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4)
新室友的態度無疑友好,但她並不擅長應對從天而降的人際。
譬如今晚,她的反應和舉動就略顯糟糕,如臨不速之客,一面都嫌多。
好像不該這樣。
但已經這樣了也沒辦法。
春早不再想,眼皮漸耷。
……
翌日,春早照常被媽媽叫醒。
剛一起身,春初珍就靠來床頭,面色神秘:「我看到隔壁那個男孩子了。」
春早忽略昨晚的偶遇,裝一無所知:「什麼樣啊?」
春初珍說:「高高瘦瘦的,長得不錯呢,像他爸,還跟我問了早。」
春早往門那瞥了眼:「他人呢。」
春初珍說:「回房間了。我起來沒一會他就出門了,回來還給我們帶了兩盒早點。」
春早按壓著睡亂的劉海:「他這麼客氣?」
「對啊,一口一個阿姨的叫得可甜了,不收都不好意思,」春初珍無奈地念叨,又擰眉補充:「而且哦,他就一個人住這。」
春早訝然:「啊?」
春初珍將分貝降至最低:「我問了他,我說你家長呢,下午過來嗎,他說他一個人住。」
春早問:「沒人陪讀?」
「好像是,」春初珍哼聲:「我就說家裡有個小的怎麼可能顧得上大的。就是他也沒個姥姥奶奶的么,父母看著年紀也不大啊。」
她母愛共情地感慨:「才跟你一樣大,怎麼照顧得好自己?」
春早沉默下去。這一刻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可能是習慣了媽媽無微不至的圍繞和照料,她心頭湧出幾分惻隱。
還有一絲,不合時宜的羨意。
換好校服,春早的劉海還是固執地維持原貌,像幾根不安分的新芽。她抬手搭住,裝不經意朝外走。
客廳里很安靜,見不到一個人,春早這才放鬆神經。
洗漱完出來,媽媽已經將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擺上了桌,一旁放著剛熱好的蒸餃和燒麥,應該就是她們的「新鄰居」買來的點心。
而早點供應人的房門大敞著,燦白的光線透出來,朦朦的。
春早不再多看,坐去桌邊。
春初珍端著煎蛋從廚房出來。去年年底她在菜譜APP上學會了「太陽蛋」的做法,成品造型不輸外頭餐飲店。自打被女兒誇過一回,就有事沒事在早餐上一展身手。
春早注意到盤子里疊放著兩片煎蛋,提前拒絕:「先說下啊,兩個我吃不完。」
「誰給你吃了?」春初珍扭頭就走。
停在原葉門前,她全無生疏地往裡探頭:「哎,你出來跟我們一起用早餐呀。」
「阿姨,我在外面吃過了。」男生清冽的嗓音隔牆傳出,不高不低。
春初珍勸道:「再吃點嘛。你買那麼多,我們都吃不完,正好我粥煮得多,你來一起喝一點。」
房內靜默了一會,男生答應下來:「那謝謝阿姨了。」
為避免待會兒分餐多事,春早立刻將上面那隻煎蛋夾回自己碗里,低頭開吃。
心無旁騖是假象,她的餘光始終留意著側方動靜。
拼租房的公用餐桌外形簡單,是那種最為常見的松木桌,長方形,最多只能坐六人。
男生走去了她對面。
報到日的關係,他沒有穿正式校服,還是跟昨晚一樣的白色短袖。
桌子中央的粥碗被春初珍單手移遠,停放在他身前。
「你吃這個,不夠跟我說啊,鍋里還有。」春初珍語氣熱忱。
男生再次道謝。
媽媽將清空的粥鍋端往廚房,客廳里霎時靜了下來。桌上只余此起彼伏的碗筷聲響,細碎中隱隱透出幾分尷尬。
春早放不開手腳,眼觀鼻鼻觀心,以往的暴風吸入也變成「鴿子胃表演」。
她連暗中觀察都犯難,更別提主動搭話。
好在沒一會,春初珍落座,打破僵局,問原也名字。
男生掀眼:「原也。」
「原野?野外的野?」
「原來的原,之乎者也的也。」
「哦,是這兩個字啊。」春初珍恍然大悟,用筷子尾指自己:「我姓春,春天的春,你以後叫我春阿姨好了。」
男生嗯一聲。
春初珍又將話頭轉來春早身上:「這我女兒,你們一個年級吧。她在三班,你在哪個班啊?」
男生聞言,將一雙筷子輕輕擱下,似有要專心聆聽長輩講話的架勢。
春初珍被他的禮數震到:「哎?你先吃啊。」
男生未再執箸,只回:「我在一班。」
「一班?」提到學校跟學習,春初珍就控制不住自己這張嘴,非得刨根問底:「一班是理科實驗班吧?」
「嗯。」
又趁勢嘮出房東那裡聽說來的隱私八卦:「你是不是還拿過什麼奧賽金獎啊,是不是都保送清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