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五章01(3)
王鬍子處得最長的一個女人就是草兒窪的女裁縫。女裁縫是後來定居在草兒窪的,在定居草兒窪之前,女裁縫其實是沒家的。草兒窪的人都叫她女裁縫,並不知道她有個名字叫蛋蛋。蛋蛋是個男孩的名字,是母親給起的,為的是帶著她在外頭方便,而且也打扮成男孩的樣子。蛋蛋的娘是個有名的流浪花娘,會剪花繡花會剪裁衣裳,都是為大戶人家做針工,一家做十天半月再換一家,這村到那村,這縣到那縣,這省到那省。蛋蛋不記得自己有爹,好像從小就跟著娘,她也不記得有家,就是到處流浪。但衣食都不成問題。住在大戶人家,花娘是很受內眷歡迎的,大戶人家的娘子或小姐把她母女待若上賓,讓下人打掃一處乾淨的屋子住下,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然後就是做針線。
花娘從二十多歲在外流浪,見多識廣,見識的都是大戶人家,這家接那家送,常常一家還沒做完,另一家就套馬車來接了,世事雖亂,倒很少受到什麼驚嚇。但在那些大戶家裡,卻有時免不了受一些騷擾。
花娘長得俊俏,又兼沒做過苦力,身材一直很好,兩隻手都是水蔥似的又白又嫩,不然怎做得插花描雲之工?剪裁縫做衣裙更是拿手精工,主人娘子小姐身上穿的床上用的無一樣不會無一樣不精。花娘做針線的時候,多有娘子或小姐在旁陪著,邊看邊學,也說些閑話,很熱鬧的。主家的男人一般不去打擾也不理會,但也有個別主家男人看見花娘怦然動心,一早一晚或者夜間動些心思,以為這野花兒可以順手採得的,大不了偷塞些錢就是。其實他打錯了主意,花娘對男人沒什麼興趣,又兼精明過人,主家男人極少能得手。不僅不能得手,他的內眷還讓花娘算計了。
原來花娘對男人沒興趣,對同性的女人卻有興趣,當然她很挑剔,比如主家娘子或者主家小姐,年輕貌美乾淨可人,花娘看上了,就幾乎一盯一個準。花娘做針工和內眷混得熟了,有時就被請到閨房去,看小姐過去的針工、擺設,有時就乾脆去小姐的閨房裡做針線,做好了就幫小姐試穿,把個衣裙又脫又穿的,她便這裡摸摸那裡捏捏就有意碰了小姐的身子和靈敏的部位,小姐當然不曾提防和戒備,任由她擺弄和說些風的話,花娘又講一些故事,當然都是男歡女愛的,先是試探著含蓄著,見小姐只是臉紅,只是捂嘴哧哧笑,就越說得露了,就越手也大膽起來,把個小姐撩撥得春心蕩漾。她卻戛然而止,告辭下樓去。次日小姐又請她上樓,說是請花娘幫著做件內衣,自然要關上門的,自然要脫了衣裙量體裁衣的,花娘心裡就有數了。如此三番,花娘便毅然牽著小姐上了床,先是半推半就著忸怩,終是虛假意。此時花娘顯得果決而斷然,擁著小姐在那繡花床上做出千般風流事,小姐已如痴如醉如泥如水,任由她擺布了。有了第一回就有了第二回,就有了第三回。那時大戶人家的主人萬想不到這個花娘正在樓上如何插花描雲如何把小姐盤弄得欲死欲仙。那時蛋蛋已在樓下的屋裡睡得正酣。數日後花娘帶上蛋蛋告辭又奔別家時,小姐已盤算下一次請她再來的事了。
一切都生了。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花娘像個幽靈,飄蕩在大戶人家的閨房裡。
花娘愛戀的一般都是小姐,花蕊一樣的年齡,似懂非懂,她們比窮人家的同齡的少女懂得更少,知道得更少,卻因幽禁封閉渴望知道得更多,她們不愁衣食,有的是時間和閑,思春是自然的。花娘身上藏一本春宮圖,和小姐談得入巷時拿出來讓她看並逐一講解,十個有八個會被擊倒渾身軟得像條蟲,由你脫衣解帶攬進懷裡。
花娘對主人娘子就小心得多,也挑剔得多,必得性淫蕩的,必得年輕貌美的。性淫蕩的娘子有的表現為舉止輕浮,有的卻表現為沉默寡幽苦鬱悶心裡卻似**,花娘有足夠的經驗和眼力辨識,一旦看準了比小姐更容易得手,畢竟她們是過來人,而且對花娘的路數更覺新奇刺激,原來女人之間也可以舞弄得這般驚天動地別有一番滋味。但花娘對這些性中的娘子並不輕易招惹,因為她們太難把握,一旦入了迷就會糾纏不休容易敗露,不像那些閨中小姐不敢張揚也羞於張揚。花娘走時,小姐縱然萬般留戀也只能在樓上隔窗相望淚水漣漣把個手絹兒咬出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