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二十四章

「真的沒有下文了嗎？那真是太好了。」

「啊？太好了？」

「不，不，我說的是那真是太不好了。」

葛小眉鬆了半口氣，這種結果真是幸運了。要不然不僅自己會被揪出來，恐怕事情會越鬧越大，更不要說替他翻案了。

「那昨天隊里是怎麼鎖定嫌疑人到咖啡店裡的呢？」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昨天是……」

「嗶——嗶嗶，嗶——嗶嗶……」

何麗麗剛張開嘴，電話響了。

不是何麗麗的，是葛小眉的。

葛小眉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瞬間一愣。

是一個以三位數數字作為區號開頭的電話，和昨天她在俞哲手機上看到的那個陌生來電號碼的格式一模一樣。

她慌張捂住了屏幕，抬頭一看，麗麗的眼神正如鉤子一樣盯著她。

「誰啊，霉霉，看你的樣子，緊張地都流汗了……」

「沒誰……一個朋友……」

「朋友？女朋友還是男朋友啊，該不會是送花的這個男朋友吧？來，你聽聽他的聲音，看看我有印象沒有？」

「麗麗，你太八卦了。這裡信號不好，我要去外面接。」

「不行，就在這裡接，我要聽，我要聽……」

「不行，我要去外面接——」

葛小眉推開麗麗，大步衝出辦公室。

「真小氣，那天還說自己不要了，把這個人介紹給我呢？」何麗麗對著窗台上花吐槽了一句。

葛小眉抓著手機跑出警局大樓，躲進了自己的車裡，關上車門和玻璃后，才戰戰兢兢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另一邊的背影聲音有點吵，她聽到了呼呼的風聲。

一秒……

二秒……

三秒……

……

十幾秒的時間，電話里只回蕩著呼呼的風聲，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

兩人都沉默了，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在想什麼？

他為什麼不說話？

他是不是在懷疑我？

他是不是誤會我是我把同事帶到了咖啡廳？

葛小眉的手心裡滲出了汗水，越長時間的沉默越緊張。

她憋不住了，雖然還不知道隊里是如何鎖定到咖啡廳的，但她覺自己還是先解釋下。

「我……」

「我需要幫助。」

葛小眉剛說出一個字，俞哲開口了。

他需要幫助？

葛小眉心裡一緊，忽鼻頭紅了。一個十分倔強的傢伙竟然主動說出了自己需要幫助，她從來沒有見過俞哲如此不堪過。哪怕是上次在地下車庫的時候，二人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時候，他也會強行逞一次英雄告訴她自己有辦法。可他現在在尋求幫助，是在多麼艱難的時候才會開的口啊……

她問：「你需要我做什麼？」

本來這句話的後面，她通常會加上一句類似「只要不違法，什麼都可以的」修飾。但她不知為何把後半句修飾咽在了心裡，一咽在心裡，她心中竟然湧出了一種「無論違法不違法，什麼都可以的」補充，也許這才是真實想法吧。

——就一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有些事情我還沒有想通。想通后，再聯繫你。」

什麼事情？

葛小眉剛想開口問，又沉默了。既然選擇了相信他，問與不問又有什麼不同呢？

「那就先這樣。」

「等一下……」

葛小眉聲音一頓，有句話憋了一晚上了。她必須要知道，不想再繼續胡思亂想。

「什麼事？」

「你……你不……不懷疑我嗎？」

「懷疑你什麼？」

「在咖啡廳的時候，昨天……昨天出現了那麼多的警察……其實我……」

「你說這件事情啊，我還真有點話說，但沒有結論前，不想給你造成麻煩。」

「其實我不知情，昨天隊里行動的時候，我也不清楚。等一下，你說的麻煩是……」

「不光是昨天這件事情，這起案子中有太多的疑點了。我總感覺不對勁，昨天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在警局，但那是中午下班時間，整個辦公室和整個樓道我都檢查過了，只有我一個人。」

「只有你一個人？」

「對，只有我一個人，但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在哪裡。」

「昨天我在咖啡廳的時候，也很自信沒有人可以認出來我。但給你打完電話十五分鐘后，我感覺到了咖啡廳有異動。先時所有的服務員都跑去後台消失了一會，然後是旁邊一個打掃衛生的服務員老實時不時看我一眼，前台的一個服務員一直在電話，根本不顧前面排隊的客人。我就感覺自己暴露了，然後我去廁所和一個給蛋糕店扮小丑打工的學生交換了衣服。但我沒有走，一方面是因為和你約好，另一方面是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暴露的。又過了二十分鐘，很多強壯的男人出現在了咖啡店裡來來回回，不時換一匹人。我就以小丑的身份讓一對母子中獎故意請她們吃一份甜品，並安排她們坐在了那個穿著我衣服的學生旁邊。之後那些男人忽警覺了起來，又漸漸撤出了咖啡店，並在街角里開了會。我方意識到他們應該是警察，但還是沒有找到我暴露的原因。我對自己的穿著、妝容都很自信，一直用報紙、衣領、帽檐擋著面目，只有前台付錢的時候露過臉。但那個服務員理應不該認出我才對。」

「這……我趕到時候，隊里已經布控好現場了，真的，我沒有騙你。」

「我知道，但我覺著一定還是打電話的時候泄露了痕迹。我當時使用的是網路電話，而我的手機也不會有問題。你確定當時只有你一個人在場嗎？」

「我一個人？什麼意思，你懷疑什麼？」

「在這起案子中，我一直懷疑你們警局裡是不是有人……算了，這不重要。」

「你說有人注意到我拿著你的手機？這不可能，只有一個同事知道手機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她不知情。」

「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我想通了再和你聯繫吧。」

「那……」

俞哲掛上了電話，葛小眉聽著電話里的盲音，心情仍然忐忑不安，不明白他到底在懷疑什麼。

葛小眉回到辦公室里，麗麗已經離開了，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如同昨天中午一樣。

空空的辦公室，沒有監控的辦公室，但為什麼他的位置還是被泄露了出去。

她也懷疑，但沒有什麼可懷疑的才對。

微風輕輕吹進窗戶，帶來一陣花香，她的心裡卻越來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