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奇書之中有奧秘,旁門左道害好人
一言嚇壞痴傻人,奈何冤孽到至今。三庭子萬沒想到,雲東升就是整件事的禍頭子,更沒想到他竟與鼠友也有關聯。
問及有何關聯,劉一手不加隱瞞,隨口說出:「自打雲東升老子云子玉死了之後,這小子就開始不消停了,在外人眼裡他家依舊富貴,實則驢糞球兒——外面光。雲東升在京城跟幾個有頭有臉的大闊爺干買賣因經營不善而導致虧空,不得不拿出家中所有積蓄補貼虧空,要不把虧空補齊,人家便要他性命。自那次之後,雲東升便一心想要翻本,他把兒子云西耀留在京城,自己回到津門想要重振雲家往日雄風,他手裡有冊古舊書,這本書本收拾錢三江的。錢三江早年跟一個叫尤仙之的世外高人學了點道行,後來尤仙之不明不白死了,八成是錢三江下的毒手。尤仙之手裡原本有兩冊奇書,一冊名為《引屍經》,一冊名為《控仙決》。那本《引屍經》至今下落不明,而《控仙決》則在錢三江手裡。後來雲子玉以一處大宅和十萬銀子換了他手裡那本《控仙決》,連錢三江都搞不明白的奇書,到他一個凡夫俗子的雲子玉手裡不過是些廢紙罷了。雲子玉半輩子沒有參透這本書,他死後,雲東升拿到這本書,竟憑藉自身悟性和高人指點從中悟出一些門道。」
三庭子不禁一陣毛骨悚然,遂問道:「您老是說雲東升會道法仙術?」
「算不上道法仙術,最多算是旁門左道。舉凡奇門之術,被善心之人學會或可助人,若被歹心之人學會,只會用以害人。雲東升就是歹人一個,他苦心鑽營這套玩意兒,不過是為了損人利己罷了。」
三庭子連連點頭,認為有理。他想起那晚在雲東升外宅密道石屋之中見到的怪事,遂說道:「我想起些事兒,如今我也不能瞞著您二位,縱使隱瞞也瞞不住,您二位是神仙,神仙都有大道行,看我臉觀我眼便知我心裡藏的嘛。」
三庭子把話說完,劉一手哈哈大笑,胡太公鷹鉤鼻子上下快速抖動,似乎在笑可又絲毫看不出在笑。
「咦,我的話這麼好笑?」三庭子心生疑問。
「你高看我倆了,我倆不過是兩個老棺材瓤子罷了,黃土已經埋在脖頸子上,使勁活也活不了幾年。我倆可不是什麼神仙,不過是多活了幾年懂得多點兒罷了。雲東升的事也是我倆慢慢打聽出來的,並非你所說的我倆看其面觀其眼便知其心裡所想。師父活著那會子,傳了些經驗下來,學在自己身上便是自己能耐,上天入地變幻萬物,我倆沒這能耐。但自古一物降一物,俗話又說滷水點豆腐,我倆學的玩意兒對付點小邪小祟也就算湊合,你讓我倆到估衣街賣估衣我倆還不如個力巴兒。因此,萬物總有相生總有相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差事,沒有什麼大不了,更沒有什麼神仙之說,縱使被人稱之為神仙,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劉一手慈眉善目說出這番話,讓三庭子頓覺心中感動,似如此謙虛和藹之人,自己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哪怕不是什麼神仙,但比神仙還像神仙。
「你時才說有事要說,什麼事呢?」劉一手問他。
三庭子忙搭話:「是這麼回事兒,您二位興許聽說過雲東升外宅讓人燒了的事兒。其實這事兒是我乾的,不但燒了他宅子,我還進了他暗藏的密道,在密道中有個小石屋,裡面拿鐵鎖鏈鎖著個小丫頭,我把那丫頭救下之後,在櫃格子之中見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另外有個紅漆箱子被我順出來。箱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裡面裝的玩意兒也說不好是嘛。我只認得有四條鼠腿,其餘的說不好是嘛。剛才聽您老說雲東升鑽營這些旁門左道,我猜他八成是用這些東西幹壞事。」
「嗯,有道理。昔日聽師父對我說過,尤仙之那本《控仙決》收錄不少海外邪術,其中有南洋秘傳之術名曰『蠱』,又有南洋降頭術,我青年之時隨師父行走過南洋一帶,親眼見過南洋法師不傳之術,尤其以飛頭降令我驚詫不已。頭顱懸挂五臟飛出體外,繞房三圈復原如初,人卻不至於死,復原之後脖頸現出一條細細紅痕,若不細看幾乎看不出。南洋法師告知此法名叫飛頭降,若觀有人頸部有紅痕,需千萬小心。嗐,名曰法術,實則為邪術,正派人士斷然不會修鍊,只有別有用心之人才會去修鍊。南洋、東洋二地法術說到底多是中原傳入,最初乃是中原異人鑽營出來的玩意兒,心正者以此救人,心歹者以此害人,而雲東升便是從南洋邪術中悟出門道,他要以五大家仙身上之物練『蠱』,你見到的那些想必都與五大家仙有關。」
「啊,原來如此?」三庭子此時已經全然明白,那些東西果真是雲東升用來害人的。好在被自己拿走,萬幸,萬幸。呀,聽大哥說見過小玉寶跟雲東升在一起打情罵俏,那個箱子在小玉寶手裡,她會不會還給雲東升?不能,不能,若兩人早就相好,為嘛小玉寶又讓自己跟徐、趙二位盟兄去雲東升外宅找箱子?奇怪,太奇怪,這裡面究竟有什麼事兒瞞著自己……
三庭子腦子胡亂思索之際,又聽劉一手說道:「雲東升悟出門道之後,便想以此掌控那些已經具備靈氣之物,你那鼠友便是其中一個。雲東升曾利用它為自己盜取金銀,更是利用它咬死過好人。」
「嘛?鼠友咬死過好人?」
「沒錯,的確咬死過人,還不止一個。自穀道鑽入體內,而後咬斷腸子破腹而出,您若去衙門打聽,興許有人還記得此事。」
「哦,對,我前兩年似乎聽過這麼回事。說西邊烈女祠附近有戶人家一家三口都是腸穿肚爛而死,難道就是我那鼠友乾的?」
「沒錯,就是你那鼠友所為。那戶人家跟雲東升有過節,雲東升懷恨在心,又覬覦他家財產,於是害了他一家三口性命。嗐,好好一家人就這麼平白無故慘死,實令人嘆息。」
三庭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跟自己喝酒吃肉,又送金送銀的鼠友曾做過這種缺德事。儘管一切都是雲東升指示,而殺人者卻是鼠友。怪不得那日從姜長歲家裡聽老貓仙說往事之時,老貓仙說鼠友昔日作惡多端,說得或許就是這件事兒。
「那為嘛鼠友後來離開雲東升?」三庭子想要知曉答案,遂問劉一手。
劉一手道:「雲東升玩意兒沒學到家,你那鼠友不再受他使喚,萬沒料想竟跟你有淵源。這些靈物儘管願意與人為伍,但身上都有邪氣,需百年之久才能將邪氣淡化,邪氣變為仙氣,便有了人情味兒,也就越發像人。跟有邪氣的靈物在一起,時間久了容易招惹厄運,你想想你這些日子經歷的厄運還少么?」
「啊呀!」三庭子如醍醐灌頂,這才恍然大悟,常聽人言,邪氣附在人身上會變為晦氣,怪不得厄運連連,原來帶著晦氣呢。
「你那鼠友將雲家的金銀盜走,埋在你住的破屋之內。那些金銀見不得光,埋在地下永不見光也就沒事,奈何被你挖出,罔送你朋友一條性命。」
聽聞此言,三庭子痛心疾首。可不是么,若不是自己將那些黃白之物交給漿子劉保管,又怎能害了漿子劉性命?一切都怨自己,自己現如今恨不得立即跑出去殺了雲東升,而後自己弔死在漿子劉墳前為他償命。可如今自身都難保,又如何殺得了雲東升?他深深嘆口氣,暗自惆悵,心中此時認定小鼠慘死、大鼠受傷也定然是雲東升乾的。
此時又聽劉一手說道:「雲東升一心想要找到一隻能受自己掌控的邪祟,偏巧錢有財家中遭遇禍事,他閨女生下邪祟之事被雲東升得知,雲東升到處尋找,果真被他找到。但那隻邪祟邪氣不足,於是雲東升騙三手大聖姜長歲為他在葦子坑釣來赤鏈,希望借赤鏈來增加邪氣。他萬沒想到,那隻邪祟吃了赤鏈不但不聽他使喚,反要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