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他所背負的痛

顧言城嘆了口氣：「他那邊不太順利，戚芸人是找到了，可不肯跟他回來！她在加拿大擁有合法居住權，簡逸達沒那麼容易把她弄回來！」

我仔細想了想：「用用你電腦！」

這話題轉得太突兀，顧言城愣了愣，隨後點點頭：「在我書房裡！」

我倆轉身去了隔壁房間，他的筆記本就放在書桌上，顧言城替我開好機后，又拉開椅子，然後靜靜地站在後面，雙手扶椅，就跟高檔餐廳的服務生似的。

想想以前的待遇，跟現在差別簡直不要太大。

緩步走過去坐好，幾下打開以前的郵箱。

果然，有四五封未查看的郵件。

「姐，你終於回復我了！還過得好嗎？我現在挺好的，兒子很能吃，我想看看你和小侄女的照片，能發給我嗎？」

「姐，你怎麼不理我？又出事了嗎？」

「姐，方便給我你現在的電話嗎？」

看最後一封信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短短一行字，後面又排了無數個感嘆號。

「姐，我恨你！！！……」

算算日子，是在簡逸達去加拿大之後，估計那個時候簡逸達已經找到了戚芸，戚芸也知道是我出賣了她……

背脊骨陣陣發涼，看來這一趟簡逸達也不容易，離我到遼遠都三個月了，還沒有搞定戚芸。

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給戚芸做了錯誤示範，那丫頭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越想，就越對自己有氣。

「顧言城！我這人是不是很討厭！」腦子一抽，我輕聲問道。

頭頂被一隻大掌覆蓋，他壓得很緊，我脖子都快承不住這重量了。

「嗯，是很討厭！有時候，真恨不得把你撕碎……」

他的語氣很慵懶，可聽上去卻很認真。

鼻子一酸，心情真是說不出的複雜。

「然後全都揉進我的身體里，這樣你就再也逃不掉！」

我愣了愣，這算是表白嗎？怎麼聽著如此血腥？

男人的氣息漸緊，我能感覺到他的臉頰在逐漸靠近。

絲絲竊喜瀰漫在心間，這傢伙，還挺會抓機會的嘛。

這麼想著，我閉上雙眼，脖子強行上揚，等待那一令人心動的時刻。

「媽媽！」寶靈大聲地呼喚，嚇了我一跳，立馬睜開眼睛，發現顧言城近在咫尺的臉龐迅速撤離。

他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滿滿的身不由己。

我真是哭笑不得，這個電燈泡啊，總是亮得很及時……

寶靈跑了進來，她很警惕地望了顧言城一眼，然後很吃力地把我拉起來，拽到一邊。

「媽媽，我們以後要住在這兒嗎？」寶靈很小聲地問。

我笑著點點頭：「嗯！」

得到我的肯定，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驚喜，而後又有些猶豫。

「那，那要住多久？」

我蹲下身，輕輕摟住寶靈，很認真地回答：「寶靈，我們以後都不走了！一直都住這兒！」

我以為聽到這話，她會很開心，和我一樣，她也不喜歡沒有歸屬感的生活。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寶靈居然用力地搖搖頭，一臉鄭重地告訴我：「媽媽，這不是那個叔叔的家嗎？我不想住這兒……咱們回小閣樓，好嗎？」

我真是無言以對，寶靈對顧言城，好像不只是懼怕了。

哼，誰叫他一直冷臉向寶靈……

無比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那傢伙還什麼都不知道，一臉淡定地看著我們。

我深吸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寶靈啊，這個地方呢，以後就我們的家！叔叔為了哄你開心，特意為你布置了那間房，他呢，雖然看上去很兇，其實對你很好呀！你忘了嗎？叔叔以前還救過你呢！」

聽到我的話，寶靈陷入了沉思中，似乎在做著很激烈的思想鬥爭。

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我只好再做讓步：「這樣吧，咱們先暫時在這兒住段時間，你要真覺得這裡不好，我再帶你走，好不好？」

「好！」她終於乖乖點頭。

得到寶靈的認可，我暗鬆口氣。

至少，在短時間裡這丫頭不會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那你繼續到隔壁玩，好嗎？」我笑了笑。

寶靈很警惕地偷瞄了顧言城一眼，小聲地問：「媽媽，他不會打你吧！」

欲哭無淚，看來顧言城這傢伙的暴戾給小丫頭帶來了很深厚的心理陰影呢！

「不會！叔叔他不是那樣的人！」

唉，又不小心說了謊，以前明明被他打過的……

「那好，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大聲叫我，我來保護你！」

說完這番話，寶靈終於心安理得地離開，而我，也早沒有之前的那些小心思。

「顧言城，我覺得我們真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你對待寶靈的態度問題！」關上門，我很鄭重地提出抗議。

他濃眉一挑，眼角間傾溢的，全是不屑。

「態度問題？我不認為我的態度有任何問題！」

一聽這話，我有些火大了：「你不知道寶靈她現在很害怕你嗎？」

「知道啊！」顧言城很無謂地聳聳肩膀，說話的語氣加重了些，「小孩子怕父親，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兩個人之中，她總要怕一個，以後才好管教！」

「拜託！你不覺得她已經完全把你……把你當成惡魔一樣了嗎？」情急之下，我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沒想到他卻一點兒都不生氣，依舊很平靜地回答：「戚渺渺，我已經說過了，這就是我教育和對待孩子的方式，至於寶靈會怎麼看我，那是她自己的事！」

我真特么的太想飈髒話了，忍了又忍，終於使出殺手鐧：「那她以後不叫你爸爸，你也覺得無所謂？」

「嗯！」他倒是答得很快。

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這傢伙簡直固執得不可理喻。

這口氣一直憋到了晚飯時間，還好吳媽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滿滿的菜香瞬間打消了我的抑鬱。

寶靈吃得很歡，而吳媽和何伯幾乎沒那麼動筷子，就這麼充滿慈愛地盯著她看，就像真正的爺爺奶奶一般，看得我心裡暖暖的。

吃完飯，陪著寶靈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就哄她上床睡覺了。

等到寶靈睡熟了，我悄悄關上門，走進隔壁房間。

燈光很暗，似乎只開了一盞燈，陽台的推門開著，呼呼的冷風往裡刮，而顧言城就站在外面，朦朧的黑色籠罩他的輪廓，他的背影顯得頗為落寞。

我輕輕關上門，抬腳走到他身後。

「站這兒不冷嗎？」我輕聲問。

顧言城沒有回頭，他緩緩伸出手臂，把紅酒杯遞到我面前。

我這才看清，原來他手上端著兩杯紅酒，而酒瓶就擱在陽台上。

想起他白的話，我默默接過酒杯，輕啜一小口。

這紅酒，有股沁人的甜味，順著喉嚨一直往下流，感覺還不錯。

顧言城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很快半瓶紅酒就沒了。

這樣的速度，就算一個老手也承不住，他的傷也剛好不久，我自然有些擔心。

「顧言城，別喝得太多……」

「我十歲的時候！」他突然打斷我的話，很用力地把酒杯擲在陽台上，我聽見玻璃碎裂的輕響。

他這是要開始回憶了嗎？我開始緊張起來。

「我的父親和繼母，為了救我，他們……」顧言城頓了頓，雙手捏成了拳頭。

心裡一緊，他所說的繼母，應該就是顧宇夢的媽媽了。

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顧言城如此悲傷，像他這樣把什麼事都藏心裡的人，對我坦白這些隱藏多年的傷，應該是下了很大的決定。

突然間就覺得自己挺殘忍的，就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強行撕開了這個男人封存多年的傷疤。

他的父親和繼母，都是在電梯里遇難的，也難怪當初在顧氏大樓里，當電梯出現問題時，他的舉動會如此怪異。

吳媽留給我的信，顧宇夢語帶雙關的話，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沒想到，顧言城身上背負的，竟然會如此沉重，也難怪他會如此順從顧山，寵溺顧宇夢。

他欠他們的，的確還不清。

原來，我們竟是同一類的人……

心裡一酸，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後腦，輕輕摩挲他的碎發。

也許是因為激動吧，在冷風中站了這麼久，他的身體居然還很燙。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輕輕倚靠在他胳膊上，我深深嘆了口氣。

顧言城突然轉過身來，還未等我反應過來，火熱的唇隙已經覆蓋在我的嘴上。

他沒有一絲猶豫，毫不客氣地撬開貝齒，霸氣十足，把我攪得天翻地覆。

紅酒的香氣，迅速在我口腔里加倍濃縮，我沒有反抗，很乖地順應著他的呼吸。

心裡並不覺得甜蜜，反而感覺沉甸甸的。

他的動作越發瘋狂，竟然在陽台就開始撕扯起我的外套，然後抽回靈蛇，瘋狂地吸吻住我的脖頸。

身體漸熱，可我還是維持著一絲理智，強行將他拖回了房間，然後用力關上陽台。

終於，寒風停止了侵擾，我暗鬆口氣。

能制止住涼風，卻沒能阻止他的瘋狂，重心猛地上移，我竟然被他提了起來，整個人貼在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