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合一中（十一）
舒梧在心理輔導室混了這麼多年，見過中二病遇到過進門就要拆房子的暴力狂，他實在有點看不懂聞人亦歡。
他太淡定了，好像什麼都不關心。
「拿到成績單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失落？」
聞人亦歡回憶了一下那些天花亂墜的符號以及作為化學老師班主任的腦殼。
「那也不是我失落就能學會的，而且代價有點大。」
對於人來說不過是禿頂而已，但對於擁有獸態的聞人亦歡來說禿毛狐狸什麼的可太恐怖了。
「每次都比不過別人家的孩子，每次都會被別人家的孩子壓一頭，回到家沒人給你好臉色，甚至被熟悉的老師苛待，你也覺得可以接受嗎？」
「聽起來好像是他們的問題。」聞人·反PUA大師·亦歡覺得問題很大，但問題好像不出在自己身上。
「你的人生會因為你不堪入目的分數灰敗異常，人們會私底下議論說你是個壞孩子，你整個人都會被定了性，可你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你不覺得罪惡嗎？」
舒梧突然起身咄咄逼人，眼鏡后的臉有些輕微的猙獰。
聞人亦歡覺得太陽穴有些刺痛。
察覺到面前這位心理輔導老師情緒有異，聞人亦歡握緊了手中的奶茶瓶，準備隨時給他腦殼一下。
【「惡言收集小能手」發動：你儘管說，我保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喵喵解釋：對語言類的精神攻擊免疫。】
突然的提示音讓聞人亦歡的神情嚴肅起來，他抿起嘴角重新審視著面前這位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句句話都妄圖將狐推入深淵的心理輔導老師。
少年周身氣場的突變的讓舒梧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然後他笑了，不是因為心情愉悅展露的笑容，而是一種由於要毀滅某些事物時，來自於心底的破壞欲和掌控欲的滿足。
已經有些神經質的心理輔導老師用鑰匙打開辦公桌最上層的抽屜，想要從裡面拿出什麼東西。
「沒關係，老師會讓你不再那麼痛苦的。」
野獸對於危險的氣息有著超乎尋常的感知，聞人亦歡掂了掂手裡的奶茶瓶，沒有任何遲疑就往人腦殼上揮去。
主打一個決絕果斷。
「老師，班主任找不瘋帽匠。」
門忽然被推開。
舒梧保持著一個要翻開手中記錄冊的姿勢。
瓶子差一毫米貼到舒梧太陽穴。
而五月兔手裡拿著已經斷掉的門把手。
三人互相打量了五秒鐘，一時間沒有任何人出聲。
舒梧在想這個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的學生為什麼突然變成了暴力狂。
聞人亦歡則是謹記聞人亦安囑咐過他，雖然不可以隨便做壞事，但是到萬不得已做的時候千萬不能被人看到。
正欲行兇盯著五月兔有些遲疑。
而五月兔正在蓄力，只要舒梧有任何異動，他都會將手中的門把手擲向男人的額頭。
舒梧不知道，現在房間里三個人，兩個人都在想怎麼爆他的頭。
奶茶瓶終於在聞人亦歡的握力下「英勇就義」，瓶蓋向前彈出去，奶茶打濕了舒梧半個肩膀。
聞到有些刺鼻的味道，聞人亦歡想起罪惡的「芥末布丁奶茶」。
眼看液體即將觸及自己手指，毫不猶豫將奶茶瓶脫手扔在舒梧身上。
舒梧：？
就在舒梧懷疑這是什麼致命化學藥劑的時候，辛辣的氣息嗆的人猛烈咳嗽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門外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穿著休閑的灰色運動裝，是室門口展示欄上的另一位心理輔導老師閆圖。
「哎這把手怎麼壞了？」
「它自己掉了。」五月兔手背在身後，臉不紅心不跳。
閆圖摸了摸門上明顯被外力掰斷的不規則裂口，又望向輔導室里的三個人，不自然地撐起一個笑容，走到舒梧跟前擋住他大半視野，催促兩個學生趕緊離開。
「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煩惱，不會是來逃課的吧？會已經開完了，快回教室去。」說著不耐煩地將兩人推出門去。
「沒事吧？」五月兔雖然沒有看到聞人亦歡身上有傷痕，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
「嗯，你怎麼來了？」
聞人亦歡有點可惜，這人要是再來遲一點，那個一看問題很大的舒老師就被他撂倒了。
下次一定，某狐悄悄下決心。
「我借著身份套了點消息，這一年來光合一中共發生了十起學生輕生事件，有一名老師輕生未遂，除此之外校外有一名學生確認死訊。
拋開前幾起時間並不集中的事故，後面的學生或多或少都與心理輔導老師有過接觸。」
「有個小弟說他們之前某個成績相當好的學生，測試分數不太理想被心情低落，被勸去心理輔導室，過了一天後失蹤，屍體在學校的池塘里被發現。」
如果說有的學生對於成績下降很難接受，可能會萌生去心理輔導室的想法，那麼晚上還見到一隻鬼怪責問他為什麼沒有好好學習，他去心理輔導室的可能性又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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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都和心理輔導老師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聞人亦歡摩挲著口袋裡收繳來的紙條。
「你是說他擁有驅使鬼怪的能力。」五月兔收起漫不經心的笑容。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人都很注意自己的隱私，這些孩子的年紀更加敏感。」
聞人亦歡有一半人類的血統，但他沒有真真正正在人類社會上過學，語氣也有些不確定。
「沒錯，鬼怪的恐嚇更容易讓他們認為自己精神出了問題的錯覺，從而產生強烈向外求助的慾望。」
五月兔肯定了他的想法。
「讓【魚兒】更快上鉤。」
聞人亦歡回頭看著壞了門鎖虛掩的心理輔導室，淺色眸子里溫度低的讓人心驚。
回到宿舍的聞人亦歡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上床躺平蓋被閉眼一氣呵成，用行動硬生生把五月兔張開的堵上了。
睡覺睡覺，距離目標十個小時的睡眠還有五個小時有待完成。
午夜十二點。
長發的漂亮少年站在學校心理輔導室門前。
鎖早在晚自習時就已經被某暴力分子拆的七零八落了。
忍不住在心裡對五月兔誇讚了一聲，聞人亦歡輕手輕腳摸了進去。
淺金色的眸子在漆黑的房間里閃著微弱的光點。
狐跟貓咪一樣天生都具有極強的夜視能力，聞人亦歡沒有任何障礙到舒梧的桌前，試著拉了拉記憶中那個抽屜。
被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