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失敗者的權利
「好了，你還是不要多想了。」黃勁雲笑了一下：「至少我們還可以慶幸，最壞的事情仍還沒有發生。還是想一想，我們在這裡待了也有大半天了，你也應該餓了吧？我挎包里還有幾個蔥油餅，是縣城裡一個有名的師傅做的。聽說他每天只賣200張豬油餅，多一張就算出天價他也不賣，他的名聲不光在縣城，附近幾個縣都是慕名而來，就是希望能夠吃上一張他親手做的蔥油餅呢。據說每天早上他的店前都會排成一條成龍，有些人大半夜就跑了排隊了。」
「這麼神奇？這恐怕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石皓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看來我不用繼續啃壓縮餅乾了，來之前我買了滿滿一個書包，實在是吃得怕了。」說著，兩個人都笑了。
山谷里的夜晚來得比其他地方要早一些，黃勁雲看了眼手機，給了石皓一個眼神。石皓會意，雙唇又開始快速地張合，不多時，遠處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第一個鬼嬰出現了。他蹦蹦跳跳地來到石皓跟前，扯著石皓的褲腳，吚吚啞啞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石皓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接著，陸陸續續又有別的鬼嬰開始出現，等到晚上八點多，足足來了三十八個鬼嬰。
石皓轉而對黃勁雲說道：「這附近就這麼多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黃勁雲咬破手指頭，把精血沾到格木劍的劍尖上，虛畫了一個引魂的咒符，把整個院子都點亮。然後又燃燒了一張從凌彤那裡借來的紫符，拋向半空，大喝一聲：「黃泉之路，百鬼之歸宿，孤魂野鬼，冤鬼厲鬼，念你們漂泊不易，特為你們接通黃泉路。你們要珍惜這個機會，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吧。開！」
他劍尖所指，空氣漸漸朦朧起來，隱隱約約間，視線變得扭曲，有一條小路突然出現在腳下。
石皓輕聲囑咐了那些把他圍了兩三圈的嬰鬼們一翻，帶著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進入到黃泉小路之中。
眼看著那一群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都走了，黃勁雲微微一笑，剛要說點什麼，卻見那個頭最大的小鬼頭正搖晃著她扎在頭上的兩瓣「小辣椒」，抓住石皓的褲腳不願鬆手，還不停地說些什麼。石皓也大吃一驚，蹲下來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和她細聲溝通起來，最後小鬼頭塞了半張被燒過的紙到石皓的手裡，這才歡快地離開。
等到黃泉路徹底關閉之後，石皓這才臉色凝重的把半張紙遞交給黃勁雲，說道：「剛才那個小女孩說，這是半個月前那對母女接到的一封信，當時本來想要把信紙燒毀了的，但後來不知為什麼匆匆忙忙就離開了。小女孩雖然被煉成了嬰鬼，但死前已經有了點心智，等確認那對母女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之後，她忙把火踩滅，把沒燒完的紙私藏起來。」
黃勁雲點了點頭說道：「信上大致內容是催促那對母女要加快速度收集怨氣，還說這是先祖成神的關鍵時刻，但信上沒有落款，不知道是誰寫的。」
「那些字的筆跡很鮮明，以你們一一四的實力應該不會找不到是誰寫的吧。」石皓說道，「很大概率寫信之人才是那對母女的幕後指使者，如果能夠把他找出來，世上就會少很多不明不白地死去的人。」
「其實從信上的內容來看，再聯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難想到那雙到處伸出的手來自哪裡了吧。」黃勁雲深吸了一口氣：「經過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到收網的時候了。」
當晚，石皓和黃勁雲連夜趕回到縣城的醫院裡，凌彤和黃玉城早在病床里等候了。由於怕人多事雜，黃玉城沒敢讓其他黃家族人過來，而是由他一個人親自守護。
在石皓和凌彤的配合下，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滯留在黃勁雲眼瞳里的阻力被徹底拔除，只需要安心地休息幾天，就可以重新使用妖瞳了。黃玉城和黃勁雲心情都變得輕鬆了許多，都不急著離開，於是他們繼續在縣城裡逗留了幾天，這才回到學校里。
就在黃勁雲進行手術的當晚，一身風塵的韋母跌跌撞撞地趕到一處即將被拆除的城中村一間久無人居住的老房子里，早有一個高大的黑影坐在沙發上等候。看著韋母空著的兩隻手，黑影皺緊了眉頭：「你總算來了，延遲了整整三個小時，還有你樣子怎麼這麼狼狽，你媽這次怎麼沒來？讓你們上供的怨氣呢，要交上來沒有？」
韋母撲通一聲跪在了黑影的面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大哥你要為我們做主啊，你乾娘已經不在了……」接著，她斷斷續續地把和凌彤黃勁雲相鬥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麼說來，這段時間，你們就沒在收集怨氣，而是幹些別的無關緊要的事情？」黑影的語氣徹底地冷了下來，「你已經把魂魄獻給了先祖，是時候歸還給她了。」
「大……大哥，你聽我解釋，」韋母渾身顫抖起來，「我也是報仇心切，這才忍不住去找黃勁雲他們。請你多寬限幾日，我一定……啊！」
那黑影擦了擦手上殘留的鮮血，丟了張咒符，韋母沒有了生氣的屍體上燃起了大火。
「失敗者沒有權力作解釋。沒有完成任務，還去給我們闖下了大禍，這只是略微的懲戒，好讓你下輩子好好吸取教訓。但願你們沒有暴露出什麼秘密……」黑影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學校之後，石皓放下行李就直衝向佳凰網吧。這半個月來，石皓一直聯繫不上文蓉，打電話給紅姐，她總是三緘其口，只說文蓉去了困龍潭后就一直沒有回來。至於林孝蘭，石皓每天都會發信息詢問她在哪裡，然而她就像徹底消失了一般，那灰色的頭像從沒有再亮起來過。他心裡總放不下方妍馨和林孝蘭，想來想去，唯一能向他提供幫助的，或許只有美女老闆紅姐了。
紅姐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調著紅酒，她似乎早就料到了石皓會來，早早準備了兩個高腳杯，聽到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她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石皓弟弟，你可算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來，先坐下，喝杯酒算是給你接風。」
石皓忙推開紅姐的酒杯說道：「紅姐你知道我不喝酒的，你的心意我領了，謝謝。不過這次我來找你的目的，其實你是清楚的。文蓉姐是你的員工，不管她去了哪裡，總該先向紅姐你請假的吧。」
紅姐搖了搖頭，笑道：「她上次跟你去困龍潭之前，沒有向我請假，而是……辭職了。我心裡是不願意放她走的，勸過她好幾次，只是她的態度很堅決，我也不能強留了。在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所以，我也是愛莫能助。如果你能找到她，請幫我轉告一聲，只要我還是佳凰網吧的老闆，這裡就永遠歡迎她，她什麼時候想回來都可以。」
石皓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如果連紅姐你都不知道文蓉姐的情況，那她到底去了哪裡？還有我老姐和妍馨，她們是我這輩子非常重要的人，都好像突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我現在總算體會到，煎熬的滋味了。」
「石皓弟弟，你年紀還小，別這麼快就學人家看透人生。」紅姐輕抿一口杯中之物，「人生就是這樣，事情總不會朝著你所期待的事情去發展，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了，你著急也沒有用。」
石皓苦笑著：「那紅姐，你還是教教我吧，我到底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她們？」
「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紅姐說道，「如果我是你，就什麼都不做，就一直等，這也許才是你最應該要做的。」
「等……難道就只能等了嗎？」石皓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紅姐的辦公室，身後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