傻,他也不管,他說反正總能蒙上一回。
這一回,真的該輪到我跟他跳了,隔著薄薄的一層藍綢子,我感到像夢境一般,有一點光透進來,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的,一切都是不確定的,隱在暗處的,連音樂都是不確定的,若有若無似的。我眼前到處都是彩色的紙片,父親的字就寫在上面,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我覺得自己依然走在那條路上,那是舊車站的無數道鐵軌,聽說有一條可以一直通到北京。我站在那裡猶豫不決,直到天邊的晚霞出來。我走了很久回過頭來一看,原來並沒有走出多遠。
第四節
我在鬱悶中寫些真真假假的愛故事,這些故事後來都變成范偉奇不再愛我的理由。他不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只相信我寫出來的文字。《是誰的愛過了火》中的何威,一度成為范偉奇生活中為自己樹立的假想敵,他經常提到何威這個名字。我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遊戲。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何威是我在有了男朋友之後認識的另一個男人,他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所以一開始我就告誡自己不可以玩火。我男朋友小對我不錯,我們一周見一次面,一起吃飯,散步,或者一起去看一場午夜電影。在何威這個人沒有出現以前,我和小一直相處得很好,小在電腦公司工作,他工作比較忙,並且經常到外地出差。他說他努力工作,努力賺錢全都是為了我,我相信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我在一家大公司里做文秘工作,工作是小幫我找的。我家不在北京,大學畢業后沒去學校分配的那個單位。小一家人對我挺照顧的,尤其小他媽對我特別好,我一上他們家她就忙得不得了,給我弄好吃的,臨走還要讓我帶上一些水果。我和小的事似乎巳成一種定局,就等他掙夠了錢,買上一套房子就可以娶我了。
事生在去年夏天一個周末的下午,公司老闆告訴我,晚上有個應酬要我陪他一道去。本來說好了晚上要和小一起回他家吃飯的,但老闆話了,我沒什麼可說的。我站在寫字間的大玻璃窗前給小打電話,我們公司所處的樓層很高,幾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我撥通小的電話,告訴他晚上不能跟他見面了,公司里有事。當時小大概正在忙著,我們只簡單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斷了。小很信任我,他從來不多想什麼,是個挺單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