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人心不古似惡鬼，心術不正勝邪祟

根深不怕風搖動，樹正何愁月影斜！

人心不古一心作惡，那這人純粹是個可殺而不可留的貨。雲東升便是這麼一位，外表謙和君子，實則奸詐小人。壞人也分三六九等，雲東升就是壞人中的拔尖者，腦瓜頂流膿、腳底板生瘡，這人壞透了！

他壞，可你又拿他沒轍，宰了他，你要償命。給這種雜碎償命，不值得。將他所作所為講給外人，可有人信才行，雲東升從上一輩子就是豬鼻子插大蔥——裝相（象），雲家父子和藹可親、大賢大善的形象早已根植人心，想要撼動其根脈，一個字——難！

別瞧劉一手跟胡太公本事大，可對待雲東升，他倆也沒轍。

除邪的事兒交由他倆來辦，對付雲東升就只能交給三庭子來辦。但有一樣，把他宰了也好、廢了也罷，不能為這種狗食玩意兒而連累自己下半輩子，至於如何去做，就看三庭子本事了。

劉一手訴說探查到的種種往事，雲東升以老母病重為由騙三手大聖姜長歲為其釣來赤鏈，想以赤鏈來增加錢串子之女二香生下的那個邪祟的邪氣，可沒想到邪祟發狂，吃了赤鏈之後，又險些吃了雲東升。這事兒可太新鮮了，三庭子讓劉一手講述給他，究竟為何邪祟要吃雲東升，又為嘛沒把他吃了？

劉一手說道：「那隻邪祟的娘是人，因此多少帶點人味兒。你興許也聽過說書人說過白蛇傳，白蛇與許仙生下個兒子叫許仕林，儘管許仕林是人與妖所生之子，卻一身正氣，這便是人性。自古邪魔妖祟有了一定道行，便幻化為人，或嬌羞美人或俊俏後生，藉此迷惑好人，跟人生下孩子這種事情並非全是謠傳。」

劉一手說這番話之時，三庭子不經意間瞄了胡太公一眼。可了不得，就見胡太公眉毛鼻子亂顫，原本一張黃蠟般的臉皮變為赤紅色，那雙鷹爪子一樣的大手抓在圈椅扶手上，硬是在扶手上抓出道道白痕。

三庭子心中不禁大駭，莫非這位胡太公就是這麼一個人與狐生出的玩意兒？也難說不是，胡太公怪模怪樣，單是那雙眼珠子大白天讓人感覺後背發毛，若是一般人，那能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天爺，自己怎麼遇到這麼個玩意兒，他萬一這會子變化原形，我豈不是要倒霉？

想到此，不禁生出恐懼，膽顫著抬眼皮看看胡太公。這一看不打緊，正好跟胡太公打個對眼。胡太公兩隻冒光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他，只這雙眼神足以要人性命，能把魂魄活活嚇出軀殼。

三庭子不由得渾身打冷顫，趕緊把頭低下，不敢再看。

「嗐，胡老哥，你把這後生嚇著了。」劉一手說罷，呵呵一樂，告知三庭子不必害怕，太公是好人，絕不會害人。

「哼！我說一隻手，你跟他說這話是要揭我老底么？」胡太公扭過頭，兩眼直勾勾看著劉一手。

「哪敢，哪敢，我不過告知這後生一些人與妖魔邪祟之間的道道罷了，我又沒指名道姓說你，你怎麼還上心了？」劉一手面帶微笑看著胡太公那雙要吃人的眼珠子，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或不自在。

「哼！老傢伙，活該你一條胳膊。早知你這老傢伙到老了嘴還這麼損，當年就該讓邪祟把你另一條膀子也咬掉。」

說完話，胡太公竟笑起來。不笑還好，笑聲鑽入三庭子耳朵之中，讓人從頭寒到腳，怎麼會笑得這麼瘮人？三庭子大著膽子看了一眼，天爺，這哪是笑啊，整張臉都扭曲了，牙呲出嘴外多長，不把人嚇死才怪。

胡太公笑，劉一手也笑，兩位老者憶起往事，為往事而發笑。

笑罷，劉一手接著說道：「錢家之女生下的邪祟多少帶些人性，要麼也不會生出一張人臉來。」

「啊，人面狐？」三庭子大吃一驚，原來自己昔日在錢家大院看到的人面狐竟是錢串子女兒所生的邪祟。

「沒錯，就是人面狐。這隻人面狐害了不少人命，本來是個邪物，卻越發具有人性。她經常到早已荒廢的錢家大院之中祭拜她娘，我曾想趁她道行不足滅了她，卻又於心不忍，因此讓雲東升鑽了空子，利用《控仙決》中的拘魂咒把她引到雲家外宅，藉此想要掌控住她。哪料想她吃了赤鏈之後，不但邪氣沒長反倒生出人氣，她見雲東升欲要作惡，於是要咬死雲東升。奈何雲東升命不該絕，那隻黑狐及時趕到救了他，跟人面狐一場搏殺，差點要了人面狐性命。人面狐受傷不輕，不知哪裡去了。我跟胡太公曾找了很久，竟無法探尋到她的邪氣，本以為她死了。前幾日聽胡太公說她傷了衙門口的老架張八爺，這才知道她沒死，而是邪氣被人氣覆蓋，也難怪我們兩個連同老貓仙都探不到。胡太公跟我說起此事後，我倆認為人面狐現如今應該附在人身之上，與人融為一體，要不然不會將邪氣完全掩蓋。至於這個人是誰，我跟胡太公也已經探查清楚，若她不再害人，我倆就饒她不死，若她繼續害人，那就非滅她不可！」

「原來您二位已經探查清楚，這人是誰？」三庭子忙問。

「你暫時不必知道，知道多了反倒對你不好。」

劉一手不說是誰，三庭子心中卻想起一人，莫非真是她？

劉一手接著又說：「不妨告訴你，那邪祟肚子里的小孽畜正是雲東升的！」

「啊！您老是說小蘭，不，不，那個邪祟產下的死胎是雲東升的？」

「正是他的，他昔日跟喜鵲生下的孩子被害死後，一心一意栽培後來的兒子云西耀，奈何那小子是個混賬，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雲東升一心想要個可以光耀門第的孩子，而黑狐恰好懂得狐媚之術，善於以嬌艷女子的模樣示人，於是雲東升跟她干下齷齪事。至於為何跟曹二爺有關聯，那是因為她來娘娘廟放肆被我傷的不輕，皮囊也被打爛，若不找個人替代原先的皮囊，她便活不成。你或許不知，邪祟縱使能耐大，也不是什麼樣的人身都能用，凡人講求五行八字，邪祟亦是如此。嗐，冥冥中註定，曹家小姐該著被她禍害。」

三庭子此時痛苦至極，難料想小蘭早已遇害。常言道好人不長命，禍害活萬年，為嘛壞人不死，偏偏要讓好人死於非命，老天爺不開眼啊！

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待問明小蘭遇害經過，為何曹二爺助紂為虐之事後，再想法報仇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