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十二章
他輕聲問：「你們也發現了那條薩摩耶犬的問題？」
「當然，你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人會那麼一丁點推理，很了不起嗎？」葛小眉一昂頭，繼續解釋，「李白白說他和死者衝突起因是死者認為愛犬死在他的手中。如果他是被冤枉的，兇手一定對那條薩摩耶犬動過手腳。所以我帶人返回現場，挖出了狗的屍體。可我發現，李白白好像說了慌？」
他目光一頓，抬起頭：「二白說了慌？」
「對。雖然我不習慣用好像這個詞，在這個案子上我也更相信李白白是無辜的，但事實確與李白白的口供略有出入。」葛小眉冷靜下來，回憶起將屍體帶回警局檢查的事情，「李白白堅稱薩摩耶犬是突然暴斃死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我檢查過那隻狗的屍體，發現狗的後腿上方有一道明顯的外傷，很嚴重，血肉模糊，分不清楚原始的傷口。我將屍體帶過局裡交給法醫仔細檢查，得出的結論是這隻薩摩耶犬死於流血過多導致的心臟器官衰竭。也就說，死者的愛犬是被人以挑斷後腿動脈放血的方式殺死的。這一點，我找李白白核實，但李白白不知道為什麼仍然堅持自己之前的口供。我總感覺他好像有話沒有坦白。喂，喂，你想什麼呢？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緊張？」
不止是緊張，還有暈眩。
聽著葛小眉的敘述，他感到一股天旋地轉的暈眩，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一晚上沒有睡覺，他本應該很困，但此時此刻，他卻清醒無比。
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但薩摩耶犬的後腿受傷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那隻埋在死者後院的薩摩耶犬全身的確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有後頸出現了一個針眼而已。縱然他可以忽略掉狗的傷口，但法醫絕不可能錯判狗中毒死亡的事實。
可後腿受傷，死於人為放血……
這……
難道警方發現的那一隻薩摩耶犬是他曾經做手術的那一隻？
難道死者的後院里埋了兩隻薩摩耶犬？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問：「死者是住在2……」
他懷疑自己與警方到達的別墅後院不是同一個地方，剛開口，他的目光又落回桌子上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是他，他出現在23號別墅，沒有錯。但為什麼……
他改口問：「埋葬那隻薩摩耶犬的地方上面是不是堆成了一個小土丘，擺了一圈鵝卵石？每一塊鵝卵石都有雞蛋那麼大？」
「對啊，旁邊還種著一棵銀杏樹。你怎麼問起這個了？奧……你是在擔心這個啊。放心吧，雖然隊里其他人知道了土層被人翻開過，也看到了模糊的錄像，但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是你。現在知道害怕了，誰讓你學李白白亂闖什麼現場呢。下不為例，下次讓我發現，我一定秉公處理。喂，聽見沒有，你怎麼又愣住了？」葛小眉舉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肩膀一顫，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與警方挖開的是同一個地方。
但確出現了兩具不同的薩摩耶犬的屍體。
他倒吸一口冷氣，覺著事情太可怕了。
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他弄錯了。
第二種警方弄錯了。
第三種誰也沒有弄錯，是被兇手設計了。兇手在他和警方先後到達別墅後院的時間差中間，替換掉了薩摩耶犬的屍體。
想到第三種情況，他背後隱隱發涼。
如若這樣，則說明他的行動一直在兇手的眼皮子底下。
可他很自信昨晚的一舉一動都做得相當隱蔽。
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張大得可怕卻又看不見的網，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了網中。
但讓他不明白的是兇手的目的何在？
他與警方完全沒有一點兇手的線索，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就算可以為二白脫罪，但仍然無法防止兇手逍遙法外。這不是兇手最理想的結果嗎？兇手如若現在還潛伏在翠湖小區的話，豈不是畫蛇添足？
「你在23號別墅里發現什麼線索了嗎？」葛小眉又問。
他搖搖頭，「什麼都沒有發現。兇手很聰明，似乎知道有人回去調查，清理了現場。」
「清理了現場？可即使清理了現場，警方提取不到痕迹，對你有影響嗎？」葛小眉不解。
他回答道：「不知有意還是巧合，兇手應該用水槍沖洗過現場，我只看到一片水花。連兇手的樣子都沒有發現，要不然早替二白脫罪了。」
「真有人能做得如此乾淨？還是你又故意隱瞞了什麼呢？」葛小眉對他的解釋深表懷疑。
他還沉浸在之前壓抑的氣氛中，並不想與她爭執。
「對了，現在警方懷疑死者嚴穎在李白白到達別墅前被人綁架了，而且至少綁架了一天。」葛小眉興緻勃勃地聊起隊里的新發現。
他一驚，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葛小眉眯起眼睛。
「因為……」
他語滯了，並不想告訴對方自己之前與死者打交道到現在為止發生的種種奇怪的事情。他不想解釋自己沒有弄清楚的事情。
他頓了頓聲音，沉默了。
「等一下，我怎麼感覺你和死者有關係呢？俞哲，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嚴穎？」葛小眉盯著他的眼睛，又想起了昨天他聽見死者名字慌張的樣子。那種慌張不是一個借口可以掩飾的。
他心底一涼，知道自己暴露了，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總覺著李白白有話沒說，你也有話沒說。」葛小眉聲音堅定，一定要問個明白。
他笑了笑，「你想多了，我要是認識死者的話，就算我不開口，二白早開口了。」
「這倒也是。」葛小眉回想起李白白在警局裡語無倫次的樣子，迅速否定了之前的判斷。如果他倆和嚴穎之間有貓膩的話，恐怕早不是什麼秘密了。
「那你一直在緊張什麼，尤其是我提到嚴穎的時候，別告訴我你是在替李白白擔心。你今天的樣子特別奇怪。」葛小眉再三追問。
「有嗎？」
他揉揉了額頭，嘆了一口氣，「一夜沒睡撐到現在，狀態好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