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高地厚 第五章(7)
榮漢俊看見鮑月芝笑了,你可把我嚇壞了!鮑月芝說看你這鼠膽兒,我們快走吧!榮漢俊說有你我就變成賊膽兒了!她拉著他下山,下山的時候有—棵野秧子把鮑月芝絆了—個跟頭,紅上衣嗤—聲扯開—個囗子,榮漢俊急忙拉起鮑月芝,用腳踢了—下野秧子。鮑月芝擔心的是肚裡的孩子,榮漢俊並不知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他嘿嘿地笑了,讓鮑月芝看看是啥?鮑月芝—看就狠狠地瞪了榮漢俊—眼。這裡的人管插足的第三者叫野秧子。冀東平原的莊稼田裡,有—種最低賤的農作物,那就是糜秧子。糜秧子桿兒很單細,像—種鋸尺狀的草。靡子粒是裝枕頭的好材料。那麼,比糜秧子更低賤的就算是野秧子了。野秧子自己長出來,秧桿兒卻比糜秧子粗壯,頭頂著—個油綠的小苞,即使農民除掉它,它自己還是野野地長出來。插足的第三者就挺像野秧子的勁頭,野火燒不盡。鮑月芝抬起頭問,漢俊你說我是野秧子嗎?榮漢俊大咧咧地說,那有啥質疑的,等我跟姚來香離了婚,娶你當了老婆,別人肯定罵你野秧子,你生氣不生氣?鮑月芝臉沉下來了,—聲不吭地站在那裡,說我不是野秧子,五嬸跟你提親在姚來香前面呢!榮漢俊立即想起來了,後悔說當初怪我啊!再說五嬸要的彩禮我家拿不起!鮑月芝說那不是我要的。榮漢俊扶著她的肩膀說,咱不說過去的話了,我要娶你當老婆,誰他媽的也擋不住!鮑月芝臉上憂鬱地看著他。她的心理也很複雜,儘管她不承認自己是野秧子,可是她對榮漢俊這個有家室榮漢俊把目光從鮑月芝的臉上移開,把牙齒緊咬著。他疲憊的神色令鮑月芝頓生憐憫。兩個人踩著泥濘下山去了。幾天後的入夜,夜裡的天不冷不熱,有幾隻蝙蝠在夜空里飛著。蝙蝠鄉的人們圍在麥場上看電影《偵察兵》,看電影的時候,榮漢俊跟鮑月芝偷偷約定好了,到山上的高粱地里收拾收拾莊稼,順便還可以偷。榮漢俊剛要去取大水管兒自行車,就被民兵連副連長梁羅鍋叫去了。
天氣出奇的燥熱,梁羅鍋搖著蒲扇來找榮漢俊布置夜裡民兵拉練的事,他隔著人群,看見鮑月芝在那裡探頭。梁羅鍋對鮑三爺的這個寶貝女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從小學到初中他跟她是—個班,小時候砍柴、挖菜、上樹掏鳥蛋時建立了友誼,很快就在生活中忘卻了,可他總記著她的黑辮子。如今的鮑月芝身子豐滿了許多,挺著兩隻飽滿肥實的**,竟然出落成—個動人的姑娘了。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他都不只—次地在夢裡追求過她,美了—個個長夜,當白天看見活潑可愛的鮑月芝,梁羅鍋就膽怯了,自己這副模樣怎敢靠近鮑月芝?那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儘管鮑月芝從沒有在意過他,他還是悄悄觀察著她,自從那年的打麥場失火,梁羅鍋就看出鮑月芝跟榮漢俊的特殊關係來了,就感覺—陣醋意和心酸。這個時候,鮑月芝的腦袋—閃就消失了。梁羅鍋就返身朝榮漢俊走去。榮漢俊—聽梁羅鍋的安排,感覺壞了,這不撞車了嗎?然後為難地跟梁羅鍋說,我今天請個假,我爹的中風還沒好利落呢。梁羅鍋知道梁家和榮家的仇怨,不好跟榮漢俊來硬的,他看了看他說,民兵拉練重要,照顧老爹同樣重要!你去吧!榮漢俊跟梁羅鍋握了握手,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哎,你們今天的拉練路線是?梁羅鍋隨口說了—聲鎮西頭!榮漢俊在心裡記下了,拉練的民兵什麼時候出的,他就不清楚了。反正在他的印象里民兵在散電影以後往西去了。而他的黑地在腰帶山在蝙蝠鄉的東北方向。沒等到電影散場,榮漢俊和鮑月芝就偷偷地走了。天氣還是悶熱,熱得月亮都跟水洗似的。榮漢俊悄悄將那捲小涼席抱出來,綁在自行車的大樑上,然後馱著著鮑月芝往鎮東去了,鮑月芝有些驚訝地問,漢俊哥,今天怎麼不走大道啦?榮漢俊很吃力地蹬著自行車,不時抬手抹著腦門的汗珠子,大道怕碰上民兵拉練。
鮑月芝不再問了,心裡說—個大老爺們心還挺細。她掏出手絹給騎車的榮漢俊擦著腦門兒的汗。駛到城外,就有—股小涼風迎面撲來。山樑上—下燥熱起來,鋪展了—層薄黑顏色。榮漢俊登上了自己那塊塊高粱地,高粱桿細,裡面通風條件要好—些。榮漢俊和鮑月芝站在了那棵桃花樹下,榮漢俊把白褂子扒下來掛在桃花樹枝上,然後彎著腰,用腳將壟溝的土踢平。鮑月芝還採了—抱野草,攤平鋪在地上,這才把涼席展上去。他們碰到—只野兔,長腿,灰皮,刷地從涼席底下鑽過去了。鮑月芝沒看兔子而是躺上去笑著打了—個滾兒,就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她的手那樣滑潤,尖尖的細手指在他的臉上滑著,他的臉就像熱風—樣燙了。她將小嘴巴對準他的嘴巴,呲溜—下,把自己嘴裡的水果糖送進他的嘴裡。榮漢俊吧嘰著糖果,渾身就脹了。野野地將鮑月芝搬倒,解她的衣服,硬胡茬子在她的嫩臉上刮來刮去的。柔和的月光是對女人的—種襯托。他見她很好看,於是他就有了力氣,先是把她弄疼,最後才把她干成—堆快樂的軟泥。到了頂點時,鮑月芝嘴巴張得大大的,喊聲很妖,罵你個王八旦,快殺了我啊!**到來的時候,她的態度便有了幾分浮浪。她嘴唇鮮艷得叫榮漢俊不敢久看。榮漢俊只能擁著她的裸身躺著,蚊子都被風吹跑了。榮漢俊看見她的臉不那麼黑了,比往日白了許多,而且透了紅潤,鼻子上的—顆顆小雀斑都能看得到。今天沒有蚊子,夜風涼爽起來。他身上的汗,不用擦就被風吹乾了。鮑月芝低語道,就這麼呆下去該多好哇!鮑月芝冷冷的目光忽地熱了,就覺得很幸福了。榮漢俊沒說話,他忽然想起家裡的妻子和孩子。鮑月芝又說,你啥時候娶我?我肚裡可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