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不同

六皇子蕭雲堇大婚之日,採花賊竟登堂入室差點采了新王妃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整個建康城。

這六皇子蕭雲堇是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但梁帝震怒了。不僅一早就將蕭雲堇傳喚到宮中詳加詢問,還體貼關懷的另外調撥了皇家護衛前來值守,一時間鬧得是沸沸揚揚。

王府之內,蘇如錦半是打著瞌睡的被乳娘從床上給拖了起來。

也難怪她會犯困。別的女子成親,不過是洞房花燭消耗體力,她倒好,前半截與蕭雲堇互探底線,中間兒被莫名其妙爬上屋頂的採花賊給嚇得差點兒飛了魂兒,這好不容易才消停下來,竟是在這新房之內與蕭雲堇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宿。

也虧得是出了這檔子亂七八糟的事情,否則她這個新晉的六王妃只怕還要隨著那個蕭雲堇進宮面聖,順帶朝見皇後娘娘。

身為吏部尚書蘇敬亭的女兒,這些宮中禮儀她自然不怯,打小也都是乳娘教過的。只是梁帝性情乖張,她又不是她那個趨炎附勢,善於揣度旁人心思,且還能順著別人的心思說好聽話的父親,加之她的夫婿在皇帝跟前又不受寵,若是面君只怕會頗受折磨。

皇後娘娘那邊會如何,就更是難以猜測。

蕭雲堇生母早亡,他一直被寄養在皇後宮中,但就這位六皇子此後的種種遭遇來說,皇后即便是沒有將這個寄養的皇子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也是不大喜歡他,恨不得他與大皇子一樣沒了才好。

當然,這些事情也只能私下裡說說。畢竟都是民間揣測之言,皇后究竟如何,她既沒有見過,也不能肯定這些民間之言都是真的。可畢竟是六宮之主,皇后的威嚴自然不容侵犯,至於皇后的手段,也不能小覷。像這般厲害的人物,她一個尚書家不受寵的嫡女,當然是能躲著就先躲著的好。

乳娘一邊給蘇如錦梳妝,一邊用眼睛瞄著窗戶外頭,只見微敞的門口處,影影綽綽似加了許多的護衛,眉間一凝說了句:「這王爺一早就被皇帝著人給叫進宮去,眼瞧著都要到晌午了也沒見回來,倒是皇上增派的這些個護衛們先來了。這外頭的傳言不是說王爺極不受寵嗎？怎麼老奴瞧著,不像是這樣呢。」

「王爺是不是真的不受待見,目前還未可知,但皇上派這些護衛前來咱們王府多半是為了他那所謂的皇家顏面。皇子大婚,竟招來了採花賊,這除了六王府本身戒備不足之外,這京城的秩序安危才是擱在皇帝面兒上的事情。」

蘇如錦說著,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在咱們看來,這採花賊也不過是一個賊,頂多算是一個膽子比較大,又頗有些不要命的賊。可在咱們這位皇帝心裡,想的只怕要比咱們長遠的多。乳娘想想,今夜這六王府里進的是個採花賊,若是它日這賊也偷進了皇帝家的後院,那會如何？乳娘再想想,一個小小的採花賊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這王府之中,若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豈不是也能闖進他的皇家內城裡頭去。乳娘看著吧,這增加護衛的不光是咱們六王府,只怕整個京畿守衛都要跟著調換一番。」

「這麼嚴重？老奴以為不過是將王爺叫進去詢問個一二三四的。雖說是個賊,估摸著也就只能摸到咱們府里來。畢竟這京城裡頭的人都知道,咱們王爺不同於別的王爺,府宅之中也是人丁稀薄,單是護衛的數量,只怕都不抵咱們蘇宅的家丁多。」

「乳娘看的只是表面。」

「表面？」

「乳娘莫非忘了,咱們家的這位六王爺是做什麼的了？」

「王爺是做什麼的？」乳娘疑惑的看著蘇如錦,半晌才默默的吐出一句話來:「不就是皇帝的兒子嗎？」

「是皇帝的兒子！」蘇如錦笑看著奶娘,眼睛里有細細的光澤閃過:「但是這個皇帝的兒子卻與別的不同。除了外間傳言的不受待見之外,他還是個武將,是個以一己之力在邊關拼殺出來的武將。這領兵打仗的事情,我雖知道的不多,但私下裡也曾聽見旁人議論,說咱們家的這位六王爺手中可握著邊關的數十萬人馬。否則,我的父親,那個如老狐狸一般的蘇尚書又怎麼捨得將我嫁給他。」

「老爺將小姐嫁給王爺,那是因為小姐你,也不在老爺的心裡。不過這話說回來。小姐出閣之前,老奴還頗有些擔心,唯恐這位王爺對小姐不好,會薄待了小姐。但從昨夜的情形來看,王爺他似乎對小姐你也沒那麼差？」

乳娘眼眸含笑,看似經過昨夜之後,她對蕭雲堇的印象是大大的改觀,連帶著還提升了不少的好感度。可蘇如錦呢,只能無奈的笑笑,畢竟她與蕭雲堇之間的那些事情,眼下還不能與乳娘細說,免得乳娘擔心。

「聽乳娘這麼一說,錦兒反倒覺得父親給皇帝進言的那句【八字奇合姻緣天定】十分的恰當。一個皇家最不受寵的皇子與一個蘇家最不受待見的嫡長女,倒也是蠻合適的。」

「小姐何必這麼說。這婚姻大事又不同於以往那些別的事情,夫妻之間合不合適,看的還是這夫妻之間的緣分。老奴倒瞧著王爺是個不錯的人,雖說這面兒上是冷了些,可對小姐還是蠻上心的。」

「的確上心！」蘇如錦說著,又輕輕的打了個瞌睡。心中卻想著,若是乳娘知道了她的父親蘇敬亭之所以將她嫁給蕭雲堇是為了將她擱在蕭雲堇身旁做個探子,只怕乳娘就不會說方才的那句話了。

一個被旁人送到自己枕邊的探子,蕭雲堇若是對她不上心,那才真叫奇怪了呢。

方才,蘇如錦對乳娘說,蕭雲堇這個皇子是與別的皇子不同的,除了本身不受待見,身世有些離奇之外,最主要的便是他現在手握兵權。

雖說皇子回京,要上繳兵符,那邊關數十萬的人馬也無法帶回,但那些跟隨蕭雲堇一路拼殺的親信副將們卻也是一同跟著回來的。王府護衛是少,但少不代表著不頂用,昨夜那個採花賊,蘇如錦倒是懷疑,他是被人故意給放進來的,至於目的是什麼,她隱約也能猜想的到,只是沒想到那個採花賊竟會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給毒死。

不光她沒有想到,從蕭雲堇昨夜的反應來看,只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