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姜家大院邪祟兇猛,殺人害命難得太

一一七:姜家大院邪祟兇猛,殺人害命難得太

魏老倔給三庭子指點迷津,說起小蘭舅舅姜般若家裡發生的怪事,三庭子聽得直嘬牙花子,現如今無論多怪的事兒到了他耳朵中也不覺得怪,為嘛?經得多了,見怪不怪了。

魏老倔說自己回來之後躺炕上睡不著,尋思他家要出事,他家果真出事兒。

三庭子忙問究竟又出了嘛幺蛾子?魏老倔端起大碗啜了口水,潤濕喉嚨後接著說道:「邪乎著呢!天還沒等亮,就聽他家又鬧騰開了。我這人有三大喜好,第一好,我愛聽戲;第二好,我稀罕俏皮姐兒;第三好,我愛熱鬧管閑事。哪怕大半夜睡著覺,聽誰家吵架拌嘴我都要起床去看看,要不然睡不踏實。嗐,說白了,不就是一個人閑的難受么?我聽到二蹦子家裡又鬧騰上了,衣裳都沒來得急穿,登上鞋光膀子就跑到他家看熱鬧。嘿,還是晚一步,好位置都讓別人給佔了。費半天勁我才擠到前面,一打聽才知道,二蹦子家裡的貓阿狗啊雞鴨鵓鴣,凡是活物全被掏了腸子。大夥納悶,黃鼬也好,狸子也罷,吃活物都是咬斷脖子再吃肉,這可好,光掏腸子不吃肉。二蹦子和大美子在院里咣咣跺腳,連卷帶罵,至於罵誰大伙兒心裡都清楚,不是罵人是罵邪祟呢,那個光眼子女人一定不是人,是個邪祟,就為禍害他家來的。」

三庭子早已猜到這點,因此不覺驚訝。

魏老倔一瞅這小伙臉上沒驚訝表情,以為他不信自己說得話,於是問道:「怎麼!你不信啊?」

「信信信,我信我信。」三庭子一連說了幾個信字,這不是虛言,是實話,他太信了,這邪乎事兒他親身經歷過,又怎敢不信。

一聽三庭子說信,老頭挺高興,信自己說得話,才有勁頭接著往下說,若人家不信,何必費唾沫星子。

「二蹦子扯脖子罵了好半天,大夥紛紛勸解,總算消停了。他求大夥給想想法子幫襯他家一把,他倒不怕嘛,只是跟兩個兒子住一院,大孫子今年剛八歲,小孫子還沒出月子。害了大人沒嘛,他擔心的是這兩個寶貝疙瘩。見他嚇得沒咒念,大夥說嘛的都有,有人提議把東村瘸子蘇兩口子請來,他兩口子幹得是頂仙的行當,很是有些道行,村裡有誰被迷上得了撞克都是請他兩口子給驅邪

二蹦子打發人把他兩口子請來,人到了之後,二話不說先給了十塊銀洋,另外答應瘸子蘇,若是把邪祟請走,事後再給二十塊銀洋。天爺,前前後後總共三十塊銀洋啊,窮根子一年也賺不到十塊。瘸子蘇見錢眼開,拍胸脯打包票,說管保讓他家從此太平

二蹦子讓村裡出幾個人幫忙照應,有心相幫可誰也不敢,他說誰要肯留下,就給誰一塊銀洋。我財迷心竅當即答應下來,我老光棍子一個,死了也沒人哭我,我怕嘛,有這一塊銀洋夠我喝一個月酒了

末了,我跟村裡三個膽子大的小子留下來,幫著收拾收拾院子,順帶陪著瘸子蘇兩口子吃喝,給他兩口子打下手。大白天的邪祟不敢來,我心裡踏實,可到了晚上,別說是我,膽子大的那三個也哆嗦。二蹦子讓家裡人躲各自屋裡別出來,我們一人拿了條棍子躲在偏房裡面,順窗戶縫往外看。瘸子蘇兩口子在院里點了堆火,拿著文王鼓打神鞭在院里連唱帶念,我一瞅這不就是跳大神么,心說這玩意兒管用才怪。兩口子折騰大半宿,累的跟三孫子賽的,也不見邪祟露頭,他倆誇口說邪祟見了他倆不敢來了,讓大夥放心,這宅子太平了。結果話剛說完,就出事兒了

就聽三蹦子大兒媳屋裡連哭帶鬧,還沒等大夥明白過什麼事兒來,突然間房門撞開,他大兒媳披頭散髮跑院里,身子往地上一撲,手腳並用好賽狸貓賽的追瘸子蘇兩口子。我一瞧,心說不妙,大兒媳準是讓邪祟附身上了。她追著瘸子蘇兩口子在院里轉圈圈,二蹦子跟他大兒子跑院里想攔卻攔不住。小老弟啊,你八成不知道,邪祟要上了人身,這人的勁兒比牛還大,三五個大小夥子都攔不住。」

「哦,這樣啊?」三庭子點點頭,他還真不知道邪祟附在人身上,人的勁兒會變大。真假不清楚,反正他信了。

魏老倔又說:「二蹦子讓我們幾個出去幫忙。天爺,誰敢?腿都嚇軟了,就差拉一褲兜子了,哪還有膽子去幫忙。兒媳追著瘸子蘇兩口子不放,這會子他兩口子也顧不得賺那二十塊銀洋了,朝著大門就跑。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話沒假。瘸子蘇之所以叫這個外號,緣由他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平時走道『路不平』,一拐一扭,因此人家喊他瘸子蘇。他娘們兒一把將他推給邪祟,自個兒跑到院門前想開門出去,結果想出去卻沒能出去,她她,她,嗐。」

「她怎麼了?」

「嗐,這會子我一想起來,我這心裡還直打哆嗦。小老弟,你是沒瞧見,要是你瞧見了,非嚇死過去不可。眼見門閂被拽開,剛要開門,大兒媳就到了她身後,伸出爪子掐她脖子。瘸子蘇的娘們兒張嘴大叫,可了不得,就見大兒媳從嘴裡吐出舌頭,天爺,足足三尺長,舌頭伸進瘸子蘇娘們兒嘴裡,愣是把她肚子里的零碎全扯到自己肚子里去了。可把人都嚇懵了,瘸子蘇見自己娘們兒餵了邪祟,一口氣沒上來嚇死過去,醒來后成了瘋子,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八成已經死外面了。把瘸子蘇娘們兒弄死後,大兒媳在院里上躥下跳,瘋一般亂喊亂叫,折騰一會子,一頭栽地上不動勁兒了,接著從她身上竄出個黑影,那黑影鑽到牆角不見蹤影。等半天見她沒動靜,我們幾個都認定邪祟走了,這才大著膽子出來。二蹦子和他大兒子早就嚇癱了,你說這事兒邪乎不邪乎。」

「邪乎,可真太邪乎了!」

三庭子儘管沒少見邪乎事兒,但此時仍覺得邪乎,他腦子思量半天,猜不透那個附在大兒媳身上的究竟是個嘛玩意兒,莫非是自己看到的那隻人面狐?不能,絕對不能,他見過人面狐咬死馬猴子和十六紅的樣子,也見過張八爺被人面狐咬傷的樣子,似乎人面狐不吃人肚子里的下水。照此來看,這個邪祟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白話半天,已是深夜,魏老倔精神十足,絲毫沒有倦意,看得出他平時沒人聊天,今晚算是開了齋,可逮著願意聽自己白話的人了。

三庭子此時心裡有些起急,他偷偷溜出家門,娘和小蘭定然擔心,說不定這會子正滿世界找人呢。可自己這一趟不能白來,探聽不出個子丑寅卯他斷然不能回去,他心裡總覺著小蘭似乎跟這個邪祟有些關聯,只是他不敢想太多,生怕誤會了新過門的小嬌妻。探聽個究竟,也好洗清自己對小蘭的誤會。此時夜已深,他不敢一人去小蘭舅舅家,趕巧魏老倔喜歡白話,索性就留下來,等到天亮之後,再去一探究竟。

想到此,三庭子對魏老倔說道:「魏大爺,咱倆儘管萍水相逢,可我總覺跟您老有緣。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對您老說。」

「咦,該說該說,進門就是客,有嘛不能說的?你儘管說,能辦到我老魏一定辦!」

「那好,我就直言不諱了。您瞧,這會子天這麼黑了,我這人自小有個胎裡帶的毛病,天一擦黑,我就開始犯模糊,天越黑,我眼睛越混沌,因而我最怕走夜路。今晚上格外黑,我估摸著是走不了了,我求您老留我在此待上一晚,我也正好聽您給我拉叨拉叨後面的事兒。我呢,也不能讓您白留我,我這裡有兩塊銀洋,你老務必收下,就算晚輩我的一點兒孝敬。」

三庭子編瞎話唬老魏,他眼珠子賊得很,偏說自己不能走夜路。把銀洋拿出來后,一個勁兒往魏老倔手裡推,魏老倔心裡想要可嘴上卻一個勁兒推辭,這可是兩塊銀洋啊,誰不稀罕?三庭子說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他,他立馬起身就走,魏老倔順坡下驢,把銀洋接過來,如拿到寶貝一般緊張地攥在手心裡,把銀洋捂熱乎后,塞進褲腰裡,褲腰貼著肉,放這兒最保險。他拿出一壺老酒,又端出盤鹹菜條,再抓出些花生,讓三庭子一邊喝酒一邊聽他白話。儘管寒酸了點兒,三庭子也不嫌棄,他不是喝酒來的,聽正事兒要緊,吃嘛喝嘛無所謂。

「魏大爺,後面又出嘛事兒了?」

魏老倔把含在嘴裡的酒咽下,擦擦嘴角壓低聲音說道:「後面的事兒更邪乎!大兒媳醒了后,痴痴傻傻,壓根不知道自己幹了嘛事。我幾個一說她把瘸子蘇的娘們兒給吃了,她哇哇吐得光剩黃水了,昏過去醒過來好幾回,人折騰得只剩半條命了。天亮之後,地保到他家裡看了看,認定不是故意殺人害命,因此也沒追究,要二蹦子把死人埋掉,再給立個墳頭豎塊碑,怎麼說人也是死在他家裡,於情於理都不能慢待了死者。瘸子蘇早就跑沒影了,他家也沒有兒女,因此沒有苦主告狀,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二蹦子經過這回事,把膽子嚇破了,大白天都不敢出屋。家門不幸出了孽事,糟心歸糟心,可不解決也不行,有人就提議接著找高人,要不就搬家。大美子捨不得宅院,再者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找不到收留一家人的地方,她尋思邪祟已經來過了,就不能再來了。再者邪祟要是專門害他一家早就害了,不能只害瘸子蘇的娘們兒。於是沒聽勸,一家人把大門一關,全擠到一個屋裡,吃喝拉撒不離屋。當晚,邪祟真就沒來。又過一天,還是沒動靜。第三天頭上,大美子認定邪祟不來了,於是打開院門讓人往家送菜送水,逢人就說她家的禍事過去了,已經太平了,她要感謝大夥幫襯,讓晚上都到他家喝酒去。有酒喝誰不願意去啊,嘿嘿,萬沒想到,酒席宴上又出事兒了,這一回更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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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怪談之五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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