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十一章

「你好，請問是翠湖小區物業管理中心嗎？」

「對，你是哪位？」

「這裡是逆風快遞北湖分理處，我們收到一個受到污損的快遞件。現在聯繫人和後面的地址模糊不清了，只能辨認到翠湖小區。上面的聯繫電話又無人接聽，電話是18255447987，能幫我查一下電話來自哪一位業主和這位業主的居住樓牌號碼嗎？」

「你稍等，182開頭的電話是……嗯……沒有，登記的聯繫方式里並沒有一位電話以182開頭的業主，無法幫助你。你看，還有別的相關信息嗎？」

「這樣啊，別的，我看看。這是一個來自玩具公司的快件，物品一欄寫的是氣彈槍。應該是給孩子買的吧。你們小區里有喜歡玩氣彈槍的小孩子嗎？」

「小孩子……不好意思，我們小區一期剛剛開盤，共有四十多座別墅，是面向商務人士的高檔住宅，入住率不足三層，只有十幾位業主，小區內並沒有見過哪位業主帶過小孩子。這裡離市區較遠附近沒有學校，即使業主有孩子恐怕也不會選擇住在這邊。」

「這麼不巧啊，那我還是把快件退回玩具公司吧。有所打擾了，抱歉。」

啪——

俞哲滑鼠一點，斷開了屏幕上的網路電話。他摘下耳機，合上筆記本，沉默了。

半響，他睜開眼睛，飲下手邊一杯濃咖啡，試圖讓自己精神起來。

一夜未睡，他十分疲憊。

而剛剛的電話更讓他心神不安。

他清楚地記得嚴穎提及過曾經舉報給保安小區內幾個孩子用氣彈槍打破小區路燈的事情。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幾個小孩可能不會殺人，也無法精心布置如此的陷阱陷害二白。但如果這件事情有其他緣由或者出現了其他人，便有可能牽連到兇手。

可沒有，小區物業管理人員自稱在小區內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對方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小區剛剛開盤入住率低和小區離市區路途較遠不方便上學。

很恰當的理由。

另外，剛剛在電話里，他加重提及了氣彈槍一事。無論是氣彈槍打破路燈，路燈需要維修還是嚴穎舉報其他業主的孩子一事需要調解，物業在其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作為管理員，對方不可能不知道。

可還是沒有。電話里的人似乎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沒有注意到氣彈槍一詞。或者，對方根本沒有關注的理由。

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只有一個可能，嚴穎撒了謊。

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越發覺著自己做過手術的那隻薩摩耶犬身上不簡單。

從現在整理出的線索來看，嚴穎餵了兩隻薩摩耶犬，埋在23號別墅後院的那一隻是二白遇上的薩摩耶犬，而他做手術這一隻不見了。

這一隻消失的薩摩耶犬身上的傷到底是何人所為呢？

為此，嚴穎特意隱瞞，她不想提及的人一定與她發生過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事情。

如果能弄清楚這件事情，想必就可以鎖定殺死嚴穎的真兇。但很顯然這一隻薩摩耶犬被兇手藏了起來。很有可能，已經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處理掉了。

窗外紅影閃過，一聲鳴笛，有人來了。

他看了眼時間，心底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上班時間，她怎麼來了，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葛小眉來勢沖沖，推開門，直接將車鑰匙甩在了桌子上。

然後，她拉開椅子，坐在對面，眼中射出兩道審訊犯人一樣銳光。

「俞哲，你昨天晚上在哪裡？」

「昨天晚上……」他挑了眼對方，假意端起咖啡杯，卻發現杯中早沒了咖啡，「在睡覺。晚上不去睡覺能做什麼呢？」

「你撒謊！」葛小眉拍了下桌子。

在他眼中，面前的女警察一向很喜歡拍桌子，好像一拍桌子便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似的。

沒有禮貌的人，他總是這樣想。

「我問你，你在哪裡，昨天晚上！」葛小眉重複了一遍問題。

他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在睡覺。」

「幾點睡的？幾點起的？」葛小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地架勢。

他卻沒有興趣回答，「重要麼？」

「當然重要，因為你沒有睡覺，你去翠湖小區了，對不對！」

他一愣，背後隱隱發涼。昨天晚上他將近凌晨才出發，借的是對面矮冬瓜的小貨車，車停在了距離翠湖小區一千多米遠的小樹林里，一路上也繞過電子導航上提及的所有交通攝像頭。又是步行翻牆進的小區，即使行走在小區里，也多借著樹蔭通過。

總之，他認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可她怎麼知道的？

他點點頭，「知道了還問。」

「不是我知道，是整個警隊現在都知道了。」葛小眉拿出一張照片按在桌子上。

照片是從一個正對23號別墅窗戶的攝像頭上拍攝的，因為是夜晚拍攝得相當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認出窗戶里出現了一個打著手電筒的白影。

他撇了眼照片，沒有拍攝到臉，心有餘悸。他還有一些好奇，這個路邊攝像頭的角度不拍街道，反而去拍攝別人的窗戶，好像特意和他作對似的。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心虛，是不是害怕了？」葛小眉追問。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夜裡溜達了一圈。」

「溜達？這裡離翠湖小區一個小時的車程，你是去溜達嗎？老實交代，你幹什麼去了？」葛小眉抱起手來，如同一個對著犯人的法官。

他反問，「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你昨天是不是去過別墅的後院，還挖過土？」葛小眉冷哼一聲。

他又一愣，再次瞧了一眼照片，這個攝像頭拍攝不到後院的景象，難道還有別的攝像頭？

「不用看了，不是攝像頭拍到的。是今天我們警方回到死者的別墅想檢查那條死掉的薩摩耶犬時，我注意埋狗的地方土層有被人翻開過。一查小區的監控錄像，才發現了形跡可疑的你。」

他沒有向她詢問警方知不知道那人是自己的事情。因為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兩人現在談話的地方一定不是在寵物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