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一章美麗深淵(2)(2)
金小曼白天在公司里忙了一天,回家還得做個孝順的「兒媳婦」。***雖說她和白宮還沒結婚,但他倆的事經白宮那樣一鬧,已成為公開的秘密了。再加上今年夏天白宮就要大學畢業,結婚的事已成定局,白阿姨和宮叔叔對他倆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前一陣子白阿姨和宮叔叔吵架,把那個小保姆素兒給辭退了,家裡的好多活都沒人做,小曼看不過眼,便把擦桌子掃地倒垃圾之類的活統統包下來,有時她同白宮開玩笑說,噯,你們家又來一保姆。白宮便手握一卷書文縐縐地笑起來。好容易收拾完一切,小曼摘下圍裙,然後就到浴室去沖澡。這是她一天中惟一可以做得了主的一點時間,脫得赤條條的,無牽無掛,四周包著她的全是一團團蒼白水霧。只有這段時間她可以不用思想,不用接電話,不用往電腦里輸碼子。她知道白宮還在外面等著她。她洗完澡之後的那段時間是歸他的。這時候大人們往往在客廳里看電視,而他們小兩口則可以關起門來單獨在一起。
自從白宮上回那樣鬧過一回之後,全家人更寵他了,小曼也有些怕他,只好一味地由著他,他要怎樣就怎樣。白宮有時在家裡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就特別來精神,又親又抱的愛不夠她。小曼已經被他弄得有點麻木了,常常是在他懷裡就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都不知昨天晚上做了些什麼。
生活雖然疲倦了些,但日子總算走上了軌道,小曼心裡覺得平靜和踏實,就只等白宮畢業,小曼便正式嫁給他,對自己的爸媽也算有個交待。
白阿姨又重新打扮起來,她換了更新一種型號的假套,又去做過一次美容手術,人顯得更漂亮也更年輕了。對她兒子白宮的事她是徹底撒手不管了,每天在外面跳跳舞,參加一些熱鬧的聚會,回來時心總是很好。她最近又新收了兩個學生,下午在家裡教他們彈鋼琴,那丁丁冬冬的琴聲像流水一樣敲打著她的心,使她的日子彷彿又回去了。跳舞也是使她年輕的一種方法,她自信任何一種舞步都不會輸給現在的年輕人。現在的年輕人除了「兩步」什麼也不會,哪懂得跳正規舞步的樂趣。
有天白阿姨到一家大飯店和朋友一起跳舞,玩著玩著忽然感到頭暈噁心,就被人從舞場半攙半扶地給送回來。那天晚上白宮在學校里沒回來,他還有一個月就畢業了,最近忙著修改畢業論文,所以不常回家。
白阿姨被人送回來的時候小曼已經睡下了,聽到急促的門鈴聲,她心裡一驚:出什麼事了?她以為白宮騎自行車被什麼人撞著了。打開門一看卻是范一兵扶著白阿姨在門口站著。
「還傻著幹什麼?還不快幫我把她弄進去。」范一兵沖小曼努努嘴說。
「她這是怎麼啦?」
「不知道……跳著跳著舞就不行了。」
他們一起把白阿姨扶進門去。小曼這才想起到書房去叫宮叔叔。宮叔叔昏暗的房間里開著一台電腦,淡藍色的熒光像鍍了一層金屬薄膜似的映在他臉上,使他看上去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孤人。
宮叔叔很少從他的書房裡走出來,家裡人來人往的,他從不關心。白阿姨這一病也沒有喚起他太多的熱,只說是她自找的,吃東西挑三揀四,沒個不得病的。宮叔叔說什麼東西一旦過了頭就該走向反面了。
白阿姨病的這段日子,小曼跟公司請了假在家照料。范一兵隔三差五的也過來看看,每次來都要給白阿姨帶點東西,弄得白阿姨很是過意不去。說是病好了一定要請他吃飯,還要在家裡開party。
「別看我老了,卻喜歡熱鬧。」
白阿姨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倒沒覺得什麼,兩個站在旁邊聽的年輕人心裡替她很不是滋味。她那麼喜歡年輕,那麼愛漂亮,小曼還是第一次聽她公開承認說自己老了。她以前總是標榜自己如何如何顯年輕,精力如何如何好,身材如何如何苗條,現在卻說自己老了。金小曼和范一兵交換了一個眼色,嘴上沒說什麼,而那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了。
范一兵每次來,都是來看白阿姨的病,和小曼並不多說什麼。有天下午他在樓下電梯口碰見小曼,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倆一同走上電梯,開電梯那瘦女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便按下十九層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