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五章 於文娟、沈雪、伍月(四)(4)
這是沈雪清早起來調皮,自己化妝,故意灑到嚴守一身上的。***邊灑邊說,這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像狗一樣,撒泡尿在嚴守一身上留個記號,就把別的狗拒之圈外了。嚴守一當時有些哭笑不得,現在就想用別的話岔開,但剛要開口,伍月突然意識到什麼,板起臉來:
「哎,你剛才推我幹什麼?以為我要親你呀?我今天還非親你不可!」
嚴守一看看四周,將臉伸過去:
「好,好,讓你親一下吧。」
伍月反倒把他的臉推開:
「別臭美了。看不出來,自打跟了那教台詞的女教師,還真要改邪歸正了?什麼時候結婚呀?我給她當伴娘去。」
嚴守一故作厚顏無恥:
「好哇,到時候我通知你。」
接著領她上樓,去電視台三樓咖啡廳。伍月邊走邊「呸」了嚴守一一口:
「別害怕,沒人攪你的好事,我今天找你是正事。費墨寫了一本書,想在我們社出,我們賀社長想讓你寫個序。」
嚴守一有些吃驚,以為伍月在開玩笑:
「給費墨寫序?找錯人了吧?我可是一沒文化的人。你要寫本書,我倒可以寫序。」
伍月停住腳步:
「行啊,我寫,正愁沒錢花呢,書名就叫『有一說一』,徹底揭露你的醜惡嘴臉,封面上還得註明『少兒不宜』。」
嚴守一看看樓梯上沒人,摟了一下伍月的肩膀:
「我覺得書名應該叫『我把青春獻給你』,或者叫『一腔廢話』!」
伍月掙開他:
「費墨的書已經排了,你的序什麼時候寫呀?」
嚴守一站在那裡:
「還真讓我寫呀?費墨知道嗎?」
伍月:
「他還不知道。等你寫了,我再通知他。」
嚴守一想了想:
「這事你可得慎重。讓我寫序,費墨未必瞧得上。」
伍月:
「瞧不上也得寫。費墨這書,沒法說了。書名叫『說話』,我看他就不會說話,從亞里士多德到孔子,從聯合國到大學課堂,還有你們的『有一說一』,圈子繞得挺大,每句話都很深奧,動不動還引用些洋文,但最後什麼都沒有說清楚,於是等於什麼都沒說!」
嚴守一想起辦公室里的費墨,現在還在原始社會待著呢,便笑了:
「既然你們這麼瞧不上他,書為什麼還要出呢?你們老賀腦子進水了?」
伍月:
「老賀腦子沒進水,因為老賀的女兒是費墨的研究生。」
嚴守一明白了。伍月:
「老賀讓你寫序,並不是覺得你會比費墨寫得好,而是想用你的序給費墨的書提提神,也不是讓你提神,是想借一下你的名字給書打廣告,不然這書一本也賣不出去。」
然後掐了嚴守一胳膊一下:
「況就是這麼個況,我把話兒捎到了,你愛寫不寫!」
嚴守一收回胳膊,撓著頭:
「我寫沒什麼呀,費老的事,問題是好像哪裡有些不對頭。」
伍月瞪了他一眼:
「你跟我的事,就對頭了?」
嚴守一又不好意思地:
「嗨……」
到了咖啡廳,喝了一杯咖啡,嚴守一似乎突然想起什麼,看了看錶:
「哎喲,都十一點半了,我下午一點還得錄像,該化妝去了。」
但他的陰謀馬上被伍月看了出來。伍月站起身,照嚴守一臉上又「呸」了一口:
「過去沒看出來,學會耍心眼了。」
又說:
「以為我想跟你吃午飯呢?我早約好男朋友了。」
嚴守一雖然知道她說的也是假話,但也只好嬉皮笑臉:
「那好哇,哪天領來,讓我看一看!」
伍月走了。她的夾克衫很短,在大門口,她的身子往上一伸,露出一抹雪白的后腰。看著那后腰,嚴守一心裡一動,接著又有些落寞。平安著陸之後,他又覺得過去的解渴和消毒並不可怕。世上的話,最黑暗的話,還數他跟伍月說得深。比較起來,於文娟和沈雪,倒成了泛泛之交。他走到窗前,看到伍月一個人從院子里穿過,向大門口走去,突然感到空氣里飄起一絲失落和孤寂,這失落和孤寂不是飄向伍月,而是飄向自己。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想給伍月打一電話,把她再喊回來,但想了想,又忍住把電話裝到了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