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六章(7)

30.第六章(7)

紅火扭亮床頭燈,見床頭柜上放的那本書仍翻到她走時那一頁。那是一本英文版的愛小說,節紅火現在已經記不清了,但母親仍小心地替她封存著那一頁,像一個長長的充滿等待的破折號。紅火拉開小床上的那條布面的紫花被,她從被頭上嗔到自己從前的味道。

一夜無夢。無夢也好,紅火好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紅火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她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室內的光線由於窗帘沒拉開顯得有些昏暗。外面還在下雪吧?紅火欠起身掀起窗帘的一角來往外看,見雪已經停了,但外面還是白茫茫的一片。有車輪壓過路面的清晰印跡,一陣風吹過,樹杈上的積雪撲啦啦地往下掉。紅火閉上眼什麼也不去想,但外屋談話的聲音卻一點不拉地落進她耳朵里。

「我女兒肯嫁給你這種人,你還不知足,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你也不想想我一個人把紅火拉扯大我容易嗎?她小時候生肺炎住進醫院,醫生往她頭皮上扎吊針,她哇地一聲哭出來,那針就好像扎在我心口上似的。我把她培養到大學畢業,本指望她有出息的,你看人家的孩子出國的出國,干大事的干大事,就我們家紅火,唉,她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是是,」紅火聽到左曉軍唯唯諾諾的聲音,「我們以後再也不鬧了,好好過日子就是了。」左曉軍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裝了一肚子氣。什麼叫「我女兒肯嫁給你這種人」,我這種人怎麼啦?但他強忍著這種緒,裝出一臉痛不欲生的表。

紅火好像還聽到左曉軍隱隱約約管自己的母親叫了一聲「媽」。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自打紅火跟左曉軍結婚,母親壓根就沒認過這個女婿,左曉軍是要面子的人,人家不認,他也懶得去攀,就當紅火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爹沒媽算啦。

紅火聽到母親接著又說:「你和紅火也都是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都不小孩子了,早該懂點事了。紅火大學畢業都五年了,連個中級職稱還沒有,你們兩個不在正事上花點心思,反而把時間浪費在吵架鬧彆扭上,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呢。」

紅火聽到左曉軍又跟母親說了許多貶低自己的話,就差把自己說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了。

左曉軍推門進來的時候手腳很輕。他以為她還睡著,其實她已經醒了。紅火用被子把臉蒙上,她不想這麼快就原諒他。

「紅火,我知道你已經醒了,起床跟我回去吧,有話咱們回家再說。」

紅火忽地掀開被子道:「有什麼好說的,我走了你正好可以玩個夠。」

「不玩了不玩了,我保證再也不玩了。可話也說回來了,不就是玩玩牌嘛,我又沒殺人放火犯男女關係問題,你犯得著生那麼大氣嘛。」

「你還說這種話還說這種話?」紅火漲紅了臉又快哭出來了,「你這種態度是來認錯的嗎?」

左曉軍在床邊上坐下來,盡量溫軟語道:

「好了好了,算我錯了還不行嗎?」

「什麼叫算你錯了啊?本來就是你錯了。我出去的時候明明說好讓你等我回來的,你可倒好,黑燈瞎火的害我挨家挨戶的找,臉都丟盡了。」

左曉軍見她話語軟下來就趁機一把把她拉進懷裡,連哄帶騙地說:「你面子也掙足了風頭也出盡了,還不解氣的話就打我一下好啦。」

紅火就真照著左曉軍的臉頰抽了一下,抽完了她就眉開眼笑了,曉軍卻感到一種受辱后的刺痛。她是要把我武功廢了,然後把我變成一堆白骨啊。女人啊,真是一種可怕的動物。左曉軍數米粒似地好歹咽下一碗飯,又聽紅火母親嘮叨了二十多遍,這才把老婆接回墳場。計程車上左曉軍問紅火:

「你媽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壞嘛。」

紅火說:「德行,我媽誇了你兩句,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吧?」

「得了。」左曉軍把紅火擁進懷裡,兩人一路看著車窗外漂亮的夜景。

北京這兩年變化很大,道路加寬,立交橋多得就像紹興水鄉一座連一座的的拱橋,令人眼花繚亂。那些幽藍色的好像巨型水晶堆砌起來的大廈,到了夜晚變得通體透亮,令人懷疑那是不是一座座用燈和光打出來的美麗幻影,也像一個個五彩繽紛的大氣泡。

「曉軍,我們想辦法調一調好不好?調到城裡來,我們好好過日子,不管幹什麼,總比墳場強,墳場那鬼地方沒房子地點又偏,到了晚上死氣沉沉悶都悶死了。」

「等評完中級職稱再說吧,反正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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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狂季節(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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