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漢先生

第10章漢先生

早上五點半，陽光透過窗帘微微照入房間。生物鐘開始鬧騰。去無法者的時間是下午三點。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九個半小時。阿諾睜著眼在床上躺了會，最後還是鬧騰不住爬起床來。他決定出門吃頓早餐再回來房間里補一覺。

點亮盥洗室的煤油燈，往牙刷上擠了牙粉開始刷牙。刷著刷著鏡子之中自己的牙齦附近如期出現了紅色的血痕。

阿諾往鐘錶表面抹了點血。

鐘錶毫無反應。

阿諾瞭然的收回了目光。果然，滴血認主也是沒有用的。這鐘表能否被鑒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擰開水龍頭，合起手掌接水漱口。隨後拉下毛巾清洗面部。

打開袋子換上正裝，阿諾對著鏡子照了照：

漆黑類似風衣的上衣，白色襯衫整齊筆直，衣領挺立。懷錶放入口袋，暗銀色的錶鏈微微露出。

黑色瞳孔深邃，頭髮細心整理，向著後方梳去。面容只能算是中等，但在這套衣裝的襯托下，顯得氣場逼人。

阿諾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頓時感覺自己人模人樣了呢。

阿諾確保自己拿上了房間的鑰匙，推門而出。離開地下俱樂部，走入陽光燦爛的伊麗莎白街道上，找了家麵包店。

身穿大褂的肥胖麵包店店員打著哈欠，見到阿諾走入勉強打起了精神：

「先生。您需要什麼？」

阿諾掃了眼木架上擺著的各色麵包，最後指了指頂端的白麵包：

「我要這個。你們店裡有牛奶賣么？」

「當然。」店員輕笑著，「一共十刀，還需要別的么？乳酪味道也很不錯哦。」

十刀阿諾有些牙疼。要知道自己做鐘錶學徒這麼長時間也就攢了二十來刀。

不愧是中產階級生活的東圃坦區么？

阿諾搖搖頭：

「不用乳酪了。我不喜歡。」

「那真是太遺憾了。」店員表示遺憾的聳聳肩。

他轉身走入一旁，從方櫃中拿出裝在玻璃瓶中的牛奶。裝好白麵包，一同塞入袋子，遞給阿諾。

阿諾數了一張十刀的紙鈔還有一刀的硬幣遞了過去。一刀算是小費。一般支付購買貨物的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作為給店員服務的勞務費。

店員見到小費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接過，開口道：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謝謝。」阿諾敷衍道，提上袋子，轉身離開麵包店。返回地下俱樂部，在房間中消磨至約莫下午兩點三刻，阿諾再次爬起。

順著走廊到了大堂，乘上電梯，按下地下負一層。電梯搖晃著向下，光影交錯，地下一層的幽暗透入鐵柵門。

阿諾拉開鐵柵門，踏著柔軟的紅色地毯而前，敲響了三號門。克拉克輕飄飄的聲音傳出：

「門沒關。」

阿諾推門而入。克拉克站在木檯子後頭，手肘下方放著本雜誌。

阿諾對著克拉克打著招呼：

「下午好。克拉克。」

克拉克一雙眸子上下打量了阿諾：

「這身正裝很帥么，不錯。」

說著她輕笑起來，嘴唇微微揚起，雙眼微微眯起。剎那間露出的風情簡直驚心動魄。

阿諾不經意的咽了口口水，稱讚道：

「大姐，你真漂亮。」

「哦？是么？」克拉克開心眯起眼睛，「看來我們小隊終於來了個正常人。」

來了個正常人?

啥意思？啥意思啊？

怎麼感覺這麼的不妙？

這時AP-08的聲音從裡面的房間傳出：

「阿諾，準備下我們要去惡龍酒吧。」

「酒吧？」阿諾疑惑的問道。

AP-08推門而出：

「是的。得把你正式介紹其他的小隊成員。趁現在好好想想待會要喝什麼吧。」

AP-08戴著頂黑色矮帽，偏頭望了眼牆上的鐘錶：

」差不多時間，可以走了。「

AP-08，阿諾和克拉克三人結伴走出三號房間，順著幽深走廊向前，停在了扇緊閉的大門前。

」那後面是什麼？「阿諾指了指門后。

」停車場。「AP-08推開大門，」地下俱樂部專屬的停車場。「

大門敞開，冰冷的氣息如海水般撲面而來。就像是喝了一大口冰水，阿諾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是不是覺得很涼爽，就像是到了秋天一樣？「克拉克輕笑著，」恭喜你發現了寶藏。「

地下停車場中並沒有停著太多車子，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AP-08的車子是輛黑色福特T型車。方塊狀的車身，輪子黑漆漆的。整體形象顯得復古而莊重。

AP-08坐進了駕駛座，克拉克坐在副駕駛，阿諾坐在後座上。

AP-08調了調後視鏡，轉動鑰匙打著了火，拉起手剎，踩下油門。

福特T型車吐著熱氣，順著傾斜的坡道向上，駛出地下停車場。眼前豁然明亮，黃昏的光線傾瀉。

下午四點，車子緩緩停在子彈區惡龍酒吧。三人邁步而入。

高大的落地窗下端是鏤空的黑色鐵飾。黃昏的光線暖洋洋的打在棕色的橡木地板上。獨腿木桌零散的散布四周，三條黑色長木櫃對著牆。

櫃檯後方的侍者們，穿著深紅色無袖馬甲，白色襯衫，黑色領結。或是端著盤子，或是拿著酒瓶。靠牆的酒櫃高聳，頂端直到天花板，一個個酒瓶擺在叉形的小格子中。

AP-08穿過人群，帶著眾人來到中央櫃檯前。中央櫃檯邊上坐著兩個壯漢。他們打著黑色領帶，魁梧的身子將白色襯衫撐的鼓鼓囊囊。

左邊那人梳著莫西幹頭，右邊那人留著根根豎起的板寸頭。他們看見AP-08就站起來：

」老大你來了。「

AP-08指了指那兩人對著阿諾介紹道：

「莫西幹頭的是泰勒·安德魯。寸頭的是傑拉德·漢薩。這位就是我們新來的同伴，阿諾·道爾。你們自己認識下吧。」

右邊梳著莫西幹頭的傑拉德掐了掐阿諾的手臂，指了指自己彎曲的二頭肌：

「嘿！看你身體瘦弱，跟我們一起來鍛煉吧。肌肉強健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寸頭的泰勒挺起胸膛，抬起視線。襯衫領口的扣子因為鼓起的肌肉而有些崩線。

阿諾不由得一個哆嗦。

不管時代如何變化，貧富差距和兄貴到處都有。

櫃檯後面安然坐著個男人。身著白色襯衣，酒紅色西裝。暗紅色的頭髮順順噹噹朝著左側梳著。一雙墨綠色的深邃雙眼。像是寶石，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漢先生，下午好。」AP-08微笑道。

「下午好。」綠眼睛的漢先生笑著微微點頭，「想喝點什麼嗎？雞尾酒？威士忌？現在可是喝酒的好時間。不用擔心夜晚，不用擔心黎明。」

「我要杯乾馬提尼。」AP-08說道。

莫西幹頭的傑拉德，還有寸頭的泰勒都點了加冰球的伏特加。克拉克點了份瑪格麗特。

「美麗的女士，你的膚色將與瑪格麗特十分搭配。」綠眼睛的漢先生微笑讚美道。

「那麼你呢？新來的面孔？阿諾·道爾？」漢先生看向阿諾。

阿諾愣了愣。他前世並不怎麼去酒吧，所以也說不上來什麼酒名。

漢先生看著阿諾支支吾吾，提議道：

「海岸如何？」

阿諾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的點點頭。

漢先生拍拍手，一旁的侍者們忙碌起來，從酒柜上取下一個個酒瓶。

等酒的間隙，阿諾好奇的左顧右盼。

酒吧角落中，一個男人吸引了阿諾的注意。他孤獨的坐著，面前的圓桌上放滿烈酒。在他腳邊，是一個個空了的酒瓶。

他舉高酒瓶，仰頭喝的很急，就像是要將自己溺死在酒水裡一般。

突然的詢問打斷了阿諾的觀察。

「第一次來酒吧？」莫西幹頭的傑拉德笑著問道。

「是的。」阿諾笑了笑，「我以前是個鐘錶學徒。」

「哦。」傑拉德應了聲，「你以後可以經常來。但是盡量少吃炸的東西，這樣才能製造出足夠當量的肌肉！就像是我這樣的。」

克拉克撇撇嘴：「酒吧可不適合紳士。」

「也不適合淑女。但是你不是淑女。」寸頭的泰勒呵呵笑著。

」哼！你也不是什麼紳士!你這個腦袋裡裝滿肌肉的傢伙。「克拉克撐著頭。

AP-08正在和漢先生交談：

」我想要看看前端時間死在猩紅羔羊手中的那位女富商。她和我有著些交情，但是就這麼死了。很多債都討不回來。「

漢先生從櫃檯下方拿出本厚厚的文件夾。翻開文件夾，順著索引翻到其中一頁，從中拿起張照片：

「喏。就是這位可憐的女士。人死了，所有的連接都斷了。」

照片中央是具女屍。穿著風格鮮明的洛麗塔紅裙，倒鍾狀的下擺附著流蘇。她端坐在椅子深處。面色蒼白，但是表情安穩滿意就像是睡著了。

椅子背後的灰色牆壁上隱隱約約似乎有著簡筆的圖案。盤曲像是鐵絲的勾線勾勒出蟒蛇纏繞山羊的圖案。這正是猩紅羔羊的標誌。

AP-08凝視著照片，最後脫下帽子，對著照片行了一禮：

」可憐的夫人。「

他頓了頓而後接著問道：

「她怎麼死的？現場怎麼說？」

漢先生那雙綠寶石一樣的深邃雙眼微微眯起：

「那位夫人死於手腕動脈劃開后的大量失血。從划痕方向來看，死屍是自己劃得。旁邊找到染血的小刀。」

「現場調查人員推測，女屍劃開手腕后，用鮮血，在牆面上勾勒出那圖案。」

阿諾頭皮有些發麻。

他腦海中勾勒出了那個畫面。

空蕩蕩的房間中，臉上帶著滿意笑容的女士，用她手腕流出的鮮血作為塗料，在牆上畫著詭異的圖案。直到鮮血流盡，死在椅子上。

「你們的酒水」侍者遞來酒水。

就在阿諾想問哪杯是自己的酒時門口傳來彭的一聲！

酒館大門被猛地推開。結伴的四個蒙面男人手中拿著棍子，大搖大擺地走入。領頭的混混面上帶著刺青，走在後頭的混混帶著面具。

他們東張西望了下，朝著那個醉漢走去。將醉漢團團圍住，推翻醉漢桌前的酒瓶，抓住醉漢的衣領。

他們對著醉漢說了些什麼，而後將他推倒在地上。

漢先生皺起眉頭，就要拍手叫侍者前去處理，卻被AP-08攔住。

AP-08對著阿諾指了指那個醉漢：

「去幫那個男人。這就是你的入隊任務了。」

「他叫什麼？」阿諾問道。

AP-08眯著眼睛：

「他叫西里斯，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去吧。這就算是你的第一個任務。」

阿諾站起身，朝著那四個男人走去。乘著走路的時候，阿諾假裝揉眼睛，實際偷偷往眼睛里滴了澄澈之眼藥水。

漢先生看了眼起身走去的阿諾，狐疑道：

「他只是個普通人，而且看他的身板。我並不認為可以打過四個人。我覺得還是由我的侍者出面比較好。」

「亮亮他的招。」半身鐵甲的AP-08喝了口乾馬提尼，「雖然他只是個普通人，但是我希望能看出些別的內容。關於他的品質，關於他的水準。」

漢先生眨了眨綠寶石般的眼睛：

「要是他被按在地上打怎麼辦？」

「他會從此好好鍛煉身體。」

「要是他被打死了怎麼辦？」

AP-08咧嘴，一口白牙森森:

「他死了，只能怪他自己，這是他加入無法者小隊必須付出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