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一章

「你看我做什麼？」

俞哲歪著頭斜來一道深邃的眼神，漆黑瞳孔里散發著異樣的明光。

忽被人這樣一看，葛小眉一怔，後勁滲出一片細汗。

「你說什麼？」

「我說給維納斯披件衣服可以減少某些變態心中淫穢的幻……幻想，別這樣看我……」

俞哲漸漸靠過來，眼睛直直盯得葛小眉渾身發癢。

「葛警官，你的衣領扣子鬆了？」

「嗯？有么……」

葛小眉一抓衣領，發現上衣最上面兩個扣子竟然沒有系。

不是沒有系，是剛才一路跑來出了不少汗，她在途中試圖透透氣，扯了一下。

葛小眉背過身，繫上扣子，忽然一愣，意識到剛剛一定走光了。

「俞哲！你個變態！」

俞哲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葛小眉的憤怒，目光轉而朝向葛小眉的雙臂，緊接著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葛警官，今天很熱嗎？」

「熱……」葛小眉被看得有些不寒而慄，抱起了雙手，望了眼頭頂的太陽，陽光暖暖的。雖說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可天氣反而有些回暖。

「你今天怎麼穿件了短袖？」

「很奇怪嗎？最近天氣回暖了，有二十多度左右，我換件短袖利於工作啊。」

「最近幾天，你一直在穿短袖嗎？」

「對啊，你的問題好奇怪，我穿短袖怎麼了，天氣忽變，誰不知道換件衣服？哪像你夏天一件白大褂，秋天一件白大褂，難道冬天也是一件白大褂嗎？等一下……你在轉移話題，俞哲，剛才你看什麼呢！」

葛小眉一手抓著衣領，一手握起了拳頭。

俞哲目光一掃，上下打量了一遍葛小眉，笑了。

「你覺著你身材有什麼好看的嗎？」

——什麼，你……

葛小眉一驚，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回答了這樣一句話。

你有什麼好看的嗎？換言之，就是你的身材根本沒有值得人看的地方吧。

葛小眉掃了一眼自己胸前的曲線，那可是麗麗每天都要叨叨的嫉妒，怎麼到了這個傢伙的嘴裡變得如此不值一提？

「可惡，你個MoneyHigh！」

「奧……」俞哲又望了一眼葛小眉的衣領，忽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麼？我告訴你，俞哲，不許你評論我的身材！我的一切都不許你評論，你記住沒有？」

「葛警官，你能認真一點嗎？無趣。」俞哲轉身，又瞧了一眼維納斯的雕像，點點頭，「維納斯的事情算是解決了，現在只剩下布魯諾的問題了。」

「解決了？」氣頭上的葛小眉一聽，冷靜了下來，「什麼解決了，布魯諾什麼問題？」

俞哲一甩衣擺，大步邁出草地，「被燒死的布魯諾。」

「等一下，別走那麼快，你說清楚些？」葛小眉追了上去。

「呦，葛警官，你又回到工作中了啊？不討論你的身材了？」

——什麼，我一直在工作，好不好。

「哼，那件事情一會再說，我一會再找你算賬。你先告訴我布魯諾怎麼了？」

「他被燒死了啊。」

「這個，我知道，但他被燒死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不小。葛警官，你知道什麼是火嗎，或者我換一種問法，你知道什麼是燃燒嗎？」

「燃燒？燃燒就是物品著火唄，這算問題嗎？」

「燃燒是指可燃物與氧氣或空氣進行的快速放熱和發光的氧化反應，並以火焰形式出現的現象。燃燒一般需要三個條件，葛警官，還記得嗎？」

「又考我？這個是初中化學課本上的知識，我當然記得。物質燃燒一般需要具備三個條件，分別是可燃物、氧氣和達到著火點。」

「呦，葛警官真上過初中。」

「俞哲，你又來勁了，是不是？再加一條，不准你以後評論我的知識文化水平。」

「可葛警官說錯了，初中知識沒學好也不能評價嗎？」

「什麼？」

「物體燃燒的三要素是可燃物，助燃物，著火點。助燃物不一定是氧氣，可以是其他物質，例如鎂可以在氮氣中燃燒。你說呢，葛警官？」

「那……那好像是吧。」

「好像？」

「好，好，好，你又對了，還不行？」

「可這究竟和案子有什麼聯繫呢？」

「聯繫很大，死者是被燒死的，可如果要讓死者燃燒需要什麼條件呢？」

「可燃物當然是死者，助燃物一定是氧氣，至於著火點嘛……喂，你等等。」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又回到了失火的禮堂。

舞台上，焦黑的屍體還沒有被處理。

俞哲重新檢查了一遍屍體，發現死者的身體幾乎碳化，不僅面目全非，連身體上衣物也與黝黑的軀幹連在了一起，完全分辨不出來。

舞台下面是凌亂的座椅。與舞台平行的角落裡擺放著電腦，旁邊是調音控制台和燈光控制台。

打開電腦，選上記錄里的上一條背景方案，然後把進度條拉到最後一分鐘，最後打開燈光控制台的電源。

舞台上下頓時紅光四起，一陣呼呼的風聲從音響里瀰漫開來。

「怪不得扮演紅衣主教的學生說自己分辨不出現場的火光，這種3D的舞台效果未免太過逼真了。」葛小眉伸出手掌，一道跳躍的紅光浮在手心之上。那紅光好像一層不停被風吹動薄紗來回舞動著，如果閃爍的火苗一樣。

「不光是紅光，還有這聲音也相當形象。」葛小眉接著補充道，風聲中夾著噗呲噗嗤木材燃燒的聲音，完全可以意見亂真。

「助燃物一定是氧氣，但可燃物不一定是死者。人體在那個時候還沒有燃燒才對，可燃物究竟是什麼呢？」

俞哲留下一句話，匆匆關上了電腦。

「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可燃物不一定是死者？」

「因為人體中水的含量出奇得高，著火點大得驚人。如果單單讓死者達到著火點再燃燒的話，恐怕整個舞台都會直接坍塌。」

「那以你的意思死者身上還有其他可燃物？可死者總不能帶著一身著火點低的可燃物去表演吧？淋一身汽油？難道死者察覺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