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刀客和女人(4)
當天,劉大炮被帶到縣裡。***第二天,白振海親自審問。劉大炮自知沒有好結果,若不是沖了白振海的艷事,貪污再多也辦不了他的案,謀刺縣長更是他媽的捏造罪名!劉大炮越想越惱,那股蠻勁又上來了,在公堂上破口大罵:「白振海,我操你奶奶!專搞女……」下句還沒罵完,白振海一揮手:「咆哮公堂,掌嘴二十!」一群聽差亂嚷一陣,如狼似虎捉住劉大炮的頭,掌起嘴來,劈里啪啦幾十傢伙,大大超出定額。
劉大炮頭昏耳鳴,滿嘴鮮血。任你怎麼打,咬緊牙關不出聲。聽差一住手,又立刻大罵起來:「日你奶奶,白振海!……」於是再打。如是三番,不僅絕無供詞,反而罵不絕口。只好罷堂,改日再審。
劉大炮被關在一個單人牢房裡。看守他的獄卒是個二十七八歲的漢子。此人名叫呂子云,為人風流倜儻,愛管個閑事。他看劉大炮是條硬漢,很佩服。當天晚上,呂子云悄悄對劉大炮說:「你落到白振海手裡,別想活著出去。要有當緊的話,可以告訴我,我設法轉告你家裡人。」
劉大炮半信半疑。但想到此仇不報,做鬼不甘,縱然這獄卒是白振海心腹,話說了,大不過一死。於是把前說了一遍,咬著牙狠:「我兒子叫劉軲轆。你告訴他,若是劉大炮的種,和歐陽嵐、白振海勢不兩立!」呂子云點過頭又勸說:「明日過堂,你不要再罵了,免得多遭打。」劉大炮血紅著眼說:「我操他奶奶白振海!跪著也是死,站著也是死,明日上堂,我還罵!」
果然,一連三天,過一堂,劉大炮罵一堂,一嘴牙都被撬光了。有人向白振海獻計:「餓他老小子三天,看他還有力氣罵?」白振海從諫如流,點頭說:「好,餓他三天。」
第三天晚上,白振海帶幾個心腹來到牢房。劉大炮連餓加折騰,已是奄奄一息,睡在牆角動也不能動了。白振海彎下腰,把劉大炮拍醒了,戲謔地問:「大炮,還罵不?」
劉大炮微微睜開眼,看清是白振海,兩隻眼閃出困獸樣的凶光,嘴唇動了幾動,喉嚨里擠出幾個字;「我日你奶奶!」
白振海很有涵養,居然一點兒也不生氣,笑著在劉大炮面前搖搖大拇指:「好樣的,有種!」他站起身,指指劉大炮旁邊的一個尿罐子,對隨從說:「灌他點水喝喝,清清嗓子。」罐子里屎尿全有,臭氣熏天。隨行幾個人摳開劉大炮的嘴,提起罐子往裡一倒。劉大炮猛一嗆,伸伸腿不動彈了。
劉大炮一死,白振海查封了他的全部家產,歸公。又把劉大炮平日罪行布告百姓,往上報了個抗罪謀刺,絕食而亡的名目,此案就算了結了。白振海手握警政大權,裡外都是心腹。這件事幹得不僅不露痕迹,而且冠冕堂皇,還落了個清官名聲。有人傳說,白縣長仁至義盡。劉大炮臨死,他還親自去牢里看望,餵了幾口清水。
劉大炮全家霎時變成窮光蛋。他母親驚嚇而死,老婆上了吊。兒子劉軲轆去縣城收屍時,呂子云已把他爹的話偷偷傳給他了。劉軲轆哪容得下這口氣!
出殯那天,家裡停著三口棺材。劉軲轆披麻戴孝,懷揣牛耳尖刀,讓人去叫歐陽嵐,說是看在世鄰的分上,請他主持喪事。歐陽嵐哪會上這個當!頭天晚上,他已和一枝花逃往縣城去了。
劉軲轆不露聲色,把三個老人送到地里,在墳前插上哀喪棍,脫下孝衣孝帽,用麻繩一煞搭在背上,家也沒回,跺跺腳就走了。
劉軲轆此一走,多年不見蹤跡。
十八
劉大炮死後,歐陽嵐當了柳鎮鎮長。
這時,世面上越來越亂,時常有兵匪騷擾。歐陽嵐為籠絡人心,也為了防備劉軲轆報復,組織柳鎮百姓,花了三年時間,重新建了一圈堅固的寨牆。附近小村莊人也出了一些財力,一旦有事,他們也可以到寨子里避亂。
寨牆修得像古城堡一樣,四角都有炮樓。五六十條槍守著,還有十幾門大抬桿。歐陽嵐自己的院牆也加高加固了,院內新雇了七八個家丁,大多是些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