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棗樹的故事(7)

7.棗樹的故事(7)

檔案對白臉的性格作了較多描述,其中特彆強調的有兩點,這就是兇殘和好色。白臉殺人無數,糟蹋女人也無數。和作家最初設想大相徑庭的地方,是白臉很有一套勾引女人的辦法。他和他的手下不一樣,從來不會無論見著什麼樣的女人,都公狗似的翹起尾巴。白臉糟蹋起女人來也保持著紳士風度。他搞女人的目的,不僅為了**的佔有,而且包括了心靈的征服。在他橫行鄉里的日子裡,他是一方的皇帝,儘管沒有三宮六院的形式,卻實在有三宮六院的內容。

確切說,那是個月白風清之夜。白臉去會的那個女人,當年還不能算妖冶放蕩。白臉看中的女人肯定不會難看這點毋庸置疑,是白臉使這個良家閨女變成人們眼裡的壞女人。這個家境頗寬裕的小家碧玉,所有的美好夢想都在一個瞬間,讓白臉的無恥下作扯得粉碎。就像岫雲和其他女人有過的經歷一樣,這姑娘在把自己的美夢重新編織在白臉身上之前,也想到過尋死覓活。「如果不是為了我那可憐的爸爸媽媽,我早就跳了長江。」她不止一次這麼對人說,對毫不相干的人說,甚至在後來和白臉打得火熱的日子裡,也一樣嘮嘮叨叨。她爸爸媽媽人前人後感到臉紅,他們只好說:「好好的閨女,落到白臉那號烏龜王八蛋手裡,就成了這種下流種子,你又有什麼辦法?」兩位老人對白臉深惡痛絕,漸漸對獨養女兒也少了些感。

這姑娘對於白臉,從害怕到盼望他來,又從盼望展到想做壓寨夫人。有那麼不長的一段時間,就算白臉這種風月場上的老手,也確實讓她搞得神魂顛倒。如果爾勇砍的第一刀再偏左一些,姑娘準保當場送命。鋒利的鐮刀把姑娘高聳的右**,從頂端向心窩斜拉了一下,像剖橘子似的一分為二,並且當場斬斷了根肋骨。白臉死到臨頭,才突然意識到大門洞開,是個多了不得的冒險。當爾勇現自己襲擊錯了,舉刀重新向白臉砍過去時,白臉往裡側一滾,就勢站在床板上。爾勇一刀撲空,緊接著橫掃一記,就聽見一聲慘叫,刀鋒剁進白臉的大腿。爾勇的鐮刀還沒有拔下來,白臉已經抓住了鐮刀柄。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都想把那惟一的兵器搶在手上。

爾勇有一身蠻力氣,加上報仇心切,勢在置白臉於死地。白臉見奪不下刀來,猛地一鬆手,爾勇向後面跌去,他自己側身一躍,那床嘩啦一聲坍了。白臉和姑娘一起滾在地上。黑暗中光聽見姑娘痛苦的呻吟,爾勇舉刀摸索過去,不提防白臉撈起衣服,接二連三地亂扔過來,其中一件衣服突然和刀絞在一起。爾勇用左手去扯那件衣服,白臉趁機奪門而出,後背上輕輕擦了一鐮刀。值得一提的是,慌亂中白臉竟沒有忘了搶條褲子在手上,雖然這是姑娘的褲衩,白臉卻用它在爾勇臉上狠狠抽了一下。爾勇頓時眼冒金星,白的霧飄來飄去,分不清東西南北。月光下,白臉**著身體,無心戀戰,白色幽靈一般落荒而逃。

那姑娘在爾勇一鐮刀之下,活送了半條命,白臉從此和她一刀兩分開,斷了往來。姑娘後半世的命運,實在說不上一點點好。沒人敢娶跟白臉好過的女人,她在只有人恨、沒有人愛的環境中又活了十幾年。在白臉又和別的什麼女人好上的日子裡,也許只有這姑娘一個人,真心地吃醋和痛苦。當白臉惡貫滿盈,一排子彈攔腰掃過,像堵牆似的坍倒在山坡上的消息傳來,小小的江心島嶼無不歡欣鼓舞。孩子們奔走相告,爆竹聲一陣又一陣。只有姑娘獨自一個表悲傷,關起房門來盡哭泣,總算她收起了去南京收屍的念頭。人們看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頭上都戴著白花。女人傻起來常常沒有底,即使大家眼裡的壞女人也一樣。

作家採訪爾勇的那一年,姑娘墳上的青草勉強遮住黃土。她是一年前的春天死的,就葬在她母親的墳旁邊。爾勇帶作家去拜訪過姑娘的老父親,而且在那間爾勇和白臉廝打過的房間里喝了茶。門前是一排雜七雜八的樹,其中那株柳樹最大,風拂著柳絲,樹枝中有鳥兒在叫。爾勇喝了一氣茶,笑著對作家說,他和白臉之間的較量,總是不肯輕易結束。「多少次了,不是我差一點弄死他,就是他差一點弄死我。我們多少次,真是差一點。實說了,當年他死了,真死了,我就這麼站在他屍旁邊,都有些不放心,真不相信他就算死了。死有時好難,有時又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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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樹的故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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