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帶走祭祀
「是啊,河神也向草民託夢了,正是相同的夢境,還要草民向百姓和皇上傳達它的意願。」
其他算命的開口道。
皇帝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那麼,河神需要甚麼祭祀品?」
算命的又對視了一眼,臉上帶著憐憫和嘆息,「需要陰日至陰時刻出生,快要及芨的女子,而且還要求身份貴重,最後出生在王侯之家,這樣才是對河神的重視。」
皇帝目光一幽,稍作沉默,「此事當真?」
「若草民等說謊,願受天打雷劈之刑,萬死不得超生。」
算命的紛紛詛咒發誓,臉上都是一片敬畏,其中一人遲疑著開口,「只怕滿足這樣條件的女子難以找尋。」
「這個問題你們自不必擔憂,來人,把先生們請進萬靈宮,等河神之怒平息,朕自會把先生們放走。」
算命的沒想到皇帝會來這一出,臉上都浮起了恐懼,很快掩飾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失態,只怕皇帝立刻會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只有靜觀其變。
站在大殿一旁的姬鳳凌看著算命的被帶走,眸中掠過一絲複雜和冷笑。
「凌兒,先生們說的相信你都聽到了,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河神獻祭還有五天,五天內,朕要你交出所有符合條件的人選名冊。」皇帝揉了一下眉心,有些煩心。
王侯之家,無論帶走哪一家的女兒,都會引起不滿,可是轉念一想,大勢所趨,為了大義想必誰也不會公然違抗。
「是,兒臣立刻去辦。」姬鳳凌恭敬道,「一定給父皇一個滿意的結果。」
芷清把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對月緋央說了,月緋央皺起了眉頭,這件事,不可能跟她什麼關係,只是月任馗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青衣少年端坐涼亭下,專心地抄著經書,終於吃不消,甩了一下酸麻的手,「大小姐,這些經書抄寫完,起碼需要五天的時間呢。」
這名少年容貌俊朗,唇紅齒皓,黑眸清澈,是前些天才進府的,名喚凡崢,自小寫得一手好字,大小姐說要看他們寫的字,寫得好的有獎勵,他當先自告奮勇,大小姐是滿意了,給了他一錠銀子,卻要他抄這些經書。
「怎麼,銀子吃進肚子里翻臉不認賬啊。」月緋央挑眉。
「不是呀大小姐,我只是向您說一下情況。」凡崢縮了一下脖子。
不過,看在凡崢長得俊美的份上——
「抄完了,給你這個。」一大錠金子,在月緋央手中拋起又落下,又拋起,在陽光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閃瞎了院中忙著築假山的人的眼睛。
嗚,大小姐為什麼不讓他們抄,他們也想抄。
凡崢心想,他手不沾泥,又有金子拿,比起其他下人,已經好多了,繼續滿意地抄經書。
月緋央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可以模仿每個人的字跡,而月任馗對她一切絲毫不了解,若他有懷疑,他仿一個就是。
這些都不是問題,她心頭總懸著一個不詳的預感,彷彿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差芷清偷偷出去了好幾次,凰城的動靜她都了熟於心,只是都無法跟她聯繫起來。
月緋央眸子流轉著清冷的光芒,手指在桌安上輕叩,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拿起栗子吃了起來。
鄭公公拿著聖旨來到翼王府,看到書桌旁雍容高貴,隱隱透著懾人氣勢的男子,不由得覺得讓姬鳳翼跪在自己眼前是對他的一種侵犯和褻瀆,恭敬道,「三殿下,咱家就不念了,是這樣的,羅郡發生了一些動亂,皇上派三殿下去平亂。」
鄭公公奉上了聖旨。
姬鳳翼打開,淡淡掃了一眼,「羅郡動亂,為何本殿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即便是皇帝,消息都未必有他來得及時。
「是突然動亂,大概是有人想趁著河神祭祀為非作歹。」鄭公公道。
「知道了,公公轉告皇上,本殿立刻出發。」
姬鳳翼抿了一口涼茶,平靜的神色中有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長風,你留下來,盯梢著那個女人。」
長風心中尋思,二殿下啊,你關心人家就直接說嘛,偏要做出一副人家欠你的樣子……
被姬鳳翼眼風帶刀掃過來,長風微微一抖,差一點把脖子縮到了衣服里。
祭河神的前一天,上到王室候門,下到尋常百姓家,都準備了祭祀品,月緋央也到老夫人那兒幫忙張羅,老夫人還是和顏悅色的模樣,只是月任馗和柳氏母女幾人看她的眼神卻透著陰冷,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月緋央不動聲色,氣定神閑地把一切準備好,就回了院子。
「哼,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唬誰呢?」月芊音冷笑,想到月緋央馬上就要去餵魚,臉上都是激動和期待,她早就巴不得看到月緋央絕望又無助的那一幕了。
「母親早就對你說過,月緋央翻不起多大風浪,她再囂張,能違抗君令和天下百姓不成?」
柳氏也是認為月緋央死定了,眼裡都是笑,「這一次祭祀過後,你就安安心心地等著成為二殿下正妃吧。」
傍晚,日漸沉,殘陽的餘暉一派血紅。
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像雨點一樣急驟,彷彿預示著什麼。
月緋央收回落在西天的目光,一眾人進了院子,姬鳳凌率領一群護衛,帶過颯颯風聲,在她眼前停下,姬鳳凌的目光睥睨下來。
「月緋央,跪下聽旨。」
月緋央看一眼他手中的聖旨,恭敬地跪下。
姬鳳凌盯著那張平靜的小臉,眸中寒意流動,「平陽公府大小姐月緋央,為陰日陰時出生,又未到及芨的年歲,符合河神祭祀的需要,特命帶走,明日用以祭祀河神,這,是天意,也是眾百姓的希冀,月小姐為墨風國的安穩犧牲,保萬年平安,舉朝上下,所有百姓都會感謝汝功勞。」
姬鳳凌念罷,幽瞳觀察著月緋央的反應。
原來,竟然是這樣的……月任馗,早就知道了她有今天,怕她跑了,就用了這樣的招數。
月緋央眸子若冰封雪凍,面色含著一抹極致的嘲諷,手指緩緩叩緊,掌心沁出了細汗。
皇命不可違抗,難怪柳氏母女猶如看死人一般看她,她們是料定她這一次必死無疑呢。
一剎那的慌亂之後,她的手指逐漸鬆開,越是這樣的時候,她就應該更冷靜,哪怕……仍是死路一條。
「把人帶走!」姬鳳凌看不出月緋央有任何情緒波動,不由得因受挫而惱怒,袖子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