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117)
發梢烏壓壓,又熱烘烘地刮撩著她脖頸和肩膀,並不舒適。
後悔已為時晚矣,這個天,還披頭髮,她可真是沒事找事,自作自受。
但為了美,她忍。
轎廂門打開時,春早就睜圓了雙眼,她沒想到,原也已經等候在外邊。隨著門縫往兩旁延展,男生扯出的笑容也逐漸擴大了。
春早偏開眼,走出去。她很小肚雞腸的,為報復他剛剛在樓上故意為之的無賴之舉,她就假裝陌生人路過。
原也拉住她胳膊:「跑什麼?」
又笑說:「你知道1006在哪么?就跑。」
春早白他一眼。
而男生溫熱的手指,飛快從她腕部內側滑下去,寸晌就變為交扣的狀態。
這個動作如定身咒,春早瞬時就不動了。
原也另一隻手自然地接過她提著的大包東西:「重不重啊?」
撒嬌好像一個被動技,在對視間自動釋放出來,春早難得小女生地嘟囔:「超重的。」
「那買這麼多做什麼,又不是第一次出來住,」原也接過,眺一眼走廊盡頭:「我這什麼沒有。」
「哦,」他又飛快否定自己:「有東西沒有的。」
講著話,不由分說將春早拽近幾分,盡在不言。
兩人的胳膊瞬間貼撞到一起,春早意圖避一避,原也就再次扯回來,愣是不讓她再離開自己超過五厘米。
進入房子后,春早清楚為什麼原也不讓她過來,的確,客廳地板上還陳著一些尚未安裝妥當的家私配件,橫七豎八地擺放著,落腳都像趟過湍流里的礁石。
原也一邊拉著她走,一邊提前踢開那些東西,為她開道。
整間房屋面積並不大,很典型的飛機房,兩室一廳的布局,但有整面朝南的落地窗,午後的陽光極為通透地照進來,將一切滌得分外柔亮。
春早環掃四下:「師傅已經走了嗎?」
原也將她安置在乾淨的卧室床邊,去冰箱里拿了罐冰鎮汽水過來,拉開環扣遞給她:「嗯,熱嗎?」
春早回:「熱。」她抿一大口,指指門外:「客廳那些東西他們不裝嗎?」
原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些簡單,我自己來。」
春早心猜這一地東西沒個一兩天也搞不定,仍是擔憂:「那房東什麼傢具也沒給你留嗎?」
原也在她身邊坐下,雙手撐在身後:「有些傢具太破了,我讓他給我搬走了。」
「你這人,」春早頓了頓:「怪精緻的。」
原也語氣平淡:「為了誰?」
春早失語,斜眼看他:「當然是為了你自己住的舒服咯。」
原也眉一挑:「我?我很隨意的。」
春早反其道而行,氣若遊絲:「我又不會……經常過來。」
「什麼?」男生立馬像是聽見什麼不得了的話,眉心堆起,語氣要挾:「再說一遍?」
「啊。忘了。」春早裝失憶看天,但是一垂眼,就對上原也不甚滿意的臉。近距離看,男生的眉眼,睫毛,劉海,直峭的鼻樑,淺紅的嘴唇。明明都是過去那個樣,但因一個多鐘頭前真正意義上的心跡互明,它們似乎又變得不一樣了。
美而精緻的糕點,揭去透明罩。
視覺,味覺,感覺,都變得更為濃烈。
而他一眨不眨的雙眼,像是稠度極高的黑巧,在融化,在漫延,朝她裹過來。
春早的鼻息微微緊促起來。
她當即扭頭,霍得起身:「我去收拾我買的東西。」
原也單邊胳膊一撐,也跟著起來,寸步不離。
結果就是,春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她在廚房間或彎身或仰頭將物品往櫥櫃內收置時,他就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目不轉睛,唇微微勾著。
根本無法做到安然自處。
春早耳垂快紅成滾熟的石榴籽,回眼:「能不能別看了?」
原也挨著移門,巋然不動,也不作答。
塑料袋裡的東西才清空一半,春早就在在他持續不斷的視線空襲中敗下陣來。
她走回去,抬高兩條胳膊,推搡他,要把這個盯人狂魔轟出同一空間:「你……很閑嗎?閑就去客廳拼裝那些傢具去。」
原也起先穩噹噹立著,任憑她怎麼使勁都紋絲不動。但五秒后,他懷意抿笑一下,故意往後退了半步。
慣性使然,春早微一踉蹌,旋即被扯入一個胸腔。
她一驚,抬手按住最近的支撐處。而原也的手,也掌住她肩胛中間的位置,把她更緊實地扣向自己,讓彼此之間再無餘隙。
五感里,頓時只剩男生硬實的胸腔。
它在起伏。
在有溫度有生命地呼吸,內里搏動急促,像一趟疾馳的列車,從她手心的站牌邊穿行不休。
春早的心跳也隨之變亂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