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刀客和女人(2)
歐陽嵐不知所措。***當他得知此人是縣警察局長時,一下子受寵若驚,連連推辭。白振海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老弟,你客氣什麼呢?既然今天酒樓上撞到一起,就是大家有緣,是不是?」席上人也都隨聲附和,讓他落座。歐陽嵐坐站不是,窘得面色紫。白振海故作生氣道:「今日是鄙人生日,老弟若不賞臉,只好請便了!」歐陽嵐哪敢再推辭,趕忙抱拳謝坐了。白振海向他一一作了介紹,原來都是縣城各界有頭臉的人。他心裡更加感激。
席散之後,歐陽嵐沒有當天回家。他想不到自己時來運轉,結識了這麼多有權有勢的人,而這都是白振海引薦的,自己哪能吃一頓白席抹嘴就溜呢?其實,白振海不過是順水人,在眾人面前顯示自己禮賢下士。在歐陽嵐卻無異於天官賜福了。
第二天,他備了一份厚禮,專去白振海家拜訪。白振海看他乖巧識趣,中午留飯,這一次兩人才敘談起來。當他得知歐陽嵐至今無子時,一下子站起來,著急地說:「歐陽弟,你也太本分了,前妻不行,那就再續一個嘛!」歐陽嵐早有此意,便說:「哪有合適的呢?」白振海沉吟半晌,忽然一頓腳:「我們既然意氣相投,那就索性認了親吧。在下有個乾妹,先前唱戲。她嫌東奔西走,一輩子生活沒個著落,要嫁個有錢人家,做二房也行。老弟如若不嫌。就由我做大媒,如何?——說句不該說的話,我那乾妹可是一表人材呀!哈哈哈哈!……」
事來得突然,歐陽嵐一時沒吱聲,那腦子裡卻在飛快地猜想,他這個乾妹是什麼人呢?和他是什麼關係?剛剛認識就要把乾妹嫁給我,有沒有別的原因?……白振海就站在對面,立等他回答。歐陽嵐真有些後悔不該把什麼都告訴他了。可現在拒絕,不僅得罪了這個有權有勢的人,而且意味著自己將失去一生中也許是唯一可能攀上去的機會!他不能多想了,凡事只可權衡利弊,有得就會有失。白撿便宜的事哪裡找去?何況,也許並沒有什麼圈套呢。他來不及多想了。歐陽嵐看到白振海兩道灼人的目光,正怕他火,不想,他卻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老弟,你倒是個精細之人喲!說真的,我乾妹還是個待嫁的黃花閨女,你要覺得吃虧,那就……」歐陽嵐臉色變黃了,真怕他把話收回去,那就一切都完了!他霍地站起,躬身謝道:「多謝局座關照,這份厚我領了!」白振海又是一陣大笑,然後一拍桌子:「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事就這麼定了。歐陽嵐又驚喜又狐疑。他沒有猜錯,這裡頭確實有點名堂。白振海和一枝花勾連已有二年,是看戲時認識的。半年前,一枝花肚子大了,不能再上戲台,哭哭啼啼來找白振海,白振海不便往家領她,就把她送到鄉下一個朋友家裡。前不久她生下一個男孩,讓人抱走了。如何安置她?白振海正感到頭疼,不想歐陽嵐撞到他網裡來了。他急於把一枝花打給歐陽嵐,完全是卸包袱。不然,久拖下去,鬧出風聲來,於他這個剛上任的警察局長實在不利。歐陽嵐住在黃河故道沿上,離縣城有八十多里,真是再理想不過了!
不久,歐陽嵐把一枝花娶走了。新婚之夜,才覺上當,後悔莫及。好在一枝花年輕標緻,而自己也已是再婚之人,大她十幾歲,這樣一算,好像又並沒有吃虧。於是將錯就錯,藉此和白振海拉起關係來。心裡卻也明白,這傢伙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要時刻提防著才好,莫要猴子耍老虎。那可不是玩的!
這趟進城,一枝花單獨和白振海會了幾次,說是看望乾哥,把歐陽嵐丟在旅館里,半夜才歸。他明知裡頭有鬼,卻不敢阻攔,心裡干生悶氣。
半個月後,他們才回到柳鎮。母駱駝表面上罵他們只顧在外面花錢快活,心裡卻想,狗日的東西,怎不在外邊再待些日子!
她安排的事兒還沒完呢。
六
又過了三天,老太太的傢具全部做好了。在這期間,歐陽嵐也常來看一看,不過問一問還要什麼東西,便很快到前院去了。一枝花只來過兩次,母駱駝不理睬,她感到沒趣,打個站,也就走了。一到天黑,母駱駝便讓關上後院的大門,前後兩個院便成了兩個獨立的世界。這個家庭表面上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