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六章(4)

27.第六章(4)

紅火下車時才現天空中飄起了小雪。***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車站離校門口很遠,一個人走夜路就顯得更遠。紅火想這段路倒很像自己的婚姻,越走越黑,沒有盡頭。

「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紅火的母親每回見到她這樣咒她,每回她這樣說都好像能從人身上刮下來一層皮,讓紅火有一種血淋淋的疼痛感。紅火是不肯輕易認輸的人,她不願就這麼輕輕鬆鬆就輸給母親。母親是她在成長過程中樹立了多年的假想敵,母親叫她向東她偏要向西。她倒要做出點什麼來給母親看看,她時時處處想要證明自己,急得都快瘋了。她自認為聰明過人而又會把握機會,讓她在墳場這樣一年年地耗下去她是絕對不甘心的。

學校大門已經關了。墳場這地方偏僻,晚上**點鐘就變得冷冷清清,像一座無人的空城。

看門人問:「這麼晚了才回?你幹嘛去啦?」

紅火倦怠地一笑說:「嗨,現在的人,還能幹嘛?出去掙點錢唄。我在外面兼了一份課,掙點外快回來。」

紅火回家,見飯冷茶涼,家裡的燈開著,電視開著,左曉軍人卻不知跑哪家閑聊去了。紅火最恨丈夫有事沒事逮著誰跟誰聊,有時明明聽到他在隔壁跟人家侃得熱火朝天,好像遇著千年知己了似的。轉過身來邁進自家的門坎,頓時就跟吃了啞巴葯似的,一聲不吭,問什麼答什麼,有時問了也不說,讓紅火覺得很沒意思。

「哎,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成天板著一張臉。」

左曉軍把報紙翻得嘩啦嘩啦響,一臉的「國際要聞」表:「我對你怎麼不好啦?你倒是說說看。飯是我做的,菜是我買的,你一回來就吃你還想怎麼樣呀你。」

「你在外面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一回家就啞巴了?你去趟小賣部都得兩小時,見誰跟誰聊,怎麼一到我這兒就全變了?」

「你讓我說什麼吧?」

「算了算了,什麼也別說了。」

左曉軍卻揪住她道:「你想聽什麼我給你說什麼,是相聲還是來段京劇,你可以隨便點。」

「我想讓你閉嘴!」

他倆像拳擊場上的對手一樣,碰上面就忍不住想要過過招。左曉軍開始不覺得什麼,他是那種心境平和的男人,你就是告訴他明天早上世界末日就要來了,他還是照樣喝茶讀報看足球比賽。「生活有什麼大不了。」「無所謂。」這都是他的口頭禪。前段時間大雄辭掉學校的工作到外面去開廣告公司,別的同事羨慕得不得了,曉軍卻把這事看得很淡,「錢多錢少還不是一樣過」。他在看一場不知哪國跟哪國踢的「歐洲足球錦標賽」,紅火最煩他關心那些不相干的事,心裡憋著火,有機會就要放出來。

「人家都是老公到外面去掙錢,女的在家舒舒服服地當太太。你可倒好,成天看電視喝茶聊天,什麼狗屁球賽都落不下你,不錯眼珠地看上半天。報紙從頭看到尾,連徵婚廣告你都看,難怪你前妻要跟你離呢,我算看透你了。」

每回遇上這種況左曉軍都是採取冷處理,他懶得跟她爭辯什麼。「跟女的沒理好講。」和湯勇、范維他們那幫哥們在一起的時候左曉軍常常這樣講。湯勇是離婚男人,范維是留守男士,二人都處於對女人求賢若渴的階段,並不覺得女人有多壞。朵朵和小麥都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他們的那類女孩,大夥在一塊玩玩,每回在一起就是喝酒跳舞瞎聊天,換女朋友就跟換個舞伴一樣快,這樣彼此都沒有心理負擔,說好就好,說散就散。

紅火說左曉軍是受了壞朋友的影響才變成現在這樣兒的。「你別跟他們學,要學就跟好的學。你看人家大雄,以前跟你一樣是個窮餿餿的教員,現在人家一下海就啦,對老婆又那麼好,對孩子也好,人家那才叫過日子哪。」

紅火像給學生上課似地絮絮叨叨,這些話左曉軍都聽過一百遍了。他總是一聲不吭地關上電視,然後洗臉洗腳,上床睡覺。紅火湊上來問:「生氣啦?」左曉軍面朝里背對著她,不咸不淡地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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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狂季節(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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