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演員難做15

「麗茲，你是怎麼做到的？」

年輕的女孩一身破舊的外套，凌亂的棕色長發搭在肩頭，裝扮與貧民窟的年輕人沒什麼兩樣。只是那雙眼睛中的淡然恬靜與掙扎在生存道路上的人，全然不同。

《風雨哈佛路》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今天的場景，是那個貧民女孩麗茲獲得了獎學金時，接受採訪。

聽到記者的問題，麗茲一笑：「我怎麼能做不到？我的父母告訴我什麼是抉擇。」

「你為你的過去感到難過嗎？在地鐵里睡覺，吃丟棄的食物。」

麗茲聞言微微動了下眉毛，她先是挪了挪頭，然而當她開口時，清澈的眼睛又轉過來，直面問題：「那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覺得……這是我的幸運，安全感拋棄了我，所以我不得不向前看，我必須向前。」

說著，她垂下了頭，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沒有後退的餘地。」

等到導演喊卡，潼恩走出鏡頭的時候，迎來的是彼得一臉欽佩仰慕的表情。他見潼恩向自己走過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她還激動：「天啊潼恩，你真是太帥了！」

「別太激動，小心場工把你趕出去。」潼恩被他一副看英雄的表情弄得無可奈何，明明他每天除了日常的學習生活，還得忙著在紐約遊盪拯救世界，這可比自己偉大多了，怎麼他還是能把這幅崇拜的神情展現得那麼自然……被超級英雄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都要飄起來啦。

「我說的是真的，剛才的你根本不像是你！」

沒想到自己也有探班機會的彼得，剛走進攝影棚的時候他都沒認出來，那個衣著樸素卻談吐清晰的落魄女孩，是平時總是忍不住欺負自己的潼恩。

她舉手投足間習慣性帶出的青春氣息轉而內斂，潼恩甚至放緩了說話的語氣，凸顯出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滄桑，但是又包含孩子般的音調。屬於潼恩的那部分特徵，幾乎全都消失不見了。

在這裡，潼恩就是麗茲。

「是個演員都能做到這一點，別跟個沒見識的鄉巴佬似的。」潼恩見他手舞足蹈的模樣，忍不住揶揄彼得。

就算這是一個演員的基本素質，放在第一次走進攝影棚的彼得眼裡也不一樣，這對彼得來說可是個新世界，連潼恩都是嶄新的：「我這可是第一次看見專業的攝影機，還有剛剛拍劇照的相機，天啊那個專業鏡頭，我覺得我這輩子也買不起。」

「所以你只是覺得新鮮而已，和我根本沒什麼關係。」剛剛還飄飄然的潼恩有點受傷。

看到她氣餒的模樣，彼得露出笑容：「別這樣，你好歹也是圍觀過兩屆奧斯卡的人，影帝之吻的感覺怎麼樣？」

潼恩捶了他一拳：「你要是想體驗一下，我可以把他拉過來。」

「不，我更想要哈利·貝瑞的。」彼得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潼恩的提議，「mj看到那個鏡頭的時候都要跳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特地拐個彎跑過去，他還真想著你。」

那你怎麼不趁機和你的青梅浪漫一把。潼恩在心底吐槽的同時，還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我當時也沒想到他會特地過來，簡直要嚇死我了。鏡頭上的我沒出醜吧？」

「我覺得還挺浪漫的。」彼得拖著下巴開口，「你哥哥沒有翻臉？」

他沒少翻臉。潼恩頭疼的就是這個。當天晚上哥哥來接自己時，臉上的那個表情，讓潼恩不由得阿德里安的人身安全擔憂起來——當然，也幸虧這麼做的是阿德里安·布洛迪，肯尚且還有點理智，多少給了新任影帝一點面子。這要是換做喬治·克魯尼，哥哥大概就真的衝上去打人了。

「不說這個。」潼恩無力地擺了擺手，整張臉上寫滿了糾結，她說服不了肯，肯也說服不了她，潼恩現在頭疼地要命，「你說你有驚喜給我，什麼驚喜？」

提到正事，彼得立刻收斂起玩笑的表情，他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對對對，真的是驚喜，你知道嗎我的老天爺，上帝啊基督耶穌，你猜我來之前接到了誰的電話？你絕對想不到！」

「誰？」

「你猜！」

潼恩：「……你想急死我嗎，快說！」

「是奧普拉·溫瑞弗！」看到潼恩一臉好奇的表情，彼得也不再賣關子。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看起來馬上就要在公共場合就手舞足蹈了，連他的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奧普拉說，她覺得咱們的網站很有前途，至少未來兩年網站運營的費用就交給她了，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天啊，這竟然是真的，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有離名人這麼近的一天！」

你自己就是名人好嗎，蜘蛛俠。潼恩聽到他的感嘆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不過奧普拉這個名字……天啊，竟然是奧普拉！她的確是和蜘蛛俠齊名。她主持的《奧普拉脫口秀》可是美國最紅的節目之一，曾經獲得多達34個艾美獎，可以說脫口秀歷史中獨佔鰲頭的那一個。

能得到她的支持，潼恩心中也暖暖得，她也剋制不住地揚起嘴角：「竟然是奧普拉，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咱們的思路很新穎，過去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活動，可是真正做到在陽光下大聲吶喊的咱們還是第一個，咱們的確是第一個！」

「是『你們』的網站才對。」不過，聽到彼得把自己也算在內，潼恩還是笑了起來，「你的那一系列照片可是獲得了相當熱烈的反響呢，大攝影家。」

聽彼得的建議，關於女性保護的網站上線后，西伯德女士在各地演講時宣傳了一番，立刻獲得了熱烈的反響。光是頭幾天，彼得就接了不少來自紐約各區的電話。

而他果然不負眾望，在彼得的鏡頭下，那些曾經受過傷害，如今勇敢站出來的女性，雖然手持著記錄屈辱記憶的牌子，可是她們卻是站在燦爛的陽光下面，表情或是堅定或是驕傲。彼得在向網站上傳照片時沒有留下任何說明——如他自己所說，「這些姑娘們的表情就是最大的反抗。」

這一活動在紐約掀起了不小的風波。西伯德女士離開紐約后，還把網站帶到了美國各地。彼得與他的朋友乾脆開放了上傳照片的許可權，點擊數的上漲速度那叫一個不可思議。正如奧普拉所說，之前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活動。可是一個辦不好，往往會成為揭露傷疤的灰暗史。他們的這個網站，是第一個達到正面效應的活動，也不怪奧普拉會注意。

「我算什麼攝影家。」彼得自然不把潼恩的調侃放在心上，「你的提議非常好，西伯德女士誇你誇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而且你點子這麼多，肯定還有別的想法吧。」

想法的確是有，只是實現的可能性……潼恩禁不住擰起眉頭：「點子倒是有，不過我覺得太遙遠了，還是等以後再說。」

她也很關心這個網站，再加上喜歡西伯德女士的作品，潼恩一早就有了另外的想法。不過到目前為止，這個想法還僅僅存在於她的腦海中，八字還沒一撇呢。

彼得可是全程參與了活動攝影、網站製作的人，除卻拯救紐約外，他幾乎全身心的撲在了網站上。聽到潼恩這麼說，他差點跳起來：「你竟然在猶豫！」

「我當然會猶豫了。」潼恩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才二十齣頭，經驗和閱歷都不夠。至於那個計劃……我覺得我還沒那個能力做好。」

「怎麼可能，你都把瑪利亞·斯塔克演的那麼好。」在彼得演里，把偶像的母親演的活靈活現，平時又總是想象力無窮的潼恩，簡直是萬能的存在，「再說了，你自己還在演《風雨哈佛路》，還有比從貧民窟爬到哈佛大學更難的事情嗎？」

「當——」

潼恩原本想反駁他當然有了，你每天和超級反派進行搏鬥不就更難。可是隨即她意識到，除了那身能力之外，和普通人完全沒有區別的彼得都能去拯救世界，還有什麼比拯救世界更難？

《風雨哈佛路》中的麗茲為了進入哈佛大學，把自己置入一個無法後退的位置。比起拯救世界來說，考到哈佛大學要簡單得多。而比起考進哈佛大學來說……她有朋友，有親人，有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去挑戰一下？

潼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抬起頭，嘴唇一勾：「你等我一會，我換衣服咱們立刻就走。」

「去哪兒？」

「找西伯德女士！她前幾天不是又回到紐約做節目嗎。」

「哎？找她做什麼？」

早就跑到換衣間前面的潼恩，摘下手中的假髮回過頭，金髮之下白皙的面龐上綻放著無比張揚的笑容：「找她去要授權——」

「——我想把西伯德女士的《幸運》拍成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