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憂思手記(一)(6)
我願意像一把誠實的椅子安詳地面對一張桌子那樣,安詳地面對生命帶給我的一切。***
請允許我堅韌地把守著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堅持:哪怕是很少的\"葡萄酒\",哪怕是越來越少的\"葡萄酒\",哪怕是最終拒絕或者銷毀寫作,帶著謙遜銷聲匿跡,但我要求自己的文字必須是\"醇質葡萄酒\"!
對於寫作,我的內心始終像太陽落山前紛繁撩亂的雲朵,色彩交織的穹隆,有愛亦有恨。我的傷舊惜古的易於沉緬與遙望之心,在這裡找到了寄託。為此,我願意。
當然,任何詞藻都是靠不住的,未來依然是水月鏡花,誰也說不定。只是時時自省而已。
7、一些不連貫的思考
(1).寫作是最好的交談
對於我個人來說,寫作是最好的交談。我對於人的內在的豐富性和複雜性有著特殊的興趣,這使我總是有許多想法和感受。但我又不善於口頭的表達。當語句從嘴唇里流溢出來時,它常常是遊離了原來的本意,甚至有可能違背了初衷,起碼它無法涵蓋我內心裡複雜而敏感的意圖的全部。交談對於我,很難貼近事物本身的那個微妙的分寸。有時候,外邊的那些\"詞\"如同月光一樣,是一種偽飾的光芒,虛晃一招,毫無意義。在這種時候,信奉交談是一種慰藉,無異於信奉畫一個麵包可以充饑。
但是,寫作這一種交談,我覺得它的豐富性、多面性是埋藏在文字的深處的,只有當我把它付諸文字,也就是說當我寫作的時候,我才真正感覺良好。好像是獨自\"玩\"著一種極為高級的智力\"遊戲\",我願意為這個\"遊戲\"放棄其他的遊戲,獨樂其中。
如果說,寫作這種交談是一段清唱,那麼它就是眾口一辭、同聲齊唱中的一曲細語般的不強加於人的復調式或多調式的一人承擔的獨唱;如果說,它是一幅不安靜的隨時準備張嘴說話的繪畫,那麼別人的閱讀就是一隻栗色或黑色、認同或否定的畫框,使之完整;如果說,它是一種\"疾病\",比如是一種難以診斷的複雜的\"傳染病\"(當然,最好是一種對人體有益的\"傳染病\"),那麼沒有哪一種\"傳染病\"會比它傳播得更快,蔓延得更廣。
我的寫作這種交談方式,的確是一種精神運動,一種血液運動,一種心跳運動,它使我的生命力不停地運轉,得以更好地生活下去。
(2).美女作家以及作家的性別
美女作家這個概念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出現的,而我是八十年代出道的作家,從輩分上講應該是\"老\"前輩了,所以我不在這個群落中。我的寫作和她們的寫作姿態也不盡相同,美女作家大多從事的是時尚類寫作,而我對時尚一直是心懷警惕的,時尚中有優秀的東西,也有糟粕的東西,良莠不齊。真正的作家、批評家們以及負責任的媒體記者,沒有人把我納入美女作家的行列。一些不大清楚文學展脈絡的媒體有時候為了炒作新聞,將稍有姿色或者外觀美好的女性作家統統推入\"美女作家\"的行列,對讀者造成了一些誤導。這是概念的混淆。
最關鍵的是,我一直覺得,一個女作家是否漂亮,與她的寫作無關!我們不能簡單化地以為,一個外觀好看的女作家,她的作品就一定膚淺;或者一個外觀平常甚至不好看的女作家,她的作品就一定深刻。這種淺薄的觀念未免愚蠢。
在我的概念中,只有好作家和不好的作家之分,而這,不是性別決定的。
我覺得一個女性作家,她不僅應該擁有可感、可觸的感性方式,同時她也應具備理性的、邏輯的、貼近事物本質的思想能力。也就是說,她不僅用她的身體、她的心來寫作,她同時也用她的腦子來寫作。伍爾夫曾在《一間自己的屋子》里提到\"偉大的腦子是半雌半雄的\",我覺得有一定道理。一個女性作家,只有把男性和女性的優秀品質融合起來,才能毫無隔膜地把感和思想傳達得爐火純青的完整。這並不意味著縮減或隱藏我們作為女性的特質,恰恰相反,我以為這是更加擴展和光大了我們作為女性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