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十一章 兄弟戰爭(9)

9.第十一章 兄弟戰爭(9)

貢布仁欽笑了。***

爾依又說:「我是一個行刑人,不是醫生,不想給人治傷了。行刑人從來就是像幽靈一樣,幽靈是不會給人治傷的。」

貢布仁欽的眼睛說,我也是一個幽靈。

爾依從懷裡掏出酒來,大喝了一口,趁那**勁還沒有過去,提高了聲音說:「我們做個朋友吧!」

貢布仁欽沒有說話,拿過他的酒壺大喝了一口。喇嘛立即就給嗆住了,把頭埋在襠里猛烈地咳嗽。他直起腰來時,爾依看到他的眼眶都有些濕了。行刑人就說:「告訴你個秘密,他們真的看見了,那個幽靈就是我。」爾依講到死人衣服給人的奇異感覺時,貢布仁欽示意他等等,從洞里取來紙筆,這才叫他開講。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記在紙上。貢布仁欽打開一個黃綢包袱,裡面好幾疊紙,示意行刑人裡面有一卷記的是他的事。這時,天放晴了,一輪圓圓的月亮晃晃蕩盪掛在天上。從山洞裡望去,月亮上像是有和他們心裡一樣的東西,凄清然而激烈地動蕩著。爾依說,我知道狼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夜裡嚎叫了。貢布仁欽就像狼一樣長叫了一聲,聲音遠遠地傳到了下面的山谷。於是,遠遠近近的狼跟著嚎叫了。

臨行的時候,貢布仁欽寫下一張紙條叫他帶給土司。

土司看了不禁大笑,說:「好啊,他要食人間煙火了嘛。」

信里說,酒是一種很好的東西,他想不斷得到這種東西。爾依聽了,知道自己真正有了一個朋友。爾依說:「那我明天就給他送去。」

土司對管家說:「告訴他,我和他說過話,不等於他就有了和老爺隨便說話的權利。」

管家說:「還不快下去,要你做事時,會有人叫你!」

土司又對管家說:「告訴他,他以為對他的一個女主子動了刀,就可以隨便對主子說話,那他就錯了。哪個地方不自在,他就會丟掉哪個地方的!」

爾依知道自己不能立即退下。他跪在主子的面前,磕了幾個頭,才倒退著回到門外。這天晚上,他沒有去穿那些衣服。他說:「其實我並不想穿。」聲音在空空的屋子裡回蕩。第二天,他又給叫到廣場上去用鞭子抽人了,抽的是那天說幽靈是因為戰爭老不結束才出現的那兩個人。行刑人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累,所以打得不是很厲害。他不斷對受刑人說:「太蠢了,太蠢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幽靈。告訴我幽靈是什麼東西。」

用完刑,受刑人說:「怎麼沒有,有。」

「告訴我是什麼樣子。」

「穿著很漂亮的衣服,上面的光芒閃爍不定,像湖裡的水一樣。」

爾依說:「哈!要是那樣的話,我倒願去當幽靈。這樣活著,沒有好衣服,有了也捨不得穿。」

他們說:「喇嘛們念了經,土司動了怒,幽靈不會出來了。」

爾依這次行刑沒有用到五分氣力,兩個傢伙才有力氣跟他饒舌。回去時,看見兩個小喇嘛端著木斗,四處走動,把斗里的青稞刷刷地撒向一些陰濕的角落。爾依說:「兩位在幹什麼哪?」

回答說,他們的師父在這些糧食上加了法力,是打幽靈的子彈。

爾依笑著說:「天啊,要是幽靈是躲在那樣的地方,這麼冷的天,凍都凍死了,還要麻煩你們來驅趕嗎?」爾依說,依他的看法,幽靈們正在哪個向陽的地方曬太陽呢。兩個小喇嘛就抬著斗到有太陽的地方去了。

爾依想在滿月沒有起來時就出門,但還是晚了,因為找不出一件稱心的衣服。他幾乎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了一遍,他才知道大多數受死的都有點麻木,到那時,已經沒有足夠的憤怒、足夠的猙獰和足夠的恐懼,都有,但都不夠。最後總算找出來一件,裡邊還有著真正的足夠的凄楚。這是一個女人的遺物。他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殺過,也沒有協助父親殺過一個穿著這樣誇張的衣服的女人。在屋子裡,爾依還在想,她為了什麼要這樣悲傷?一走到月亮下面,那冰涼的光華水一樣瀉在身上。爾依就連步態也改變了。現在,他知道了這是一個唱戲的女子。至於為何非死在行刑人刀下不可他就不得而知了。前兩天,在山上看見月亮時貢布仁欽學了狼叫。這天的爾依卻叫那件衣服弄得在走路時也用了戲台上的步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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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刀(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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