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馬匹受驚
「喂,那邊那個帥哥,要來吃一點嗎?」月緋央感受到了銀魅身上的敵意,舉起一個雞腿,朝他招呼。
對方冷冷地盯著她,眼神像一條盤踞在樹間的蛇,沒有一絲波動。
「不吃我自己吃了啊,唔,真香。」
月緋央咬了一口,又晃動著手中的雞腿,挑逗這樣一個又冷又俊美的男人真的很需要勇氣。
「小姐,您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斂秋不平地表達抗議。
「來,給你吃的,你去逗。」月緋央大度地掰下一個雞翅給她。
斂秋低頭自己啃了一口,「還是算了吧,我可沒小姐這樣的膽子,可是小姐,你這樣就不怕被三殿下知道嗎?」
「他?」月緋央挑眉,「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著我,我想怎麼樣是我自己的事,你們呀,以後也別想著對男人死心眼,男人沒幾個東西,還不如見一個帥的撩一個,這樣不虧,要不要我教你們一些奴役男人的大法啊。」
穿越之前,她一直沒有談過戀愛,追她的不少,可都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而她喜歡的偏偏對她不感冒,所以她有空閑就找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來看,比如《如何讓心儀的男人對你死心塌地》,《把傲嬌男變成忠犬的十大基本政策》之類,不一而足。
芷清哭笑不得,「小姐,你這是要把我們教壞吧……」
不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慢慢抬起眼皮,渾身彷彿被凍住,臉色變了又變。
「哪裡是教壞,這是讓你們變得聰明,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聽著,你們的小姐這輩子不成親了,多撩幾個帥哥才是人生之道,相夫教子多累啊,怎麼逍遙怎麼來。」
月緋央沒有感受到氣氛的變化,繼續滿不在乎地說。
斂秋眼角的餘光瞥見小姐的身邊多了一重陰影,周圍的氣壓也降了不少,戰戰兢兢地抬頭,渾身一下子僵了,「小姐……」
「很驚訝是吧,唉,我也知道把這樣的思想灌輸給你們,不是你們能夠接受的,不過人哪,總得多為自己打算。」
月緋央又說了一通,這才發現斂秋和芷清臉色發白,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心中頓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而她才注意到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還有那個人無法忽略的男子氣息……
「好了,不說了,肚子填飽了,你們看著點,我先去睡一覺。」
月緋央的心頓時懸了起來,表面上卻裝作什麼不知道,起身向馬車走去,腿一陣發軟,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胳臂被鐵鉗般的手抓住,扣得她齜牙咧齒地疼。
她緩緩回頭,姬鳳翼冷沉的眉眼映入眼帘,彷彿凝了一層寒霜,那張臉黑得不能再黑,薄唇緊抿著,彷彿在剋制著情緒。
她不由得微微膽戰,穩了穩心神,「殿下,弄疼我了。」
「不在一棵樹上弔死?」
「多撩幾個男子才是正確之道?」
姬鳳翼冷笑,「真想不到,月小姐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月緋央心中直發毛,硬著嘴皮子辯解,「男未婚女未嫁,我並未違背什麼道德,有什麼不對嗎?殿下管得未免太寬了。」
再說,她說的「撩」,不過是些淺淡風花雪月的道道罷了,又不是見一個睡一個,呃……
姬鳳翼眸色更加冰寒,渾身散發的肅殺之氣比銀魅還要可怕,「是,這是你的自由,誰也管不著,可是本殿偏不允許,你又能如何?」
官大半級能壓身,更何況是有權有勢的三皇子,月緋央驚詫於姬鳳翼的無恥霸道,不由得鼓足了勇氣,「殿下若吃錯藥了,我倒是可以為你醫治的。」
「月緋央。」
姬鳳翼眉頭緊蹙,丹鳳眼中釋放出危險的光芒,「是不是以為,本殿拿你沒有辦法了,嗯?」
「殿下莫非要因此殺了我?」
月緋央也來了氣,打算豁出去了,這方面的事情,他憑什麼來管?
「殿下有沒有聽過直男癌,就是自私自利,用封建思想來約束女子,要求女子足不出戶,為將來不愛的丈夫,甚至可以說是男權之道守身如玉,不然就大肆批評,要求浸豬籠,騎木驢,嘖嘖,原以為殿下風流倜儻,要看得開一些,沒想到腦子裡竟然有這麼齷齪的東西。」
在現代,她最討厭直男癌這種生物了,約會碰到兩個,試探出三觀再不搭理,直男癌到處傳播她「拜金」,不過,她現在就處在古封建社會,說的這些,姬鳳翼只會以為理所應當吧,又怎麼會真的聽得懂?
姬鳳翼死死地盯著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不愛」,「齷齪」,這些字眼從她嘴裡說出來,是那樣的刺耳,讓他一看到她眸中就燃起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是,她沒有什麼錯,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只是眼裡是說不出的失望,幽幽道,「我只知道,兩情長久,互為忠誠,你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你有理由,可是我,卻不會那樣做。」
終於還是將她鬆開,握緊了摺扇離開,沒有回頭。
月緋央看著他的背影,腦門一陣發脹,作為古時男子,有這樣的堅守固然不錯,可是,他對她動什麼怒?
姬鳳翼的馬車離開了,月緋央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愁容,以後只怕她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凡崢看到姬鳳翼被氣走了,心裡頭高興,湊到月緋央身邊,「小姐,我不是什麼直男癌噢,你想和哪一個帥哥哥說話都可以呢。」因為他知道,小姐又不會來真的,他才不像三皇子那個醋罈子。
他只希望小姐和那一位殿下走得遠一些,畢竟三殿下對小姐多少有些不同,人又俊美得天理不容,他擔心小姐為色所迷啦。
月緋央淡淡一笑,有些東西她不是沒有想到,只是,她絕不會和皇室的男子扯上什麼關係,哪怕有一天她想和一個人廝守一生,那個人的生命中也只能有她,皇室之人,哪裡能真正談什麼忠誠呢?哪怕有這份心,也終究抵不過現實。
所以,就算姬鳳翼有那麼一些無法描述的心思,只要她足夠冷淡,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任何進展的可能——
月緋央垂睫,河面波光粼粼,映照著她清凌的眉眼,平靜而堅定。
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發生,這一次回去得有些早,黃昏的時候,馬車駛入凰城大街。
月緋央撩開帘子,熱鬧熙攘的大街,行人如織,構成一副繁華的畫面。
她看到了一些精緻的胭脂水粉盒子,正要命車夫停下馬車,忽然馬像受驚了似的,揚蹄發出一陣嘶鳴,然後向前奔跑了起來,遊人紛紛尖叫閃躲,有人倒在地上,頭破血流,有人高喊,「殺人了,平陽公府殺人了。」
車夫不斷試圖用嫻熟的技巧控制馬車,可是馬兒這一次卻不聽使喚,依舊向前狂奔亂竄,集市上的人跌跌撞撞,情勢越來越混亂。
月緋央及時抓住了窗帘,緊接著,整個身體都抱在馬車內固定的一個樁子上,這是她以防萬一讓下人準備的,就是為了避免這一類情況發生,不然她早就被不斷晃蕩的馬車顛到骨頭散駕,斂秋也抱著樁子的底部,嚇得面無血色。
「小姐,小姐,您怎麼樣了?」
芷清好不容易跟上馬車,來到窗口。
「我沒事,你的這個東西給馬聞了。」月緋央從一個格子里拿出一包藥粉,經常出門在外溜達,什麼意外她都想到了。
芷清施展好幾次輕功才把藥粉灑在左奔又突的馬匹的鼻子前,馬匹打了幾個響鼻,終於停了下來,疲倦地爬在地上,一動不動。
「哎,天子腳下殺人,你們平陽公府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百姓紛紛聚攏過來,指責。
「這是月大小姐的轎子吧,早就聽說月家大小姐囂張跋扈,時常與主母和妹妹為難,又搶走了公主的夜明珠,勾引公主喜歡的男子,今日還敢在大街上公然衝撞人,嘖嘖,越來越不像話了。」
「啊呀,我還以為月大小姐聖手慈醫,又為天下蒼生治水,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原來都是裝的。」
這些議論都不斷傳入月緋央的耳中,月緋央微微勾起了嘴角,一來就認出是她的轎子,明顯是有人安排好的。
她下了馬車,只見入城到這裡的街道,躺了約莫十來人,有些一動不動,鮮血染紅了地面,有些在痙攣掙扎,有些踉蹌著站了起來。
她沒有管那些刺人的言論,一個個過去檢查,幸虧,那個傷得最重的還有一口氣,她讓芷清從馬車裡取出了藥箱,經過止血,再喂服下藥物,那個人的情況好轉了不少。
「其他傷得不重的,都送到附近醫館,醫藥費救由我來出,另外,還會給予一定的補償。」
月緋央走向下一個重傷的人,對護衛吩咐,也是對百姓的保證。
百姓看到月緋央眼裡只有救人,被帶節奏的看法不由得逐漸改觀,指責紛紛停歇了下來,那些作亂的人見勢不妙,道,「月小姐就不要裝了吧,不過是先傷人,再救人,以體現你是一個良醫,可打這樣的算盤,卻是居心叵測。」
月緋央抬眼朝那個人看去,對方臉上都是對她的排斥和鄙夷,顯然是被人收買了,眸波緩緩流轉,邊止血治傷邊說,「馬車上並未寫著平陽公府四個字,也沒有寫我的名字,倘若不是有心先打探,你怎麼就知道是平陽公府月大小姐的馬車呢?」
百姓都疑惑地朝那個人看去,大家都不笨,聽月緋央這樣說,都猜測可能是有些人有心陷害。
月緋央讓晏川過去檢查,晏川從馬腿上取下一個極細的尖銳小箭頭,「小姐,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