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木有味覺的美公子
拓跋珏風淡雲輕地道,「一切都是因果,做錯了,當然要付出代價,既然這齣戲罷了,未免無聊,不如我請月小姐觀賞其他的好戲,如何?」
月緋央沉默了一下,她現在倒是閑得緊,將杯中剩下的一點酒飲乾淨,便允了下來,「還望拓跋世子引路。」
凰城最大的戲園子有鳳香,是一個集品酒與賞風月的好地方,也是富貴或者權勢人家的銷金窟,拓跋珏早就定好了座位,是二樓靠窗的半包間,外頭俯瞰經過凰城的渭水,水上架橋,橋下不遠處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小島,能工巧匠安裝了風車抽水設施,水流自河裡抽起,又從島上向八方噴洒,再加上栽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花葉蓁蓁,為城中一方美景。
往前看去,便是裝點精緻華麗的戲檯子,有歌舞,戲曲,桌上是珍饈佳肴,香味撲鼻,拓跋珏倒是有些心思,把月緋央的眼耳口鼻舌的照顧到了。
台上演的是一出痴男怨女的風月戲,這些對月緋央來說沒什麼稀奇的,古人沒什麼樂子,看戲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風雅了,月緋央聽著耳邊傳來的咿呀唱腔,一陣瞌睡,好想念手機電腦遊戲娛樂場啊。
不過,這些吃的還可以。
拓跋珏看得出來,眼前的女子心思更多是在吃上,淡淡一笑,讓小二準備了更多好吃的。
「月姑娘遇到這麼多煩心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在下佩服。」
拓跋珏淺酌一口,款款道。
「什麼煩心事?」月緋央微微勾起嘴角,心中不由得嘆為觀止,那雙美眸中彷彿靜靜流轉著月輝,柔柔的,比起姬鳳翼的邪魅妖冶,清冷逼人,卻是不一樣的風采。
拓跋珏笑了,這一笑又讓月緋央晃了一下神,「月小姐不認為是煩心事,就不是煩心事,人生得意須盡歡,我敬月小姐一杯。」
「卻之不恭。」月緋央懶懶地遞了杯盞過去,人靠在座椅上,拓跋珏沒有架子,在他面前她也沒有什麼壓力。
拓跋珏看著慵懶肆意的人兒,神色逐漸染上一抹幽色,見那嘴角洋溢著一絲醉意,眉眼依舊清淩,眸中卻沒有什麼溫度,這樣的女子,世間再好的男子都極難走進她的心吧。
不知是懂太多,還是不懂,總是一副對男子愛搭不理,愛來不來的樣子,好在她愛吃,不然只怕到現在就要離開了。
拓跋珏微微挑眉,倒是覺得有兩分有趣,手輕叩了一下食桌招呼,「小二,把你們戲園子的其他美食美酒都通通準備一道。」
月緋央腦門上滑下幾道黑線,「世子也以為我是豬嗎?」
她哪裡吃得了那麼多……
「是月小姐有口福,可以嘗遍天下美食。」拓跋珏帶笑道,她雖然吃得多,可吃相卻不粗魯,甚至專註的樣子有幾分可欣賞性。
「是啊,你們這些公子啊什麼的,只喝一點酒,吃兩夾菜,多可以,多浪費。」
和那個什麼姬鳳翼一樣,切,美男子都愛擺譜,所謂風雅比填飽肚子還重要,還擔心胖了跌下公子榜,她才管不了這麼多。
月緋央遺憾地搖頭。
「兩位貴客,酒菜來了。」
小二一道道擺上佳肴,特意多看了月緋央幾眼,帶著不可置信,眼神彷彿在說,一個女子吃這麼多,長得再美能嫁出去嗎?
月緋央摸了一下臉,她臉上寫著「吃」這個字嗎?明明她都把空盤子往拓跋珏那邊推了好幾個,憑什麼小二都認為是她?
拓跋珏面色淡淡的,「我沒有味覺,品不出香,也聞不出香,所以對吃食不像月小姐這樣痴迷。」
月緋央愣了一下,沒有味覺要麼是基因缺陷,要麼是天生遲鈍,經過刺激可以開始好轉。
「世子也想品香嗎?」她猶豫了一下,撫著杯子問,雖然他們才開始有交集,也不是什麼關係,可架不住拓跋珏顏值太高,她幫一幫也是可以考慮的。
「以前不想,現在想了。」拓跋珏微嘆,神色浮起了些許遺憾。
「倘若我說,有一半的把握為世子醫治好,治好了,世子拿什麼來報答我。」
月緋央開始盤算著生意。
拓跋珏手上一頓,注視著她,「早就聽聞月小姐醫術驚人,如今女神醫的名聲也逐漸傳開來,若能夠為我治好,月小姐開出什麼條件都可以。」
「什麼條件都可以……」月緋央仔細品著這句話,看著那張公子如玉,舉世難尋的臉,一個念頭在腦海里掠過,不過她才沒有這麼卑鄙啊,她又怎麼忍心褻瀆這麼好看的男子呢。
「咳咳。」月緋央臉有點發燙,「條件呢,我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再與世子說,當然,前提是我得把你的味覺恢復了。」
拓跋珏沒有放過她眼中一掠而過的綺思,卻不動聲色,「但憑月小姐吩咐。」
那雙仿若星河轉,泛著熠熠光芒的眸子太好看了,關鍵是人不像某人那樣討厭,可是她算不上女流氓,不然……
月緋央點著下巴,唉,可惜啊可惜,她這樣有道德操守的,在美男遍地的古代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只有看的份。
比起這裡的悠閑慵懶,微微暖曖,另一個包間卻是寒氣肅殺。
長風早就瑟瑟發抖,老虎千萬不要發威啊……
姬鳳翼盯著那一頭的包間,眸中黑流涌動。
一聲脆響,手中的杯盞被內力捏碎,酒水和碎片飛濺了一地。
他不是看不出來,她那一副藏著花痴的樣子,不過是想和拓跋珏發生一點什麼罷了。
想到他們之間的幾次擁吻,即便再熱烈,也不是她的意願,可是她對拓跋珏,卻是那樣的不同。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恥辱。
一直以來,都是他纏著她,強迫她,所以她討厭他,是么。
「殿下……月小姐只是和世子喝酒而已,您不要放在心上。」長風生怕殿下把有鳳香掀了,趕緊說道。
這可是殿下名下的產業之一啊,拓跋珏真不會挑地方,搶女人搶到殿下的地盤上來了。
「無礙。」姬鳳翼用帕子緩緩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她沒有錯。」
不過是,不喜他罷了。
長風總覺得殿下此刻的鎮定更像是暴風雨將要來臨的徵兆,拓跋珏估計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敢染指殿下的心上人,人生堪憂啊。
嘖嘖,有好戲看了。
肚子填了,美酒喝了,美男也看夠了,月緋央意興闌珊,滿足地日伸了一個懶腰,「三天後,我會以藥物試探世子的反應,這兒風景不錯,吃的也多,不如就到這裡相聚吧。」
她怎麼感到這裡涼颼颼的,彷彿有一道吃人的眼神在暗中盯著她……
拓跋珏拇指摩挲著杯盞,悠悠抬眼,「必訂好雅座,等候月小姐。」
而後執意送她到平陽公府,分乘兩輛馬車,比起那個人來,拓跋珏倒是有分寸多了。
只是獨自坐在馬車裡,環顧空蕩蕩的,她的心中像少了點什麼,在有鳳香,感到冰冷入骨的氣息,她心中是疑惑的,只是不想去證明,有些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月芊音在院中借著月色放紙鳶,姬鳳凌負手佇立一旁,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寵溺,看上去好一副繾綣情濃的畫面。
看到拓跋珏跟著月緋央下了馬車,一副溫情相隨的模樣,月芊音臉色微微一變,賤人好大的膽子,招野男人都招到公府門口來了,憑什麼連拓跋珏這樣身過萬花不沾衣的都為她著迷,她月緋央又有哪一點比她強了?
姬鳳凌眸子也冷寒了下來,這個小賤人一頂頂綠帽子甩到他頭上,倒是不亦說乎得很呢,實際上,這些天他經常到平陽公府來,也是為了對月緋央審問那個人的情況有一些了解,不過他還不太清楚月緋央的打算,她似乎對那個人有些不聞不問和放任的意味,不知道又在盤算著什麼。
而此刻看到公府門口處的情形,他心頭更加煩躁。
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卻對他輕蔑疏漠,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姬鳳翼算得了什麼,拓跋珏又是什麼東西。
月緋央微笑著,和拓跋珏告別,這樣的笑容在月芊音和姬鳳凌眼裡都是郎情妾意和不要臉的曖昧。
月芊音勾起嘴角,含酸帶刺,「大姐前些天才與三殿下你儂我儂,今兒卻換人了,桃花運真不淺呢。」
月緋央淡淡道,「二妹可聽說過這樣一句話,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看別人也是這樣,二妹大概認為在大街上和別的男子擦肩而過都是調情,何況世子送我回來呢?只是這是二妹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
月緋央這是暗諷她思想不檢點了?月芊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鐵齒,「大姐怎麼說也是平陽公府的千金小姐,又有了婚配,卻總是與其他男子來往,哪怕只是尋常關係,也難免叫人嚼舌根去,我這是為了大姐和公府的聲譽著想。」
「噢,二妹整日佔著我的所謂未婚夫,當著整個公府的面形影不離,這種事情傳出去,二妹才會名聲不保吧?還有,難道二妹希望我和二殿下像你們一樣朝夕相對,我可做不到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橫看豎看,還是你們最配了。」
月緋央好笑地看著對方,她奇了怪了,有些人怎麼不要臉到這樣的地步。
「你……」月芊音何嘗聽不出這是諷刺她和姬鳳凌,氣急敗壞地看向姬鳳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