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十三章私室中的女人(3)
城市越變越大,朋友之間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我一閉上眼就是我熟悉的人圍在一張或大或小的圓桌上吃飯的景。飯店的場景不同,景物略有變化,但少不了那麼幾個講熟了的笑話,從這張桌流到那張桌,從某幾個人嘴巴里冒出來。當時效果很好,大夥笑得噴飯,可過後想起卻覺不怎麼是味,因為有多少人是為了湊氣氛才裝傻沖愣說的那番話也說不一定呢。
聚會就是把孤獨和孤獨放在一起翻倍。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朋友都很夠朋友。可是聚會終歸是暫時的,我們到底還是要回到一個人的房間,看書,寫東西,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
第五節
指甲上的紅顏色一點點地脫落了,像紅漆斑駁的門。除了我還不曾有人看到過它就已經開始脫落了。附近有一個建築工地正在蓋樓,每天早晨都要出噹噹噹噹的敲擊聲,夜晚一盞巨大的、像太陽般光芒萬丈的建築用探照燈,彷彿窺探**般地筆直地照進我的窗口,於是,我的每一個夜晚像是在水銀燈下渡過的,我抬起胳臂,牆上就有我舞動的影子;我扭動腰肢,牆上便出現金蛇狂舞的場面。
一個人的舞會,有時也是很熱鬧的。
工地的敲擊聲像一種非洲鼓。我的指甲在強光的照耀下變成了一種奇怪的顏色。我把鞋子脫了,再脫衣服和裙子,轉一圈,脫一件。非洲鼓的節奏正在一點點地加快,我舞蹈的節奏也要跟上來,我坦然**,無牽無掛地跳著,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黑燈舞會,和我對舞的人是牆上的那個另一個我。
燈光把窗紗的影子印在我皮膚上,我的**上正好是一枚六葉草。印滿花朵的身體令人驚嘆,我撫摸那些花朵,那些花朵便像流動的影子一樣躲著我的手。黑暗中指甲的顏色偏深,像是另一個人的一隻手在我印滿花紋的身上停停走走。它觸摸到的每一個地方都讓我感覺一陣戰慄,我害怕進入那個幽深的地方,我全身的皮膚都繃緊了,我以為大難就要臨頭了。工地上那咚咚的敲擊聲像雨點一樣密,戰鼓一樣催人奮進,我也興奮地昂著頭,等待著讓人熱血沸騰的事生。
我的身體貼著冰涼的牆,我看到牆上自己的影子——躬身,頭揚得很高,脖子被拉長,**被誇張,我想抓住些什麼,牆好涼啊。什麼也沒有,手心裡荒涼得長出草來。
這時候,遠處的鼓聲止住了,水銀燈在瞬間熄滅,我身上的印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