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一章美麗深淵(2)(4)
范一兵是開著自己的車來接金小曼的。車雖不是什麼太高級的轎車,但是畢竟屬於自己的。車是浮華而又乍眼的絨綠色,按說那是女孩子的顏色。那車子的黑輪胎配著鮮艷的綠車身,有點像穿平絨短裙的年輕女孩,那裙子鑲著與綠色對比度很大的黑絨邊,說不上好看還是難看,總的來說很有特點。這也符合范一兵的性格特點,他總喜歡標新立異,玩一玩新潮什麼的,弄得跟誰都不一樣。到此為止已經把從南方掙來的那些錢花得差不多了。但這個底他先暫時不能跟金小曼交,女人全都是虛榮的動物,有人是表面上虛榮,有人是骨子裡虛榮。有不少男人的虛榮是為了女人的虛榮而虛榮,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一種自願。一個人一生中有多少事又是自己從骨子裡願意乾的呢?普通人大概只有很少的一點點吧。
范一兵開著車,有些像是得意地在街上七彎八拐地兜了一大圈,他嘴裡出噝噝響聲,那是想吹口哨的聲音,卻因好久沒吹像是生疏了,出來的聲音全都是殘缺不全的。這並沒有影響他的興緻,他走一路張望一路,有點像是在尋找一樣盼了許久終於就快要到手的東西。
范一兵把金小曼扶上車,她受了點涼風,人在著低燒。范一兵將她帶回寓所給她燒了碗滾燙的薑湯,這才使她緩過來一些了,就問范一兵這是什麼地方。小曼從沒聽范一兵說起過他自己買了房子,就以為是他朋友的房子。她手裡托著剛才喝薑湯的碗在房子里走來走去的。湯已經喝了,但碗還熱著。
「真的是你自己的房子?」
她有點不相信似的高挑著眉毛問。
「我的呀,還能是誰的?」
他伸手接過金小曼手裡拿著的碗:「我帶你隨便轉轉。」他牽著金小曼的一隻手,感覺到她的手在他手心裡很服帖很軟。在此之前他和金小曼從沒有拉過手,每次見面都是在不停地談話中度過的。他也記不清他到底跟金小曼都說過些什麼,他們東拉西扯的,想到哪兒是哪兒,現在想來似乎全是些沒用的廢話。
今天兩個人在一起卻又沒話了。
他拉著她從這間屋走到那間屋,從樓上走到樓下。因為不說話,房子就顯得格外空曠格外地大。腳步聲也顯得特別明顯,好像是在月球上行走,除了他倆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看得出來,這個家裡的一切都新得像沒開封的禮物,是包在玻璃紙里不落一點灰塵的禮物,又像是隔著商店櫥窗往裡面看,看到的全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擺設和裝扮,不食人間煙火的、專為擺出來讓人羨慕的。小曼太喜歡這套房子了,卻轉過頭對范一兵說:
「哪一間是我的呢?」
「你隨便挑吧,挑剩下的給我住。」
金小曼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到時候可別後悔呀。」
金小曼走進其中一間卧室看看,然後又走到另外一間,范一兵跟在她身後逗她道:
「怎麼樣,挑花眼了吧?我知道你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
金小曼轉過身來正欲回擊他,臉上的笑模樣卻倏地一下不見了。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她看見了他那微凸的眼球上布滿了紅紅的血絲,並且聞到他身上那股過於濃重的香水的味道。他揪住了她扎在腦後的那束「馬尾」,使她不得不更加靠近他。他把她弄得很疼,她幾乎要惱了,然後她聽到耳邊范一兵的聲音:
「我看我們兩個也用不著裝腔作勢了,你喜歡我,對不對?」
金小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才好,只覺得他剛才揪著她頭的那隻手慢慢地鬆開了。隨後是更加濃烈的香水的味道,他開玩笑說要給她試試熱度,手沒有伸向她的額頭卻從她的領口徑自插了進去。他的手由於緊張而變得冰涼,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因為他的指尖已觸到她的**,她並沒有抵抗。因為在這樣的夜晚一切抵抗都顯得虛偽和沒有任何意義了。
胡藹麗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已經能是夜裡十二點多了。胡藹麗在電話里火急火燎地說金小曼你搞什麼鬼呢害得我打了一天的電話滿世界找你,這幾天你躲到什麼鬼地方去了。金小曼在電話里小聲說,藹麗,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