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三章悠悠我心(15)
過,誰知竟使你增無限苦楚。***唉!我除向你誠懇地求恕外,還有什麼話可說!願你自己保重吧!何苦自戕過甚呢?祝你精神愉快!
露沙
梓青接到信后,又到學校去會露沙,見面時,露沙忽觸起前,不禁心酸,淚水滴了下來,但怕梓青看見,故意轉過臉去,忍了半天,才慢慢抬起頭來。梓青見了這種神,也覺十分凄楚,因此相對默默,一刻鐘里一句話也沒有。後來還是露沙問道:「你才從家裡來嗎?這幾天蔚然有信沒有?」梓青答道:「我今天一早就出門找人去了,此刻從於農那裡來,蔚然有信給於農,我這裡有兩三個禮拜沒接到他的信了。」露沙又問道:「蔚然的信說些什麼?」梓青道:「聽於農說,蔚然前兩個星期,接到雲青的信,(知道雲青)拒絕他的要求后,苦悶到極點了,每天只是拚命地喝酒。醉后必痛哭,事更是不能做,而他的家裡,因為只有他一個獨子,很希望早些結婚,因催促他向他方面進行,究竟怎麼樣還說不定呢!不過他精神的創傷也就夠了。……雲青那方面,你不能再想法疏通嗎?」
「這事真有些難辦,雲青又何嘗不苦痛?但她寧願眼淚向心裡流,也絕不肯和父母說一句硬話。至於她的父母又不會十分了解她,以為她既不提起,自然並不是非蔚然不嫁。那麼拿一般的眼光,來衡量蔚然這種沒有權術的人,自難入他們的眼,又怎麼知道雲青對他的人格十分信仰呢?我見這事,蔚然能放下,仍是放下吧!人壽幾何?容得多少磨折?」
梓青聽見露沙的一席話,點頭道:「其實雲青也太懦弱了!137
她若肯稍微奮鬥一點,這事自可成功……如果她是堅持不肯,我想還勸蔚然另外想法子吧!不然怎麼了呢?」說到這裡,便停頓住了,後來梓青又向露沙說:「……你的信我還沒復你……都是我對不住你,請你不要再想吧!」說到這裡眼圈又紅了。露沙說:「不必再提了,總之,不是冤家不對頭!……你明天若有工夫,打電話給我,我們或者出去玩,免得悶著難受。」梓青道:「好!我明天打電話給你,現在不早了,我就走吧。」說著站起來走了。露沙送他到門口,又回學校看書去了。
宗瑩本來打算在中秋節結婚,因為預備來不及,現在改在年底了。而師旭信彷彿是急不可待,每日下午都在宗瑩家裡直談到晚上十點,才肯回去,有時和宗瑩攜手於公園的蒼松蔭下,有時聯舞於北京飯店跳舞場里,早把露沙和雲青諸人丟在腦後了。有時遇到,宗瑩必縷縷述說某某夫人請宴會,某某先生請看電影,簡直忙極了,把昔日所談的求學著書的話,一概收起。露沙見了她這種形,更覺格格不入。有時覺得實在忍不住了,因苦笑對宗瑩說:「我希望你在快樂的時候,不要忘了你的前途吧!」宗瑩聽了這話,似乎很能感動她。但她確不肯認她自己的行動是改了前態,她必定說:「我每天下午還要念兩點鐘英文呢!」露沙不願多說,不過對於宗瑩的感,一天淡似一天,從前一刻不離的態度,現在竟弄到兩三個星期不見面,縱見了面也是相對默默,甚至於更引起露沙的傷感。
宗瑩結婚的上一天晚上,露沙在她家裡住下,宗瑩自己綉了一對枕頭,還差一點不曾完工,露沙本不喜歡做這種瑣碎的事,但因為宗瑩的緣故,努力替她綉了兩個玫瑰花瓣。這一夜她們家裡138
的人忙極了,並且還來了許多親戚,來看她試妝的,露沙嫌煩,一個人坐在她父親的書房,替她做枕頭。後來她父親走了進來,和她談話之間,曾嘆道:「宗瑩真沒福氣呵!我替她找一個很好的丈夫她不要,唉!若果你們學校的人,有和那個姓祝的結婚,真是幸福!不但學問好,而且手腕極靈敏,將來一定可以大闊的。……他待宗瑩也不算薄了,誰知宗瑩竟看不上他!」露沙不好回答什麼,只是含笑唯諾而已。等了些時她父親出去了,宗瑩打老媽子來請露沙吃飯。露沙放下針線,隨老媽子到了堂房,許多艷裝麗服的女客,早都坐在那裡,露沙對大家微微點頭招呼了,便和宗瑩坐一處。這時宗瑩收拾得額覆鬈,凸凹如水上波紋,耳垂明璫,燦爛與燈光爭耀,身上穿著玫瑰紫的緞袍,手上戴著訂婚的鑽石戒指,銳光四射。露沙對她不住地端詳,覺得宗瑩變了一個人。從前在學校時,彷彿是水上沙鷗,活潑清爽。今天卻像籠里鸚鵡,毫無生氣,板板地坐在那裡,任人凝視,任人取笑,她只低眉默默,陪著那些釵光鬢影的女客們吃完飯。她母親來替她把結婚時要穿的禮服一齊換上。祖宗神位前面點起香燭,鋪上一塊大紅氈子。叫人扶著宗瑩向上叩了三個頭。後來她的姑母們,又把她父母請出來,宗瑩也照樣叩了三個頭。其餘別的親戚們也都依次拜過,又把她扶到屋裡坐著。露沙看了這種形,好像宗瑩明天就是另外一個人了,從前的宗瑩已經告一結束,又見她的父母都凄凄悲傷,更禁不住心酸,但人前不好落淚,仍舊獨自跑到書房去,痛痛快快流了半天眼淚。後來客人都散了,宗瑩來找她去睡覺。她走進屋子,一不,忙忙脫了外頭衣服,上床臉向里睡下。宗瑩此時也覺得有些凄惶,也是一不地睡下,其實各有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