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演員難做16

潼恩幾乎是一路把彼得拉到了西伯德女士的面前。雖然是彼得慫恿潼恩將想法付諸實踐的，但是當聽到她的「想法」時，年輕人差點被她嚇得跳起來。

「你瘋了嗎？你憑什麼覺得西伯德女士會答應你？」

「明明是你說可以去放手乾的。」潼恩反駁起來也相當乾脆，「再說了，就算被拒絕了又怎麼樣，又不會損失什麼？」

當然，在西伯德女士聽到潼恩的想法時，她臉上的表情和彼得一樣震驚。不過看到面前的姑娘表情既堅定又激動，作家也明白她不是心血來潮：「潼恩，你先坐下喘口氣再說。」

她哪裡顧得了喘氣，潼恩整個人都在熱血沸騰。這個想法絕對不是她一時衝動，早在看艾麗斯·西伯德女士的自傳《幸運》時，潼恩就覺得自己陷了進去。

「我並不是頭腦發熱，西伯德女士。」潼恩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開口，「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從沒有任何一個故事讓我如此著魔，並不僅僅是震撼於故事。我在這之中看到了電影。每個鏡頭每個場景，我都想過很久。」

在閱讀過程中，那一幕幕的畫面以電影的方式閃現在自己面前，當時她恨不得沉浸在書里，魂不守舍的狀態讓肯都開始擔心了。那個時候她就在琢磨這部自傳該如何拍成電影，她甚至連角色都想好了！而彼得的一番話，讓潼恩有了為這個心心念很久的想法付諸實踐的動力。

說到底潼恩前世學的就是電影專業，就算是工作之後忘了不少，可是來到這個世界后她是個演員，基本上忘掉的東西也找回了大部分。

「我演過電影，也知道這個程序是如何運作的。您如果不相信我，我甚至可以寫一份計劃書，把我的想法和預想中的工作流程寫出來。」

「我相信你的能力。」西伯德女士也知道潼恩並不是那種衝動的姑娘，她若有所思地問，「不過我有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是《幸運》而不是《可愛的骨頭》？後者更適合拍成電影。」

呃，這個問題該怎麼解釋？潼恩一愣，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知道未來彼得·傑克遜會拍吧。想了半天，她才斟酌好措辭：「一是因為我身邊剛好有適合《幸運》中重要角色的朋友，二是……我相信《可愛的骨頭》會有更好的導演拍，我的能力還是不夠。」

她不敢誇下海口說比彼得·傑克遜拍得更好，那可是《魔戒》的導演啊。

「我明白我現在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資歷，但每個獨立影片都是從零起步的不是嗎？比起好多在當導演之前都沒碰觸過攝影機的新人來說，我比他們有經驗。」

這的確是實話，潼恩怎麼也算是有鏡頭經驗，況且給她點時間，她能拿得出一份完善的計劃來。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西伯德女士點了點頭：「你有這個自信，我很高興，但是資金是個大問題。」

「這個在路上潼恩就和我商量了一下。」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插嘴的機會，彼得適時地開口，「奧普拉剛剛來了電話，我想我們可以說服她，不僅如此，從網站上放個公告籌集資金也可以。就算最終拿不到錢，潼恩和我都覺得，拍成短片放在網站上公映，也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連後路都想好了，足以可見潼恩是鐵了心的要讓《幸運》這個故事動起來。西伯德女士看著滿臉期待的潼恩，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你首先得把劇本改出來讓我看看。」

「真的嗎？！」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潼恩歡呼一聲，「太好了，謝謝您！」

「當然，計劃書也得寫出來。」西伯德女士的話鋒一轉，「不僅是給我看，也是你自己有個目的。如果不滿意，我可是會隨時收回授權的。」

「這是自然的，尤其是籌錢的部分。」就算是拍電影，《幸運》肯定也是個獨立影片，潼恩自然明白最困難的地方在哪兒。

說到錢，這真的是個關鍵問題。不過西伯德女士卻有另外一個看法：「我倒覺得，比起奧普拉，你有一個更好的機會可以去試試看。」

「哎？」

「托尼·斯塔克。」

.

「斯塔克工業有一個基金，每年都會投入一點錢到社會事業上。」潼恩端著咖啡杯，對坐在對面的阿德里安開口，「我還特地問了問伊斯特伍德導演，他說2oo1年的時候這個基金支持了《美國手語》的拍攝，我可以去試試。」

「但《美國手語》是個紀錄片。」

「嗯，《幸運》的目的和它差不多啊。一個是幫助聾啞人，一個是幫助女性。」潼恩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試試看總沒壞處，反正這又不是唯一的道路。」

阿德里安有些困惑：「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導演？」

「早在看完《幸運》的時候。」潼恩看完《可愛的骨頭》這本書，便把艾麗斯·西伯德女士的其他書籍也買了回來，「合上書時書中的畫面在我腦海中停留了很久，當時我就在想，要是把它拍出來就好了。」

「然後？」

「然後我拍完了《風雨哈佛路》啊。」她放下杯子，眼神清亮，「麗茲都能從貧民窟爬到哈佛大學，她說她一無所有，所以沒有退路。你看，我比她條件好多了，為什麼不嘗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說著她雙眼一眯，露出笑容：「就算是籌不到資金，自己拍個小短片放在網站上也不錯啊。彼得說他和他的朋友準備把網站再做大一些，現在正在徵集網站的新名字，準備正式打廣告呢。」

這個年頭推特還沒有誕生，也沒有微電影的概念。不過在美國，互聯網已經非常發達，潼恩相信將這種模式提前幾年也沒問題的。

阿德里安看著興緻勃勃的潼恩，不禁也跟著笑出了聲。她的心態一如既往的好，還沒開機，就已經把滿足的表情掛在臉上。潼恩就是這樣的自信和樂觀讓人挪不開眼。

「所以你找我，是來拉苦力的？」

「什麼叫拉苦力。」潼恩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如果能籌到真正拍電影的資金，我會付你錢的。如果籌不到，幾分鐘的鏡頭而已，又不會浪費你的精力。」

——沒錯，潼恩就是來求幫忙的。她想拍電影，身邊的朋友一個也不能少。

「你讓我演這個支持女主角和女二號的大學生。」說著阿德里安又翻開劇本，「西伯德女士倒是真的投入了進來。」

是的，潼恩先是花了半個月把《幸運》改成了劇本，鑒於之前的幾個月她早就把整本書的故事都在腦海中以電影的方式串了一遍，這個速度並不是多麼快。可是放到西伯德女士手中，她只是沉默了一會，說了句這個不行，我再給你改改。

幾個星期後，潼恩拿到的，是一個基於《幸運》，卻又不盡相同的故事。

西伯德女士明白潼恩要把《幸運》搬上銀幕的用意，她沒有完全按照自傳的故事寫劇本，反而是加入了這麼一個虛擬的法學大學生，一個直率但又天真過頭的男性，一個女權主義者，來起到穿針引線、推動劇情的作用。

「對啊，要不是他全身心的支持主角和她的朋友告那個罪犯，這兩個人也不會選擇走上法庭。」阿德里安足夠紳士也非常尊重女性，潼恩覺得很合適。

「我倒是想演那個反派。」

「什麼？你要演那個強……奸犯？」

她差點就把那個單詞在公共場合大聲喊了出來，她吃驚的反應把阿德里安逗得樂不可支：「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這麼好，還真是謝謝你了。」

不知是因為失態，還是心思暴露，潼恩臉一紅：「我只是覺得通常不會有人主動要求演反派的。」

「傑克·尼克爾森一定不這麼想。」

「他是反派專業戶，不算『通常』之中。你平時很尊重女性，我以為……」

潼恩的狡辯又讓阿德里安一笑，不過青年隨即收起了笑容：「正因為我尊重女性。比起隨便找個人，你明顯對我有信心不是？」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潼恩還是有點不情願：「你這麼重要的演員……」

他倒沒想到自己在潼恩心中地位這麼高。這倒是讓阿德里安有些訝異了，青年笑了笑：「你覺得那個大學生比這個強|奸犯更重要？」

「難道不是嗎？」潼恩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色彩，「不然西伯德女士為什麼要加這個不存在的角色呢。」

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當然這和潼恩的理解能力沒有關係，只是面前的姑娘還是太年輕，經歷也沒有太多的坎坷，很多陰暗面的東西，她不是看不到，而是無法理解。

可是不理解不代表它不存在。阿德里安搖了搖頭：「如果作家想突出陽光的一面，可以把反派虛化，甚至不用出場，以她的水平，完全做得到。」

「但是這樣就無法襯托出光明的一面啊，只有相交織……啊，我明白了。」潼恩說著說著自發回過神來，看向阿德里安，「只有雙方的力量相抗衡的時候，才能體現出正面的可貴。」

然後她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謝謝你，阿德里安。我要是帶著偏見去拍這個片子，那可就是在糟蹋劇本了。」

「不用謝我，這也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阿德里安重新揚起嘴角，還摸了摸自己的臉，「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挑戰過這樣的反面角色，不知道能不能行？」

說著他隨意將手肘搭在桌上，再抬起眼時，那雙總是那麼溫和的淺色雙眼竟然帶上了危險的味道，再配上他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氣勢陡然一變，阿德里安那特有的優雅在瞬間被陰鬱替換：「你覺得怎麼樣，凱斯勒小姐。」

潼恩連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她猛然往後一仰，直接撞到了椅背上，就好像對面坐著的是什麼超級反派似的。

她這麼大反應，阿德里安一下子破了功，他哈哈大笑起來，剛才的威脅感一掃而空：「嚇到你了！」

真不愧是影帝啊。潼恩直接被他那剃刀般的氣場震到了，她捂住胸口：「比傑克·尼克爾森也不遑多讓呀。」

「幸虧尼克爾森先生沒在這兒。」阿德里安笑著端起咖啡，「他可是很小氣的。」

他一下子把那氣場收起來，潼恩還沒反應過來呢，她呆了呆，又眨眨眼，才露出笑容：「那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可就交給你了！」

不過隨即她又開始擔憂起來：「可是男主角怎麼辦？如果錢不夠，可是沒有選角的資格啊。」

「伊斯特伍德導演不是製作人？我相信他有很好的人員，這也是製作人的職責不是嗎。」

潼恩很是信任伊斯特伍德導演沒錯，只是……她抿緊嘴唇，目光挪到了一邊。

阿德里安怎麼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青年見狀一笑：「每個導演都是控制狂，看來你也不意外啊。」

她自己對劇本的體會，肯定與別人不一樣，信任歸信任，萬一不合適，那可是很麻煩的，對於阿德里安的揶揄，潼恩回應的也是理直氣壯：「我也是想把一切弄的更好，比起專業演員，我更想要一個能體會到這個角色心境的人。」

「這個容易。」阿德里安好像早有了主意，「剛才你不是說西伯德女士的網站在徵集新名字？」

「……是的。」不過，這和選角有什麼關係嗎？

「能徵集名字，自然也能徵集男主角。我相信從網站找來的演員，一定符合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