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他的放肆和狼狽

月卓晟強忍著痛,把箭拔出來,下人立刻來處理傷口。

「哼,月緋央,原來你就這點能耐啊,我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

柳氏在一旁搖頭,「兒子,聽娘親的話,千萬不要輕敵,這一次只是你父親偏袒你,若是真的經了月緋央的手,她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查一個清清楚楚,母親見識過她的厲害,你的妹妹更是因為她而死,所以不能掉以輕心啊。」

月卓晟眯起眸子,「是啊,父親的確幫助了我的忙,可若不是我當機立斷,他也沒有辦法,母親和妹妹是女流之輩,不如男子心狠,所以吃虧在所難免,不過,我一定會讓月緋央徹底栽在我的手上,再也爬不起來。」

柳氏表情帶著擔憂,在他身邊坐下來,「切記有時候女人的陰毒反而會讓你防不勝防,母親就只有你一個孩子,所以你千萬不可以再有什麼損失。」

月卓晟點頭,「母親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他嘴巴上這樣說,可心裡頭卻不是這樣認為,不過是說來讓柳氏放心罷了。

柳氏想到今夜在孫淑馨面前輸得那樣難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那個孫淑馨,也不能放過,才到平陽公府,她就想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月卓晟也見不得自己的母親受辱,冷冷道,「等月緋央死了,下一個就是她,沒有人能夠威脅母親的位置。」

李媽摸著黑到外頭請了兩名大夫來,為院中的人處理傷口,聽著一地的微微shen吟,月緋央小臉一片冰冷。

月卓晟既然有這個開始,就說明他已經開始動手了,以後這平陽公府也並不會太平。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已經儘力了。」三名女子對她磕頭道。

月緋央平靜道,「你們態度不錯,我不會見死不救。」

三人聽了,頓時感動得落下淚來。

月緋央看著茫茫天際,長夜未央,夜風陣陣清寒,今後,無論有什麼,都得她一個人獨自面對了吧,不過,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哪怕是死,她也不會後悔。

心中忽然生出寂寞和失落的感覺,這是以前未曾有過的,腦海中一幕幕掠過那些逐漸塵封的景象,讓她一陣恍惚。

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天方破曉,鮮血染紅了大殿的花園。

地上零零散散地倒著五六具屍體,胸口還在汩汩流血,人早就沒有了氣息。

其餘的人跪著,一動不動,神色冷肅堅毅。

「殿下,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他們認為月小姐忘恩負義,實屬不應該這樣對殿下。」冷魅開口道。

姬鳳翼眸子幽冷,一一掃過下跪的人,帶著說不出的威懾,「她再如何,你們也領了本殿的命令,負責保護她的安危,這是你們的職責所在,你們卻耽於職守,見死不救,辜負本殿的重託,該死！」

若不是冷魅出手,只怕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可他偏偏希望出手的不是這個男人。

「求殿下饒命,屬下再也不敢。」那些僥倖活命手下發誓道。

「都退下吧,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遠遠不如他們這樣死得痛快。」

姬鳳翼冷冷道。

冷魅正要離開,聽到身後吐出兩個字,「站住。」

他停下來,恭敬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姬鳳翼唇角勾起一抹詭譎,微微傾身,「不要對她存有什麼不幹凈的心思,不然,本殿第一個殺了你。」

如果別人他還能夠忍受,他的屬下如此,對他來說就是背叛。

「殿下放心,屬下這一生,不會與月小姐有什麼糾葛。」

這個回答可算是巧妙地避開了姬鳳翼忌諱的答案,同時也做了保留。

姬鳳翼的眸子一瞬間猶如冰封,帶過一抹殺意,手差一點將護衛腰間的劍拔出來,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下去吧。」

等到銀魅的身影消失了,長風嗤笑一聲,「殿下就放心吧,看他整天板著個臉,月小姐會喜歡他才怪。」

姬鳳翼嘆息道,「你不知板著臉的人也可以用溫柔打動女人,而本殿同樣可以叫她寒心。」

他做了這麼多,付出了這麼多,不求回報,想得到她也是真心實意,而非交易,可卻是這個局面。

「殿下,卑職以為,您可以去寫話本子了。」

長風感到三殿下遭到了這一重打擊,快要變成感情大師了。

姬鳳翼冷冽的眼風將他一掃,「是不是也想像他們一樣,躺在地上啊。」

長風不由得抖了一下,「殿下不要啊,人家對您最忠誠了,不像某些人不要臉想跟您搶將來的王妃……」

姬鳳翼幽幽地看著半空,神色浮起一絲迷茫,她能成為他身邊最重要的那個人嗎？未來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殿下整夜沒有入睡,為了身體著想,趕緊去歇著吧。」長風勸道。

姬鳳翼眉眼間還帶著酒未醒的醉意,神色憔悴,浮動著狂躁,所以才失控殺了幾名手下。

「把這些屍體處理了。」姬鳳翼只是隨口吩咐,現在,他怎麼睡得著。

「還有,給本殿盯著拓跋珏。」

「好了好了,別哼哼了,本小姐烤了十隻烤雞給你們吃,還不夠嗎？」

那些下人看來是被她養得嬌氣了,受了一點箭傷就懶洋洋地不想幹活,連端一個空盆都哼唧著,月緋央實在看不下去了。

十隻金燦燦的烤雞端上了涼亭下的大圓石桌,院子裡頭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紛紛過來圍著石桌,「小姐,現在可以動手了嗎？」

「可以啊,吃了都給我好好乾活,哪怕慢一點也沒關係,但態度要端正了。」

月緋央抱著手臂說,她也並不是不體恤他們,若是落了幾天的活兒,到時收拾起來會很頭疼。

得了她的允許,下人都抓起烤雞,一頓虎吞狼煙,連端不起一個空盆的也手撕啃得厲害,月緋央見狀不由得搖頭,看到院口出現的那一個身影,她愣了一下,可卻生冷地皺起了眉頭。

既然不顧她的死活,還來做什麼？

這是她腦海里出現的第一個念頭。

「你在怪我？」姬鳳翼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這讓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她會不會對他多多少少在乎一些……

「噢,怪殿下什麼？我哪裡能怪殿下。」月緋央涼涼地說。

「昨夜,你這兒遇到了侵襲,手下自作主張,我已經罰了他們,我既然讓他們保護你,誰也不能違背。」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嗎？月緋央心頭微微釋然,她嘆了一聲,「你不必為了我這樣做,他們也是為了你著想。」

她稍微一想,就知道姬鳳翼的手下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

「可是在我的眼裡,你才是最重要的,昨夜,有沒有受傷？」

他將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看得出來,她安然無恙。

「我很好,多謝殿下。」月緋央只覺得,彷彿有什麼阻隔在兩人之間,如果他還要繼續糾纏,昨天的話,她沒有說出口是不是會更好？

姬鳳翼看向一群在狂吃烤雞的人,挑眉道,「這一次,不打算請我吃了么？還記得我的一個條件,是吃你一輩子的烤雞,你就算答應了別人,也不可以食言。」

酒息撲到月緋央的臉上,月緋央才意識到他喝了酒,看他氣血不太好,眸子泛著赤色,昨夜,一定過得很不好嗎？

心中不由得一動,「不會忘,不會食言,不過,你沒有必要為了我……」

彷彿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姬鳳翼手指擋住她的嘴唇,阻止了她,手攬住她的腰肢,輕輕地笑了起來,「那麼讓我們大吃特喝,忘卻一切煩惱吧。」

月緋央掙扎著,可是他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怎麼也掙不脫。

她才說她答應了拓跋珏,這個人怎麼這樣沒臉沒皮？

看來有些人真的是連道德也不顧了。

「你,還要不要臉？」她不悅地道。

「對,本殿就是不要臉,為了你本殿願意違背一切世俗,當然,你可以讓拓跋珏來和我決鬥。」

姬鳳翼冷哼一聲,由於昨夜消耗太大,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他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按上了屋前的柱子,幾縷墨發散落下來,更是襯托得蒼白的面顏多了兩分妖魅絕世的美。

「姬鳳翼,你穩沉一些。」月緋央蹙眉,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還要怎麼胡鬧下去？

「再多的穩沉和隱忍,在你面前都不濟事。」姬鳳翼看到酒和烤雞上到了桌子上,將她鬆開,撲到桌旁,一手抓起了烤雞,一手抱起了罈子。

看到三殿下這個樣子,斂秋和芷清都有些不可思議,可姬鳳翼再狼狽,卻也透著卓絕的邪肆,酒水順著他白衣若玉的頸部流淌而下,那一雙丹鳳眸,透著一絲說不出的凄迷。

三殿下這是受傷了,在發泄情緒……

月緋央看到他這副樣子,在他身邊坐下,「你要這樣頹廢,讓皇后等人找到機會么？我不想看到你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