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章(9)
這不一樣。***
江伯提醒她:「柴姑,咱們的地要埋地界。」
柴姑不太明白:「埋地界做啥?」
江伯說這話很早了,那時荒原上只有一些零星的拓荒者。當時江伯並沒說為什麼埋地界,柴姑也就沒有深問。她幾乎就沒有聽懂,甚至對地界的含義都不太明白,只隱約懂得一點意思。她想起當初從關外跋涉數千里走來的路上,曾看到一些石碑一樣的東西,但沒有石碑大,也不太高,她靠在上頭歇息過。那石碑上有字,柴姑不認識。柴姑問路時,有人告訴她這是滄州地界這是濟南地界什麼的。柴姑想地界大概就是那類東西。可是埋地界有什麼意義呢?表示這地是我的啦?柴姑覺得好笑,那麼多荒地都沒人開墾,誰還會來爭搶我的地嗎?何況我的地是從欽差那裡用金子換的。那時荒原上還幾乎沒有人。
但江伯很認真,把這當成一件很大的事來辦。特別拓荒人日夜往荒原里涌的時候,他簡直是有點緊張了。江伯先是到處尋找一些磚頭石塊之類堆了一堆,後來現太零碎,又派人去黃口鎮買石頭,結果沒有買到。折騰一陣子沒結果,只好擱置下來。江伯老是念念不忘,有些日子幾乎寢食不安,因為他看到進入荒原的人越來越多,每天都有幾撥人經過草兒窪往裡走。
柴姑就笑他,說:「江伯,這有什麼當緊嘛!」
江伯說:「當緊當緊,你不懂。吭!」
江伯老是乾咳,柴姑更關心他的身體。她知道這個父親一樣的老管家對她來說多麼重要,關於土地關於收種關於草兒窪的一切都要他籌劃。
埋地界的事暫時放下了,江伯又立即籌劃修寨牆的事。草兒窪周圍已經住了許多拓荒人,一座座茅寮、庵棚環繞周圍,時常有人探頭探腦往這裡看。鄰居一天天多起來。柴姑很開心,有時就跑到拓荒人那裡去聊天,還借糧給他們吃。但江伯卻感到一種被擠壓的惶然。他對柴姑說:「要修寨牆。用土修,籬笆牆不耐用。」
柴姑說:「多費事啊。」
江伯說:「吭。要修。要立寨,草兒窪要立寨。」
柴姑說:「江伯,你說怎麼干就怎麼干吧。」她看到多年前修的籬笆牆已有許多地方塌倒,老要修修補補,的確不行了。以前修籬笆牆主要是防狼群的,現在防什麼呢?到處都是人,已經很久沒看到成群的狼了。柴姑對大批狼群的消失很覺遺憾。她雖然幾次差點被狼群撕碎,可她還是喜歡狼群。那些野性的張牙舞爪的陰沉沉的野獸讓她感到生命的恣肆。有幾次她騎上馬帶上槍獨自去荒原轉悠,就是為了尋找狼群,可惜只看到一些三五成群的零星的狼。它們看到柴姑騎馬奔來,嚇得趕緊往草叢裡鑽。柴姑就很生氣,沖它們屁股後頭放了一槍,勒轉馬頭走了。這些傢伙很叫她失望。她記得小時候在長白山時,山裡的狼可沒這麼膽子小,一條狼也敢向你攻擊,你去山裡轉悠必須時刻小心。這荒原上的狼怎麼啦?因為人氣過旺?那天柴姑在回來的路上覺得十分氣悶,好像什麼被憋住了亟待釋放。後來她意識到是要撒尿,就跳下馬解開褲子,正要蹲下時,忽然想起小迷娘。那年小迷娘到草兒窪來時,柴姑時常伴她到處轉,小迷娘就老是站著撒尿,淋得褲子濕漉漉的。柴姑就笑她,說你怎麼這樣,男人才站著撒尿,小迷娘說我就是想站著撒尿,站著撒尿痛快像下雨。柴姑沒有站著撒過尿,她覺得那樣子很難看。但這會兒她想試試了,這時她有一種孩子般惡作劇的心。於是她把褲子整個兒脫下扔在地上站著撒起尿來,她不想把褲子淋濕。但站了好一陣卻撒不出,總感到哪兒不對頭,像被什麼堵住了,就有些氣惱,越是氣惱越撒不出,小肚子都憋得難受。於是她低下頭閉上眼,讓自己靜下心來全神貫注,她想我一定得撒出來。不知憋了多長時間,她終於成功了,一股熱流突然衝出,順著大腿根噴涌而下,的確有一種淋雨的快意,但同時又有一種被抽空的感覺,一縷縷被抽空的感覺,腹部軟塌塌的,就有一種**瀰漫開來。她微微睜開眼,看地上被淋濕的一片,在那一片濕潤中正有一棵堅硬的草芽挺出,那草芽兒如刃如錐,柴姑好像是呻吟了一聲便蹲下身去。正在這時,對面濃密的草叢裡站出一個男人,開始有些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但當他看到柴姑**的下體就嚎了一聲撲過來。他藏在草叢裡已看了好一陣,從柴姑縱馬奔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了,他看到了她怪異地撒尿的全過程,終於忍不住站起來,他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正在迷亂中。奇怪的是柴姑看到他時居然沒有驚慌,更沒有害怕,似乎正等著他的出現,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放膽的挑逗。事實上柴姑在下馬時早就看到他了,看到他膽怯地往草叢裡藏去,好像一條膽怯的狼。那時她只來得及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當他跳躍著兇猛地把柴姑撲倒在地的時候,柴姑在心裡笑了,總算碰上一個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