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十六章(4)
天涼了,傍晚總是有雨。***
紅火枕著雙臂平躺在床上,連燈都懶得去開。她想她還有什麼指望?丈夫離了,妹妹失蹤了,就連親生母親都一心只想著算計她的錢,她還有什麼指望?她原本並不看重錢的,她拚命掙錢一方面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讓家裡人高興。她想用別的東西買不來母親的笑臉,用錢總可以了吧?
光線變得越來越暗,窗子外面墨色很重的天空反而顯得清淡起來。
隔著一堵牆客廳那邊的電話一直在嗡嗡地響。母親大概是出去了吧?那電話響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的,像一個啞嗓子的女人正在嘮嘮叨叨訴著苦。「女兒不孝啊,我又沒有錢……」
紅火搬走那天扔了一地的鈔票。紅火在電話機下面給母親壓了張條,「媽,我走了。」只寫了這四個字她就覺得無話可說了。紅火把頭埋進胳膊肘里,無聲地、肩膀一動一動地抽泣。
傢具都是現成的,紅火搬進新家只帶了一些小東西。
房屋的代理人告訴她說,我們看你一個年輕女子,又沒有旁的拖累,這樣才肯把房屋租給你的。別的東西你用用倒是用不壞,惟獨那架鋼琴你碰都不要去碰,因為那是主人的心愛之物,弄壞了你賠都賠不起。
紅火點頭稱是,心裏面卻有點不舒服。
紅火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現不少女人常用的小物件,比如說頭夾子,別針,刷指甲的小刷子等。紅火不知道這房子的來歷,只知道房子的主人幾個月前去了美國。一定又是個守望者的傷心故事。紅火想,好歹她總算有了個結局,而自己呢?紅火想起出國想起高遠翔、費文革,心裡泛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來。心想,其實一切都是從出國開始的。
紅火望著窗外漸漸西沉下去的太陽,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做這樣那樣的夢了。她每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她的卧室朝北,又掛著深色的絲絨窗帘,她的房裡沒有電話,呼機也是關掉的,窗帘把她與這個喧囂的都市割裂開來,使她有一種藏匿起來的快感。在那個歌手張彪之前,紅火從沒帶人來過這裡。她想保持一塊獨立乾淨的空間,不希望有人打擾的一個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